第56章 御厨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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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看着这盘从未见过的凉菜, 唐老爷子愣了愣，问唐父：“这是你新研发的菜色？”
唐父笑得牙不见眼：“爹，你先吃吃看, 怎么样。”
却没说是不是他新作的。
唐老爷子也没多想，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这才发现那肉片竟极长，虽宽不过寸许, 长却有半尺, 唐父忙在一边提醒：“爹, 这肉要一圈圈卷在筷子上，然后再蘸上酱料, 一口送进嘴里，这样味道最好。”
唐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手下动作却没慢, 很快将肉卷好蘸了酱料后送进嘴里, 顿时，眉眼舒展。
“很好，非常好，这肉片的极薄，导致肉的肥瘦部分能很好的结合，显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但点睛之笔还是酱汁的调制, 你这酱汁还行，蒜泥的辛辣、红油的香辣，以及酱油的咸香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层次很丰富，不过酱油的口感还是有些单一, 应该是没有炮制的原因，我建议你在酱油里加上八角茴香□□等调料先进行炮制，在投入使用，使用口感会更佳。”
说完，他又夹了一块送到口里，吃完后再度点了点头：“不错，很不错！这个蒜泥用的极好，非常好。”
唐老爷子口里再夸，但看唐父的目光，却很狐疑，自己这个儿子他知道，勤勉有余天分不足，你让他下苦功学习是没问题的，但想新菜，就有些难为他了，今天怎么突然灵光咋现，想出这样一道菜来？
要知道，这蒜泥白肉做法虽不简单，却很巧妙，自己这蠢儿子，真能想出这样的菜色？
唐父却已哈哈大笑起来，“爹，你知道这菜是谁做的吗？告诉你，是你孙女！她去了趟鸿宾楼，就想出这样一道菜来，怎么样，曼儿很棒吧？”
说完，唐父把宁曼往前一推，满脸满眼都是自豪的笑容，女儿能干，唐父比他自己能干还开心。
唐老爷子大吃一惊，目光看看宁曼，又看看唐父：“你说的是真的？”
“爹，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唐父大声说着：“宁曼中午吃了红烧肉和凉拌鸡 ，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爹，她不愧是你的孙女！”
说完，他拍了拍宁曼的肩：“给你爷爷说，是不是你想的？”
他只顾炫耀自己女儿，却不知，宁曼此时心中是非常高兴，唐老爷子不愧是御厨，吃上一口，就看出了这道菜优缺点，还提出了行之有效的建议，想到自己以后能向这样厉害的人学习，宁曼眼睛都亮了起来。
因此，顶着唐老爷子的目光，宁曼笑了笑，“爷爷，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真正让这道菜出现的人，是爹。”
她不是谦逊，只这道菜本就是后世的本菜，她占了多世记忆的光，让这道菜得以出现在这里，从而吸引了唐老爷子的注意，就算占够好处了，旁的，也不想多要。
但这话落在唐家父子耳中，就是谦逊。
唐父倒也罢了，唐老爷子的想法，就多了很多，终于，他缓缓开口：“曼丫头，明天你别去酒楼了，就呆在家里，明天中午，给爷爷做两个菜吃吃。”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收个称心如意的徒弟，如果曼儿可以，他为什么不给曼儿这个机会呢？就算是女孩，曼儿也总是自己的血脉，比外人要更亲，而且，曼儿的婚事如今一团糟，日后会如何也说不定，她多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总是好的。
唐老爷子这话一出，堂上顿时静了下来。
要是普通人家，孙女下厨做两个菜孝敬祖父，那是理所应当的事，谁也不会多想，但在唐家，情况就不一样了。
众人的注目下，宁曼缓缓抬头，对上了唐老爷子的目光，笑容如常：“好，那明天中午，我请爷爷尝尝我的手艺。”
唐家这边一团和睦，蒋家那边，却着实成了一团乱麻。
一开始，蒋母并没有将宁曼回娘家当成一回事。
这年头但凡有点身份的爷们，谁不是三妻四妾纳着，通房丫头睡着，屋子里花团锦簇的多了去了，而自己儿子呢，屋里除了正妻，连通房都没一个，这等洁身自好，就算喝醉了和表妹有了点首尾，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点风流韵事而已，唐氏要是懂事，本就该主动提出求娶苗雪娘才对！
可看看唐氏，她都做了些什么？
只知道哭闹，甚至到蹬鼻子上脸的程度，儿子就算有点小过失，可歉也道了情也陪了，就连自己这个当婆婆的，也上门说和了，懂礼的，她就该顺着梯子下楼来才对。
结果她倒好，一听要纳雪娘进门，居然不管不顾的就回了娘家，她也不想想，雪娘可是她娘家侄女，正正经经的清白人，委身为妾已经够委屈了，还要写卖身契充作贱妾，不说雪娘能否接受，单她这个婆婆的脸面，又往哪里摆？唐氏也实在太不懂事了！
蒋母心中恼怒，决心将宁曼晾在娘家几日，好借此收收她的性子，她就不信一个出嫁女回娘家长住，父母能开心才怪，想来多几日就该给她脸子瞧了，到时，她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她的依仗。
蒋母这样想着，因此也不准蒋锦航上门去接人，蒋锦航本对宁曼就没什么真情，自然乐的撂开手，每日只和苗雪娘厮混，因才考试完，书院的师长给他放了一旬的假，他没有出门，因此对于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蒋家母子竟是毫不知情。
知道外面不堪的传闻，已经是数天后的事情了。
这日假期结束，蒋锦航回到书院上课，结果一进门，就感到有好些人都在偷偷打量他，蒋锦航一开始还以为别人在羡慕他考中了举人，心中得意，越发将背脊挺得笔直，但后来，就觉得有点不对。
这些人的眼神看起来不像艳羡啊，颇有些鄙夷的意思，那笑容，也充满了意味深长。
蒋锦航抱着疑惑来到课室，刚走到书案前还没坐下，身边砰的发出一声巨响，他愕然看去，却是一个出名古板的同学站了起来，那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衣冠禽兽，有辱斯文！”然后狠狠一甩袖子，就那样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这都怎么回事啊？
蒋锦航目瞪口呆，目光看向其他同学，却见其他人眼神转的转，躲得躲，一副避他唯恐不及的模样，蒋锦航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明白，出事了。
可是，能出什么事啊？要知道，这些日子成天呆在家里，可连门都没出过，这种情况下，能出什么事？
蒋锦航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只能疑惑的坐下，就见好友孟林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方目光在屋子里一转，看到他忙走了过来：“子耀兄，你原来在这里，快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也不待他开口，扯了他的手腕就往外走，两人来到屋后一处无人的地方，孟林劈头就问：“子耀兄，你今日如何来了？”
蒋锦航被问的莫名其妙：“先生给我的假已满，我自然要回来读书，孟兄，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孟林看他茫然不知的模样，疑惑的问：“怎么，外面那些流言，子耀兄竟不曾听说？”
“流言？”蒋锦航一愕：“什么流言？”
对方居然真的一无所知，孟林大吃一惊，忙把听到的各种流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蒋锦航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荒谬！无聊！无耻！”
蒋锦航连都气绿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和表妹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不说，还有那么多夸张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分了，什么他思而不得□□啊，什么表妹春心荡漾勾引他啊，什么宠妾灭妻发被撵啊，什么母亲被气病在床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蒋兄，你在此气恼又有何用，还是赶紧快想个办法洗了这污名才是正经，若是任由这流言蔓延下去，只怕对你不利！”
孟林忙提醒他。
文人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旧年连首辅大人都因被参内惟不修而被圣上重罚，更何况他一个小小举子，若是蒋锦航就此坐定奸污表妹贪花好色的名声，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蒋锦航也想到了这一点，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蒋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倒让我好找。”
两人齐齐看去，却见一旁芭蕉树下站着一个青衣小童，两人都认得，正是山长袁瑰身边的童子。
蒋锦航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就听那童子说：“蒋公子，山长请您过去一趟，他有事寻你。”
孟林脸色微变，看向蒋锦航，蒋锦航眼里也闪过慌乱，但面上却没失了风度，对那书童恭恭敬敬的说：“请带路。”
不多时，就到了山长的馆舍。
山长找他，果然是流言的事，蒋锦航不敢说出真相，只说家里正妻数年无出，自己母亲担心，因此想为他聘表妹为妾，只是妻子有些不愿，前日便回了娘家居住，他近日因此事焦头烂额，便是为了开解母亲，因此好些日子不曾出门，却不知外面何时有了有如多许无稽流言。
“学生为人坦荡，并不曾做那龌蹉之事，定是背后有小人在害我，还请山长明鉴。”
袁瑰冷眼看着蒋锦航，不做置评。
他已是耳顺之年，阅历万千，眼光何等毒辣，而蒋锦航不过弱冠，就算掩盖的再好，眼底偶尔闪过的心虚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外面的流言或者太过夸张，但蒋锦航此人，绝非清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