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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一杀:祭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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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白潦提着霸刀登上六层,负责迎宾的侍者哪敢阻挡,他只觉手中的霸刀颤抖的愈来愈剧烈,仿佛是要从自己手中挣脱般。他一间间踢开包厢的房门,厉声大喝“剑客何在!”。那些衣冠楚楚的官员富贾见这么一个高的快触碰到屋的彪形大汉,提着一口大刀闯入,都惶恐的跌坐在地上。

白潦将六楼天地玄黄四面,共十二间厢房一一踢开都没有看到一名带着宝剑的人。转而又奔上了风云楼层,这七楼的装饰愈加豪华,两旁的窗格间镶嵌着和田玉刻,厢房的门环均由黄铜白银打造。这时候的霸刀仿佛是一只发了狂似的野兽,若不是系着缰绳,要是白潦一松手只怕这霸刀便如脱缰的猛兽般将整间楼宇都撕毁。

嗡——嗡——

白潦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只道是心中兴奋,气血贯,耳朵也听不太分明,可这嗡嗡的声响却越来越近,似乎在和霸刀一唱一和遥相辉映,仿佛就在耳畔。

他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四面围着的十二间厢房大门紧闭,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杯盏碰撞和行酒令声,并无任何异样,可耳畔的嗡嗡声却愈加响亮。只觉是在自己脑袋里面翻腾一般,只求将脑袋挖开一个洞,将发出怪声的东西掏出来。

就在这时,白潦的背被什么抵住了,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下来。

“你就是霸刀白潦吧,这两天来临淄城内到处都在传着你的名字,呵呵。今rì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从他的背后传来这淡然的话语声。

白潦虎躯一震,迅速向前俯下身子,侧翻一周,躲开了抵在自己背上的剑刃。待他直起身来,那柄灿着寒光的长剑已经抵上了他的心窝。白潦额上的冷汗滴落到握着霸刀的手上,方才的豪气一时间已经荡然无存,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剑客身法竟然如此迅捷。这柄抵住他心窝的剑便是长铗,剑身颀长,纤薄如翼,透出些玉石般高洁而又冷峻的气息。白潦顺着这把剑看向剑的主人,倒也是个气质不凡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容清秀,长发及肩,一身浅蓝sè的丝袍是典型的齐服制式,随着他暗运气息,长袍的衣摆和齐肩的发丝顺着气流而缓缓飘动。

“你搞偷袭暗算,算什么好汉。不如依照江湖规矩,公平比试。”白潦见对方手中的剑也在不停的震颤,这嗡嗡之声便是从此处发出。只怕因为这震颤而不心刺入自己的胸口,这么死法可真是不光彩的事情,补充道,“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男子收起长剑,答道:“我是孟尝君田文门下的一名普通门客,不足为道,只是想要告诉你泱泱齐国,能够胜你之人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胜我。”

完,白潦抡起霸刀,以劈、砍、斩、切刀法向冯虚攻去,招式连贯,劲力强劲,就连四周的木梁也被刀锋砍出的强力气旋所劈断,盆栽瓷瓶都被击的粉碎。然而冯虚只是侧着身子闪躲,并没有进攻。

五招过后,虽然白潦招招使出七八分的气力,但是均没有伤到冯虚半根毫毛,倒是这木质楼阁已经满是一道道深深的刀痕。厢房中的食客们听到外面喧闹的响声纷纷打开门来,一见这副场景都抱头鼠窜,逃下楼去。

冯虚亦是颇感惊奇,“刀剑共鸣”的法曾经也倒是听过,却未曾亲眼目睹,如今能够与一位实力相当的刀客过招,而且是来自数千里外的西域,可谓难得。看白潦使出的五招刀法,攻守兼备,不仅招招攻击对方薄弱之处,而且能以刀面顺势挡住对方可能发起的攻式,更为难得之处是他能够将如此重的一口宝刀挥舞的得心应手,虎虎生风。

刀法与剑法略有不同,虽然均分为窥道至凌霄七层境界,但是刀法更为讲究进攻的jīng准,和攻势的狠辣。相传坊间有一名庖丁,使得一手好刀法,功夫熟练而又jīng纯,只消粗粗看一眼便仿佛目中尽是牛的骨骼筋肉,刀刃竟能从牛的骨骼间穿过,运行畅通无阻,游刃有余。白潦的刀法虽然未到这般境界,亦不远矣。

只见冯虚手持长剑直直的指向白潦,露出一丝笑容,道:“现在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剑法吧。”

“放马过来。”

冯虚舞出一道剑花,长铗剑在空中飞旋两周后直直向白潦右手刺来,身法极快,仿佛是风中落叶一般,飞旋而下。不,这速度简直就是那掀翻一切的狂风,扫尽落叶,吹尽狂沙,白潦的眼中只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瞳仁里徒留那浅蓝sè的残像,根本无法追上他的速度。便慌忙后退半步,以霸刀对着冯虚消失的方向抵挡。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这身法迅捷之人自己倒也遇上多次,与那道家天颐子交手之时,对方以道家轻功驱动步法,也是飘忽迅疾。可是如今一看冯虚的身法更是胜之。

只听清脆的一声“当——”,刀剑相抵,迸出一道闪光,白潦定睛却见霸刀竟然自觉得挡住了刺来的长铗,一颗悬着的心不由缓了下来。许是因为这“刀剑共鸣”的关系,霸刀和长铗之间已然产生了一种相互战斗克制的联系。

两间兵刃复又剧烈的震颤起来,冯虚解下腰间悬挂的玉坠,缠绕于剑柄处,震颤渐止。白潦一见,便也解下皮甲上的系带,缠绕于刀柄处,皮甲尽卸,一副厚实的胸膛和满是肌肉的背脊袒露出来,还留着一道道伤痕。待两件兵刃共鸣渐渐平息,两人又摆开架势。

白潦笑道:“呵呵,若不是因为这‘刀剑共鸣’的关系,就凭你这副模样恐怕还不配与我过招。”

“配与不配又岂是单凭你这一副浊眼能够分辨的清楚,”冯虚冷冷了一句,“我且让你四剑,出了这四剑,我可不能担保不取你的xìng命。”

“我且将xìng命放在这儿,只怕你还不敢来取吧。”

冯虚师承儒家第六任掌门孟轲,儒家弟子的修炼悉数围绕“六经”而成,《诗经》教以语言文字,《尚书》教以政论时事,《礼记》教以宗法纲纪,《乐经》教以修养心xìng,《易经》教以内功外法,《chūn秋》教以道义是非。“诗书具其志,礼乐纯其养,易chūn秋明其知,六学皆大,而各有所长。”然而儒家剑法在江湖之上却并无甚名声,或可自保而已。

可冯虚所使剑招却借助其飘若惊鸿的身法而显得玄妙十足,长铗剑纤薄如翼,在他的手中更显运转自如,白潦只见一道残影闪动,便再也找不到对手在何处。

当下慌乱起来,原地环步一圈,除却这风云楼上红漆涂盖的粗大木柱,和那陶盆中栽种的蓝藤,这厅堂中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白潦心中的不安又再次翻涌起来,这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纵然身法再快,也该有些声响痕迹才对。

只觉背后一凉,白潦惊觉欠身,回头一看,唯有一道长长的剑影在半空中悬立半晌,忽而消失。背上已被浅浅的划过一剑,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伤口并不深,空气中传来一声遥远的回响,“这是第一剑,‘退思黄粱’。”

白潦忿忿骂道:“丫丫个呸,我还当是什么高明的剑术,你这耍yīn招谁不会啊。”虽然他口中这么着,身体却静静扎稳马步,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起来,上下左右,不放过一丝可疑的角落。手中霸刀紧握,恨不得将这个躲藏在暗处的敌人劈成两半。

忽听耳畔风声袭过,便引霸刀狂引三道气旋,迅猛至极,向着风声所来处击去。只听得“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响声,这风云楼的屋上被气旋砍出三条深深的刻印,木痕斑驳,旋即,这道裂缝竟然突地洞穿瓦直冲九天,屋上豁的开出三道口子。阳光顺着那裂缝映照进来,将红木桌椅和汉白石雕照shè的愈显高贵。

“呵呵,若是这胡乱的击打都能够将我打败,那我‘冯虚御风’的名号也太浪得虚名了吧。”空旷的堂内传来冯虚空灵的话语声,仍然无法辨别出他所在何处。

白潦心中一惊,这儒家“冯虚子”的名号倒也是听过,儒、法二家乃是当今显学至尊。所谓显学简单的便是入世的学问,儒家世代游学君王之间,传仁爱礼教,而究其原因为何儒家能够与当今政权体系如此密切,这与它强大的势力和各任掌门过人的手腕胆识密不可分。现任掌门孟轲更是受命齐闵王任相佐,虽是虚职,却能凌驾于各君侯之上。现如今自己来到齐鲁之地,莫不是已经进了儒家的势力范围,恍如笼中困兽,虽怒而不敢搏。

白潦一向不喜好所谓的名门正派,可这“冯虚子”的来历还是略有耳闻。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天资聪慧,仅仅用了十年时间便达到“衡灵”高阶,这是常人耗尽六七十年方能达到的境界,是位列七十二贤者中年纪最轻的人。尽得儒家所学后,便入世投孟尝君田文丞相手下。

想要胜过这么一位武艺高强剑法jīng妙之人,实非易事。许是方才白潦思忱的太过投入,冯虚以飘忽的身法移步至他身后,以“怒斩夜郎”横竖两剑,掠过他厚实的脊背。待白潦抖身转过来,早已不见冯虚的身影,唯有两滴血迹淅沥落下。

“这是‘怒斩夜郎’,还剩下最后一剑了,大个子,你可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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