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每1块墓碑下,都是1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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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时候溺水的那次,挣扎着摆动四肢,细胞在死亡的恐惧下疯狂的渴求氧气,妄图延续自身生命的基因刺激着每一份组成这副躯体的细小因子,精神与**都在尖叫。
然后在无力中坠落。
林故渊睁不开眼睛,仿佛某种强大的压力压迫着他的每一块肌肉,他的四肢无法动弹,就连睁开眼皮都做不到,四周像是毫无光源,瞳孔无法透过眼皮捕获一丝光线。
世界漆黑一片。
就像是坠落深海中。
不似游鱼,更像是被拖进海沟的陆生生命。
他感觉自己的肺里像是灌满了水,气管中全是要命的一氧化二氢,他要呼吸不过来了。
全身一如既往的传来痛感。
但很奇怪,不是以往那种缓缓夺人理智的胀痛与灼烧,倒像是,被压路机碾过全身的刺痛。
痛,太痛了。
他的精神开始恍惚,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去往地狱的路上,还是已经身在地狱。
总不能是天堂,天堂可不能是这样。
更何况,他可是东方人。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忽然传来了声响。
像是门被打开。
随后两道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这里太安静了,他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他们好像就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有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唉?做…做什么?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要对我的身体干什么!
死人什么也做不了,林故渊只能在心中抗议,直至体会到某种奇怪的东西渗入自己的脑海。
【检测到思维入侵】
唉?什么?
【心灵伪装已开启】
啊?
不等林故渊继续疑惑,一颗硕大的白色圆球出现在他眼前。
不,不是眼前,他很确信自己没有睁开眼睛,这玩意更像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在他仔细琢磨这颗白球是什么的时候,一颗类似于眼睛的东西出现在白球的上方,像是与他一样在钻研白球的细节。
少倾。
那颗眼睛缓缓消失,林故渊感觉那只手离开了自己的脑袋,随后头顶传来声音。
“能确认吗?”
“可以确信,他脑海中都是在木叶生活以及与照片上的队友任务的细节。”
“辛苦了。”
接着像是之前一样的踏踏声,开门,关门,然后周围又陷入寂静。
林故渊陷入沉思,他应该不是在地狱。
好吧,也不一定。
但自己或许死的不干净。
似乎又不太准确,是死的不够彻底更中肯一点。
脑海中的白球在那两人离开后一直立在那里,但问题是他的意识似乎无法靠……
他靠近了……
像是远观莲花的旅人,逐步靠近雪白的莲花。
他现在不只要远观,他还要亵……研究它。
然后他看了一场第一人称的电影。
……
生命从最初开始,以一声啼哭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懵懂无知到不谙世事,好奇又无知的小孩在父母的陪伴下慢慢长大,渐渐知晓了世界的常识,然后期待着自己快快长大,成为像父母一样的忍者。
他第一次知道忍界的残酷是在父母的葬礼上。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两块墓碑前,听着周围的大人说着他的父母为了村子牺牲,他们的名字会刻在慰灵碑上。
他还太小听不懂这些,但后来他明白了,空荡荡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喜欢把他放在肩膀上的父亲,没有喜欢抱着他讲故事的母亲。
他们不会回来了。
独立生活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有些困难,但他看着母亲做过很多次,没关系,他可以的。
淘些大米,放些水,盖上盖子,再等一会就好了。
哎,怎么还是这样的,米还是米,水也还是水,哪里不对?还是先做鱼吧。
他踩在板凳上,伸手去抓家中水缸里的大鱼,掀起的水花溅得他满身都是。
这鱼真大啊,他抱着它好像随时都会被它甩到地上,然后他把它按在烤架上,等着它慢慢变熟。
他这一顿到底还是没吃上。
饿着肚子他,抱着一把钱走在街道上,循着香味来到一处店家,是丸子,妈妈带他来吃过,然后他垫着脚举着钱,在大叔面前摇晃,这个,我想要一个这个。
后来,这条街道上总能看见一个小孩抱着纸币买着零食。
人总是会成长的,只是有些人长得快了些。
在最初发现家里的钱越来越少的时候,他开始思索着如何节省的让自己填饱肚子。
既然大家都是从河里抓到的鱼,从地上拔出来的蔬菜,那我也可以呀。
没死只能说是他命大。
总归是为村子牺牲的两个中忍后代,每个月发放的抚恤倒也不会让他饿死,靠着这些钱,在他四岁的小脑袋瓜把家里明面上的遗产祸祸完之前,他学会了如何去便利店买快过期的牛奶和方便面,自己算着日子在过期前全都吃光。
两年后的他已经会自己做饭了。
六岁的孩子会做什么?他会帮种菜的爷爷做些农活换一些蔬菜,会帮养鱼的大叔做些小活换一些不太新鲜的鱼肉,然后在耕种的时节帮大叔忙着插秧换些大米。
他好像过的还不错。
商店不需要六岁的孩子来工作,这是他跑遍周边得出的结论,虽然他们总想着免费送自己一些什么。
他不想收,那样好像会失去些什么。
他上学了,忍者学校,不要钱的。
这里有很多跟他一样大的人,穿着很好看的衣服,长得也好看,周边都有大人牵着手,他第一次来这里,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前面一个戴着奇怪护额的人走过来,他记得父母也有这个。
“你叫什么?”
“渊一,我叫渊一。”
然后他成了忍者学校的一员。
然后遇到了自己的同类,两个跟他一样长的很瘦,穿的普通的人。
时间在之后的日子里过的很快,三个人形影不离的穿梭在木叶的每一个角落。
“呐,渊一,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嘛?不是当忍者嘛。”
“阳太呢?”
“哈哈哈,我啊,肯定是要当大豪侠游历忍界啊。”
“千奈想做什么呢?”
“我要开个锻造铺,然后把锻造出来的玩意卖给全世界,成为最富有的锻造大师。”
“总感觉会很累哎,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那样就可以替渊一娶世界上最好的媳妇啊~”
“唉?!才…才不要啦!”
“哈哈哈哈,那我就负责游历忍界,帮渊一找到最好的那一个。”
“阳太!不可以!”
…
他第二次知道忍界的残酷是在12岁的那一年。
苦无刺入强盗的心脏时射出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他第一次夺走一个活人的生命。
温热的鲜血在脸上渐渐冰凉,强盗的身体逐渐惨白,他失神的站在原地,直到被千奈拉回,直到在搜寻山寨时,见到的强盗一家。
像是一群普通人一样的家庭,躲在山林里,过着普通的生活,然后偶尔去打劫过路的行商,提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劣质刀具,脸上抹着树枝榨出来的汁液,凶狠的让过路的行商交出三分之一的货物。
他好像杀死了一个父亲和丈夫,更多于杀死一个强盗?
“想不通吗?”,金发老师的大手按在他的头上,丝毫不在意他血淋淋的脑袋。
“有点,老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出门任务要叫我队长,嘛,算了,他们不是火之国的居民,他们中的一部分来自雨之国,一部分来自草之国,在两个地方活不下去就来了这里。”
“遗憾的是,来了这里,他们大概率也活不下去,没有能够识别的身份证明,他们租借不了土地,也做不了城里的苦力活,那些黑心的商人吃干抹净后一丝面包屑都不会留给他们,没有身份证明,他们甚至都无法向火之国的官员申诉。”
“所以他们来了这里,深山老林,一边开垦土地,一边收集山野瓜果,如果不会被人发现,火之国的官员大都懒得理会。”
“那他们为什么?”
“做强盗么,大概是土地种不出值钱的东西,而他们又需要钱,他们中没有医生,不管是五大国还是众多小国,会治疗的普通人或是忍者,都是极少数的,价格都不便宜。”
“至于为什么在故土活不下去,大概还是战争吧,第二次忍界大战之后,五大国的小摩擦一直没有停过,忍者小队在这些边境小国互相对敌。”
“你知道忍术的威力,一发大突破就能轻易掀翻对方的木屋,-一发炎弹就能轻易的杀死他们。”
“战争其实从未停过,生命一直都在死去。渊一,不要留手,当你确认对方想要伤害你时,不要犹豫,你不会有第二次生命去后悔。”
咆哮队长拍了他的脑袋,指着偷偷看着这边的千奈和阳太:“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走到一半的渊一突然回头:“那些人以后会怎样?”
“他们人太多了,那些强盗会去劳改,剩下的会在辨别身份后拥有一份身份证明,在那之后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他又长大了一些,这份过程依然不容易。
…
“老师,今晚吃什么啊?好想要一份猪排饭啊~”
“阳太,明明昨天才吃了猪排饭,今天如果有烤鱼就好啦~”
“渊一,你说吃什么!”×2
“唉?那,寿喜烧?”
“寿喜烧!”×2
“老师!”×2
“好。”
他们三个就这样坐在一排,小手拖着脸蛋,看着那个金发的男人在厨房忙碌的模样,像是一群等着投喂的猫。
老师可不准他们进厨房。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像能走到岁月的尽头。
直到他们全都死去。
……
生命就像一部事无巨细的长篇小说,倘若按照文学小说来看,大抵都是一篇繁琐又冗长的烂作。
直至岁月尽头或是中途意外,这部时间书写的小说随着主角一起,埋葬在墓碑下。
等待某个不速之客前来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