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黑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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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儿时和自己的弟弟与父亲居住在中央区的一栋顶层公寓，而秦彦的房间是最大，也最远离其余人的那一间。
作为被家庭寄予了最多希望的那个人，秦彦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也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那时的林舟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远离那个房间，以免打扰到自己的弟弟。不过事情总有例外，一天夜里，在林舟路过秦彦房门的时候，恰巧看到他的房间半掩着一条缝。
出于好奇心，她透过那个缝隙朝着屋内看去，实际上秦彦正在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他庞大的工作量还是让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惊。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几乎放满了各个他需要交际的人的详尽资料，如果林舟没有猜错的话，他在今晚，恐怕要将所有的东西背下来。维护一个完美的形象需要付出的代价会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林舟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秦彦也并不是天生就戴着那副完美的面具，他只是有着坚定的意志和自制力，所以才能支撑起在人前的这个无可挑剔的样子。
她打心眼里为秦彦所拥有的意志感到震惊，但另一方面，她的心中也难免多了些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作为信念，才能支撑他走到这一步？
“姐姐，你该早点休息，”就在林舟呆站在门口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房门的秦彦忽然开了口，“明天你还有自己的安排。”
“抱歉，我……”
“去休息吧，”秦彦打断了林舟的解释，他回过头来，那时还不过只是个少年的他眼睛里闪过的却是刺眼的冰冷光芒，不过这样的寒意只在他的眼中停留了片刻，就重又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没必要对我做的事情感到好奇。”
餐厅悠扬的乐曲和食物的香气将林舟的思绪从过去拉回到现在，她继续喝着杯子里的水，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对自己这么狠辣的人，对别人自然也不可能有半点手软。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他的信念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疯狂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你弟弟尚纪。如果我是你，在有机会被他用枪指着之前，就会离他远远的。”
所有的事情在童年的时候都能找到些许迹象，这一点尚轶早就从书本上读到过了，在他的记忆里，尚纪也是一个从小就暴露出了自己性格之中危险一面的家伙。尚轶儿时与自己的弟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在他的记忆里，却有不少令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
光是什么年幼的男孩会将虫类关在玻璃瓶中，只为看它们垂死挣扎时的样子在尚轶的脑海之中并不是记忆最深的东西，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曾经在家中从二楼的台阶上摔下来。那一次他结结实实地摔断了胳膊，伤疤一直留到了现在。他从来不是一个不小心的人，每一次回想起那件事的时候他都再确定不过了，在他摔下来之前，有人推了他一把，而那个人，应该就是尚纪。
在尚轶关于童年的记忆之中，这种虽然找不到证据，但却很容易和尚纪联想起来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但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危险的猜测。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这个年幼的弟弟，就曾经有过杀死他的计划。
“你恨他吗？”在心理治疗里，尚轶从来没有问过这么有导向性的问题，情感大多是晦暗不明的，但憎恨却很明确，“既然你成为黑街的一员是为了报复他，那么在你的心中应该有怨恨的情绪吧。”
听了这个问题的林舟并没有直接给出一个回答，她皱着眉思索了很久，才慢慢有了一个答案：“我对他的情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词可以概括的，最开始我嫉妒他，他拥有一切我可望不可即的东西，被所有人爱着。在离开了家庭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又恐惧他，他手里的资源太过庞大，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与议会抗衡。现在的我甚至对他有些感激，如果继续留在家里，我大概会一点点被磨平棱角，最后真的认同议会的观念，打心眼里觉得操控所有人的思想，监控别人的生活是正确的吧。”
林舟的心中或许有过憎恨，但这样的憎恨只占很少的一个部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尚轶觉得，黑街所代表的的就不会是什么破坏或者混乱了。
“那为什么你会选择黑街？这里并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吧，”尚轶觉得如果林舟愿意的话，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作为她的容身之处，“是因为这里的自由？”
“自由？这里可一点也不自由，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势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势力服务，”林舟摇了摇头，看她的表情，她似乎是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要说我当年为什么要选择黑街？我当时只是想找一个能和议会对着干的地方而已，而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恰好就是议会的死对头。”
“仅仅只是这样？”尚轶知道林舟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会做出冲动的选择是正常的，但这样的理由似乎还是有些太薄弱了。
“我人生的过去十几年所有的意义都来自于我的家庭，所以在离开了家里之后，我脑子里想的当然也只有家里的事情，”林舟笑了起来，她看得出尚轶是没有叛逆期的那类人，“我觉得不服气，我想证明他们是错的，我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坚定的信念，对黑街的认同，我只是想要站在议会的对立面而已。”
这么说来尚轶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你是出于叛逆才加入黑街的？”
“你这么说也对，”现在的林舟已经能够很坦然地接受自己过去的决定了，“黑街的很多人，都是出于对议会的反叛才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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