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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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阳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啊，她的春芽吟诵这个方言民谣时，又怎么可能不违和那？郑阳第一次有了春芽不属于自己家乡的感觉。
爱国兴邦卧室要大的多，两张床两个床头桌。地上铺着细竹席。卧室门两边，分别摆着爱国兴邦的小鞋架。确切的说，爱国兴邦房间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份儿，连摆在床尾的两个狗窝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就是笑笑的被子，是给笑笑午睡准备的。
两张小床的中间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墙面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地图，其中一幅中国地图上有红色记号笔标注过。大爱国猜测“这应该就是小姑带着他们仨去过的地方。”“嗯，应该是，地方还不少那。”郑阳附和着。
房间地面都铺着席，大爱国和郑阳被席上摆放着的各种玩具吸引了。仍是一式两份儿。拼图、乐高、机器人，还有各式各样的汽车、飞机、坦克等玩具。最好玩儿的是类似耕种工具的玩具。俩大人童心未泯，有些欲罢不能的玩儿开了。
最吸引俩人的还是易存的书房，是个六十多平，方方正正的房间。房间有一个老式的大窗户，窗下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不高，两边分别是两组足以睡下一个人的长沙发。沙发上还放着不少抱枕。郑阳想象着易存和孩子们，平常倚在沙发上看书的情景。
书架是贴着墙面放的，高度直接顶着房顶。大爱国躺靠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了桌面上摆放的一本大部头，掀开全部是英文的。大爱国兴趣了了，又放了回去。闭上眼睛，享受着初冬的阳光。
郑阳一直转悠着看完了书房的角角落落。除了摆放的书桌和门，其他几面都是书架和书。书桌超大，但是被三台较大的显示器隔成两个区域。大爱国坐的那边，应该就是孩子们平常学习的位置，这边无疑就是易存的位置了。
原来这里是个机械厂，书房举架很高。郑阳不由得发愁，易存和孩子们，怎么去取高处书籍的问题。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靠门的那个横放书架旁边，放了一组足够高的人字梯。郑阳预估这个房间，至少有上万本的书籍。
医学的、机械设计工程学的、百科类的、哲学的、历史方面的。国内外名著，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还有不少种植和养殖方面的书籍...
粗粗看过一遍，郑阳觉得这个书房里的书，相当于一个中小型的图书馆。区别在于图书馆的书籍，同一本书可能有好几本。易存的书籍每种只有一本。郑阳不知道的是，易存的书除了这个书房里的这些外，她在广州的房子里还有很多。
“除了生活和孩子，这应该就是芽芽的全部了。”是的，郑阳猜对了，这些就是易存这些年的全部。除了生活和三个孩子，休息，易存大多数的时间就待在这个屋子里。看书，写字，跟进股票期货赚钱。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传授两个儿子知识，基本都是在这间屋子里进行的。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很丰富，似乎什么都有，除了她爱着的丈夫季秋诚。所以在这里，易存并没有归属感。这不是易存的家，她也不知道她的家该在那里。逐一看过这个易存和孩子们生活了七八年的地方，郑阳没有自己预想的开心。
这个地方给郑阳的感觉既不温馨，也不美好。他能感受到的是易存所有的孤寂和无助。这里不是她的家，起码他的芽芽没有将这里当成家。
还有自己的家乡，
芽芽也没有把那里当成是家。虽然她用那里的口音，教自己的女儿吟诵那里的民谣。虽然她的饮食习惯，几乎都是自己那一方人喜欢的饮食。可那里也不是她的家，只是那里埋着她的爸爸妈妈姥姥姥爷而已。郑阳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能证实他对易存的判断。
她伤心，她难过，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过。她在这里一遍遍的思念着她的亲人们。她在这里自责愧悔，没有能力给自己的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郑阳都深切的感受到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他的整张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大爱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郑阳，你怎么了？”这次大爱国没有叫他小姑父，而是很郑重的叫了他的名字。
郑阳下意识的回答道“没什么。”他不知道他自己流泪了。大爱国赶忙从那张大书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把你的泪擦擦，缓一缓。”接过纸巾，依言照办，喃喃自语道“这个地方像饭店，像书店，像旅馆，像学校，像公园，像医院...”郑阳没有说这个地方不像什么，他说不出口。
这个地方看着什么场所都像，可是独独不像一个家的样子。它宽敞明亮，可是却让郑阳压抑的透不过气来。党爱国觉得挺好，干净整洁，不简陋也不奢华。足够大的面积，足够丰富的生活资料，让易存一家的生活很便利。他无法感受此时此刻郑阳的心境。
很快两个人就发现，他们参观过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两个小家伙每人拖着一个大箱子，从所谓的衣帽间走了出来。小云的手上拖着一大一小两个拉杆箱。大爱国猜测分别是四人各自的衣物。不用问，那个粉色有小猪佩琪的大箱子，应该是笑笑的。郑阳帮着他们将三大一小，四个箱子放到了车上。后备箱的容量只够勉强放俩大箱子的，郑阳有点犯愁。
俩小的不知又去了哪里，郑阳东张西望想找人问下怎么办。小云从门里走了出来，提醒道“爱国兴邦的书什么都没收那，你们开过来的车装不下，待会儿我开车和你们一起过去。”没有等郑阳的反应，小云就向房子的对面跑去。郑阳的目光跟了过去，才发现前方两百米开外，有一个类似车库的地方。
“先拿课本，那些课外的最后再拿。”“顺手吗，反正都要拿，先后...”郑阳不想在外边干等，向刚才爱国兴邦去的方向，跟了过去。推开半开的那扇大铁门，眼前的一切让郑阳又是吃了一惊。足有上千平的面积，方方正正的一个大开间。
里面的每一面墙，都贴墙竖着书架，架子上无疑大多数仍是书籍。有一少部分摆着做化学、物理实验的各种器材。光显微镜就有十多台。郑阳猜测应该是不同类别、不同规格的。离实验器材最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片用于健身的地盘儿。
除了常规的几样健身器材摆放外，还有一块儿类似摔跤场的地方。不同的区域，都是用体育隔离网经纬分明的隔离开来。有一块区域很明显，像两个孩子学习的教室。有教学黑板，讲台，还有孩子们的课桌。两个孩子就在教室区域，嘀嘀咕咕的商量，需要带哪些课本和书籍。
郑阳目之所及，所有的物体都和俩孩子的学习是相关的。郑阳走进去几步，回身再看，新看到的东西引起了他极度不适。竟然是人体骨骼模型和其他的人体模型。
尚在惊悸中，就听到不知是爱国还是兴邦道“郑叔叔，这些书有点重，您帮我们拿下可以吗？”是兴邦，吃力的拎着一个竖条的尼龙兜子，向郑阳求助。郑阳迈着大长腿，快步走向他们所在的区域“嗯，就来。你们收，我帮你们拿车上。”“谢谢郑叔叔，云姨去开那个大车了吧？”郑阳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回了一句“应该是吧。”
走了过去，郑阳才看清这片区域的全貌。在部分书架的前面，还布置了一片类似榻榻米的小区域。不过是用砖块沏成的，高出地面有二十公分。看来是为了隔潮，因为上面铺着的是孩子们的床上用品什么的。
“你们不睡你们自己的卧室吗？”郑阳很轻松的拎起放在地上的两个书兜，好奇的问道。“那都睡，看情况”爱国边收东西，回答道。“就是那方便睡哪，冬天的时候还是睡卧室多。”兴邦更为确切的补充。“哦，感觉睡这里也挺舒服的。不过你们十二点钟方向那些东西，你们看着不害怕吗？”
俩小家伙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合计郑叔叔是不是害怕了啊？兴邦笑着回答“哪有什么怕的啊，都是模型。”“哦...”郑阳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再看一眼，不适的感觉更深刻了些。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