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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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池樱收到裴寒的微信，两个字“等我”。
街上人很少，池樱走在内，向内侧又挪了两步，和裴寒隔开一段距离。没办法，他们身上烟味都太重了，两个人靠得近，那就是双倍的痛苦。
她看小说最讨厌男主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烟味哪怕极淡，也够让人皱眉，激起不怎么好的、有关被迫吸二手烟的痛苦经历。
她躲绝对不是出于怕他，裴寒也向外走，问池樱：“嫌烟味难闻了？”
双肩包背在身前，池樱手伸进去，摸到卸妆水的瓶子：“嗯。”
当时趁裴寒在化眼妆，池樱悄悄下单买了瓶卸妆水，她自己用过的牌子。用美妆博主的话说，它便宜大碗，适合回购，连敏感肌用了都说好。
眼影盘她也买了，色彩浓烈的款式，荣城本地没开专柜，要从外地调货得等几天。
微凉的晚风吹散混杂的气味，裴寒望向池樱年轻美好的侧脸：“吹吹风吧，能好点。”
“嗯。”池樱撩起长发，让风吹淡渗进头发的烟味。
包背在前，手还不放心地总摸里边，裴寒见过会这样背的，是逛街出去玩的初中生和高中生，以及刚接受过安全教育的小学生。
倒是很可爱。裴寒指指池樱的背包，笑问：“小学生？”
“我是怕弄丢东西。”池樱双手护住背包。
“有我在，怕什么。难道你装了不能让我看的东西？”裴寒伸出手要抓池樱的背包。
“嗯。”池樱护得更紧。
算了，她脸皮薄，别为难她了，裴寒依旧走在池樱几步之外，和她上楼回家。
有烟味打头阵，潮湿的楼道不算多难受。池樱踩着水泥台阶计算时间，她洗澡洗得久，要想赶在裴寒洗脸“卸妆”前，及时送卸妆水给他，就得略过洗澡的步骤。
忍忍吧。到家门口，池樱拿出她买的卸妆水和化妆棉，塞到裴寒手上，轻声说：“送你的，试试吧。”
瓶身标签写的卸妆水，裴寒拿着化妆棉查看用法：“怎么用？”
刚要示范用法，池樱的背包从胳膊上向下滑去，她抓住包带，单肩背上：“我教你。”
她温软的语气和缓拂过，裴寒打开门：“进来吧。”
“好。”池樱进门，换上她的兔子拖鞋。
她沿开口线撕开化妆棉包装，取出一片：“卸妆水要倒在这上面。”
“学会了。”裴寒拿沾湿的化妆棉贴上眼妆处，蹭掉眼影和眼线。
他下手太狠，池樱忙纠正道：“你不要太用力擦，卸妆水会进眼睛的，先敷会儿再轻点擦。”
裴寒没动，在打量她和她手中的化妆棉，池樱歪头好奇问：“你是不是想装不会，让我帮你卸呀？”
好耶，她第二次掌握主导权。
“我没那么笨。”裴寒看了眼卸妆水瓶子，手放轻，慢慢卸掉眼妆。
眼见裴寒卸完妆又拿化妆棉，池樱判断他要发力了，忙拦住：“怎么还蹭呀？”
拿小破镜子照了照，裴寒答道：“眼线没卸干净。”
不少国货眼线液笔妆效持久，防晕染的同时也难卸。池樱从她万能的背包中找出棉签，沾了卸妆水，抬起胳膊递给裴寒：“用棉签吧。”
“好。”裴寒低下头。
他睫毛几乎要戳到棉签上，明示她帮他，池樱左手握住右手腕，维持手的稳定，弱弱道：“你睫毛又长又密，化外眼线就够，不需要化内眼线的。”
“不化内眼线，怎么有机会让你帮我卸掉。”裴寒含笑凝视池樱泛粉的耳垂，“开玩笑的。”
躲过裴寒装不会卸妆，没躲过他真的卸不掉眼线，池樱把棉签拿远些：“你头抬高点。”
敛去野性的裴寒，池樱忽然想用温驯来形容，他乖乖抬头，她棉签点按他睫毛根部，仔细擦拭内眼线，棉签变黑了就再换一根沾卸妆水。
朦胧旖旎的氛围，池樱想将它寄存在记忆里，在今后某个时刻重温，画面随记忆的反复打磨而更现光彩。
棉签掠过裴寒的睫毛，池樱困惑起来，她究竟在做什么。
比起卸妆，她更像在卸除裴寒的伪装。在他层层叠叠涂抹，粉墨登场的伪装下，眼线是最后一层，卸掉它，他就从cantus变回裴寒，回归他的本真。
穿刺是留下她的印记，卸妆是卸除他的伪装，找回她鲜活的裴寒。比起和她相处的裴寒，其实cantus没那么重要。
余光里，见池樱把用过的棉签排列整齐，裴寒故意把它们拨乱，等着听池樱含羞的“喂！”。
还要等几分钟弄完，池樱柔声说：“别着急，很快的。”
自从认识，裴寒没见池樱有过剧烈的情绪波动，一副温和好修养。台上他看得清楚池樱的微表情，她能分辨出每处错音和漏拍，即使没听过原曲。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他想知道。
猜池樱会说文学或艺术，裴寒等来的答案出乎他意料。
“金融，是我的意愿。”池樱轻叹，“但我的生活太没劲了，我想缓一缓。”
说过池樱又笨又聪明，裴寒想她笨在社会经验，聪明在智商水平。他笑：“读书挺好的。”
第一次聊严肃话题，池樱忽视令人不快的环境因素，想延长他们的谈话。她收起小包棉签，递镜子给裴寒，使自己的问题听上去轻松点：“你想继续读书吗？”
“我吗？凑合过，饿不死就够了。”裴寒看镜子里的他，一脸的玩世不恭。
所以他隐藏了后半句，没有告诉她。
能预料到的结果，或许她不该问，免得徒生烦恼。池樱躲进乌托邦，她化身仙女，右手五指轻抖，给她最爱的人施加幸运。
“你在施法？”裴寒看出池樱在默念咒语。
“就……想去掉烟味，让我们变整洁。”池樱再在他们中间晃晃。
“你的家人有没有教过你——”裴寒眯起眼睛。
成年了，居然会被他一句话吓到耸肩。裴寒终止假严肃，稍靠近池樱，揉揉她发顶，低声问：“兔子，怎么回事？”
“你问我话的样子好像我爸，他也总问我‘我有没有教过你’。”池樱瘪了瘪嘴，“你别吓我了。”
“好。”裴寒恢复往常的散漫，他挑眉，“别随便对男人撒娇，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忍得住的。”
躲开裴寒的视线，池樱习惯性抠手心，碎碎念：“我哪里撒娇了，好冤枉，上次也是你硬要说我性感。”
“你穿睡裙那天就挺性感的，当时我看你害怕，没跟你说。”裴寒再次揉上池樱的头发，“今天说，不晚吧？”
“揉你一手烟味！”兔子急了会咬人的，池樱憋住要喊“大笨猪”的冲动，朝裴寒龇牙。
时间不早了，裴寒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似笑非笑：“走啊，一块去洗澡。”
明白裴寒没真要一块洗的意思，池樱脸仍羞得通红，她抓起背包，穿着他买给她的兔子拖鞋，一溜烟跑了。
门外，两个年轻女人对池樱微笑致意：“池小姐，晚上好。”
她们比她高些，外表有种健康的运动美，肌肉也更明显。没等池樱问，两人主动出示工作证明，上面印着两枚印章，一枚是公司公章，一枚是名章，署名池栩。
池樱拿手机看消息，姐姐半小时前发来微信，说给她请了两位保镖，来保障她在荣城居住期间的安全，她们租住在六楼。
请保镖进屋聊了会，池樱送走她们，打给池栩：“谢谢姐姐！”
“我给你约了九价，在荣城，后天去市医院打第一针。”池栩在书桌前翻阅日程表，问池樱，“第二针和第三针你要在哪打？”
这是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池樱忙说：“第三针回家打，不走了。”
做足心理建设，她又问：“姐姐，爸还生气吗？”
“还有点气。”池栩替妹妹打包票，“我保证，等他知道你年前回来，他就不气了。”
“然后再把我关半年？”池樱怀疑地问，“姐姐，你是爸派来套话的吗？”
去荣城看个演出，她就惨遭两月软禁，这次估计半年起步，最多再休上一年学。
信任值目前还满格，池栩温声安抚池樱：“你信不过你哥，还信不过我吗？”
“那好，我信了。”池樱对池栩郑重承诺，“我会遵循我的心的。”
“你注意休息，发生关系前让那男孩做好措施，不准找理由不做。”猜到池樱会害羞，池栩给妹妹台阶下，“我有事要忙，先挂电话了。”
“姐姐再见。”池樱等通话结束。
事情在向好的那一面发展，她想立刻就冲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不行，有件事忘了做。
刚她跑得真快，裴寒去看猫眼，人早进家门了。他在猫眼前站着，目光没移开过，从两个年轻女人走掉，到对面再没声响。
意兴阑珊，裴寒想赶紧去洗澡睡觉，忽听两声敲门声。
打开门，他纯情的兔子女孩折回来，轻轻说：“池樱。”
“记住了。”他说，“池樱，下周和我去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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