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男主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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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清手中的桃木剑还未触及少女纤细白洁的脖子，少女便晕了过去。
浑身遍布了的血液打湿了衣裳，少女身上的气息纤弱，让李玄清以为人已经死了。
他的双手沾染了少女的血，是妖的血……
李玄清怔怔的，霜雪凉透的丹凤眸子，微微颤抖着，他脑海中有一道声音。
【是你杀了白狐儿！】
【你是个恶人！你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后面又响起了少女倒下前说道的话，她说：
【那日海棠花下，小道士我骗了你，结为道侣不是做朋友……而是想做你的新娘子……】
“而是想做我的……新娘子？”少年自言自语，头疼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冲出。
少年如同疯魔，眼眶尽红，脸颊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白色的衣衫，破碎不堪，衣襟之处露出精致骨干的锁骨。
绝尘子见状少年灵力不稳，定是道心崩坏所致，若是不加以阻止，乌霜玉环提供的无穷灵力，会把他的五脏六腑震碎。
“正纯！你在犹豫什么？”绝尘子冷喝道。
这一道声音犹如圣光，把李玄清从虚无中拉出来。
“臭道士！要杀赶紧杀！”姥姥红了眼眶，嘶吼道！
绝尘子蔑了一眼，便继续道：“正纯，杀了她，你就会变回原来的蜀山小师叔。”
少年眼下一片青黑，身体血液倒灌，麻痹他的感官，他松开了手指，桃木剑缓缓落下，灵力回收。
“师父，我做不到……”即使傅九娘是妖，他也下不了手。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让为师帮你除了这一祸害！”说罢，绝尘子捏绝，手中的那柄拂尘，分支了一部分，化为如银丝般尖锐。
“师父，我从未求过您，您放过他们，从今往后我会呆在蜀山，潜心修炼，不再过问俗世。”少年掀开白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瞳孔冷冷的，瞧不出一丝情绪。
姥姥轻蔑一笑：“猫哭耗子，假慈悲！”
少年的执着，绝尘子从第一次见他便是能看出，若是不放过他们，他会一直跪在这里。
眼瞧着试剑大会，还有三天举行，再耗着也是浪费时间。绝尘子收回了手中的拂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走罢。”
回到蜀山的第一夜，李玄清梦到了在清溪镇，桃树下，少女挂着灿烂的笑容，对他说道【小道士，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斩妖除魔！】
回到蜀山的第二夜，李玄清梦到了在喜来村，少女不惧困难，同他一起联手制服邪祟。
在莲花坞上，少女穿着一身青色纱裙，眨着好看的狐狸眼，俏生生的
在花婆婆家，他方修行完，满头大汗，少女替他擦汗，端上他爱吃的甜食。
他们一起，斗草，做饭，采莲子……
场景又在变化，少女穿着的是在喜来村假成亲时穿着的红袍，俏皮又妩媚，她掀开了红盖头，冷生生的质问他，【我只想做小道士的新娘子，为何小道士要杀我！】
少女的神情是惊恐，脸上的肌肉都在扭曲。
李玄清被惊醒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子。
他大口喘着粗气，摁住眼睛，每日每夜脑海中都回荡着傅九娘的声音，折磨得他憔悴不已。
蜀山举行的试剑大会，他不出所料的拿了头筹。他提着一把从藏剑阁新召唤的佩剑，站在比武台上，下面是蜀山弟子的欢呼声，他仰望着苍穹，白云飘荡，鹤戾凤舞。
成群的仙鹤展翅高飞，其中一只竟落在了李玄清面前，优雅展翅起舞。
台下不知是哪个蜀山弟子道：“仙鹤认主！当真是天下奇闻！恭喜小师叔，不仅拔得头筹，喜提仙鹤。”
这头起得很好，数百个蜀山弟子纷纷作揖，“恭喜小师叔，贺喜小师叔！拔得头筹！喜提仙鹤。”
李玄清冷冷的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内心却提不起一丝波澜。
他又变回了那个在蜀山高高在上的小师叔。
静谧的夜晚，竹林飒飒作响，月挂屋顶，不合时宜的，周通拎着两壶老酒，走进了长桑居。
李玄清披着一件白色薄衫，半躺在桌榻上，闲敲棋子，花枝灯上的蜡烛燃着豆大的光，倒映着窗外竹影摇摇晃晃。
从李玄清回蜀山的一年，周通一有空便会来找他，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一个月。
周通站在烛光之下，扬起两壶酒，“这次带的是烈酒。”
李玄清颔首，示意对方坐下与其下棋。
周通眯着眼，把一壶酒递给面前的少年。
这一年懵懵懂懂的少年，也学会了喝酒。
少年的下颌紧绷着，认真思索下一步棋招。
桌边的一根蜡烛突然被风吹灭，李玄清眉头不由紧皱，他用手撑着额头，面目有些狰狞。
周通见怪不怪，“看来你又想起了她。”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这一年，少年始终是没有走出这个心魔，但凡想起，便会犯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周通淡然说道。
李玄清走到这一步，他其实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当年他们分别没多久，竟然就发生了。
太快了，也太过猛烈。他作为为数不多知晓这件事的人，也算是有资格过问他们俩的事。
“你还喜欢那小狐妖？”
李玄清紧抿着薄唇，目光泠泠。
“我是不会喜欢上一只妖。”少年固执的不愿承认。
“那我问你，若她只是凡人，你会喜欢她？”
不语。
周通眺望着窗外月色，不经意间说出这一句话：“那小狐妖，当年可是喜欢你喜欢的紧啊！”
“不会的。”她接近我，只是为了乌霜玉环。
“为何你不愿意相信她喜欢你，就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李玄清的眉头锁得更深，冷不丁，脑海中又响起了少女最后同他说的话。
【那日海棠花下，小道士我骗了你，结为道侣不是做朋友……而是想做你的新娘子……】
一股排山倒海的苦涩从心底冒出来，他是蜀山的小师叔，是所有人的标榜，他不可能做出有辱师门的事，他不可以爱上一只妖。
不可以被一只妖爱上……这是耻辱。
少女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想做你的新娘子。】
“你若是不信，去问问知晓你们俩的人吧。”周通举起酒壶喝上一口，苦辣的酒在他嘴里就像是喝白水一般轻松。
他们这一年来去过许多地方，认识过许多人，杨小安，杨旭，柳月，花婆婆，沈二黄，沈翠浓，钱多金，杜小寒……
若真如周通所说，心病还须心药治，对他俩最熟悉的应当是陆长珏。
陆长珏当年是为何与傅九娘决裂？
少年心头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来到了陆长珏的院子里，悄无声息，未被任何人发现，在傍晚时分他等到了陆长珏。
陆长珏看起来要比一年前成熟许多，个头也高了，嗓音也变了，在看到李玄清时，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喜。
一年前他便在父亲口中得知，李玄清从地牢里逃跑，所以见到少年完好，他并不震惊。
“小师叔……不，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叫你小师叔了，李公子。”
一年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跟在李玄清背后的少年，也已经是陌生人。
“当初你是不是早已发现傅九娘是妖？”李玄清冷冷问道。
对于傅九娘当年的苦苦哀求，哀求他一起去救李玄清，可是他却怕了。
他一直都活在悔恨当中，陆长珏的情绪很低落，“是。我真是混蛋！傅九娘把我真心当朋友，而我却把她拒之门外。”
“我真不是人！”
陆长珏双目瞪圆，自责不已。
李玄清并未讲话，羽睫微微颤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艰难开口；“我杀了她。”
看来小师叔已经知道傅九娘是妖了！
陆长珏震惊不已！，“怎么会如此？傅九娘与你的关系是最好的……”少年再也忍不住，酸了鼻子。
小师叔竟然杀了傅九娘……怎么可能……陆长珏脑袋嗡嗡作响。
一股子愤怒直冲头顶，他想给李玄清一拳，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当年他也因为傅九娘是妖，抛弃了她。
少年有泪不轻弹，可还是落了下来，陆长珏抹着鼻涕，吸声道：“你知道吗？傅九娘她一直喜欢你！”
人已经死了，陆长珏觉得应当把已死之人的心愿说出来。
周通也说傅九娘喜欢他，陆长珏也说了……
李玄清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冷起来，心口像是被人揪住，喘不上气，他青黑的眸子，注视着面前已经崩溃的少年，还想从他嘴里听点什么。
“还记得花灯节那天，我其实偷看到了，傅九娘写的愿望。”
“她写的是，她也希望小道士喜欢她！”陆长珏边哭边说道。
李玄清霎时间僵了身子，嘴唇抬不起来，一句话也说出……他一直不愿相信，妖有什么真心……
真心……
他太害怕被欺骗了……宁愿自欺欺人。
少年御剑而飞！他要去东海，找到那一盏莲花灯！
东海之颠，断崖处，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河流汇入东海的一支分流，一盏一盏粉色的莲花灯缓缓飘荡在河面上。
李玄清以灵力覆眼，找寻那只属于傅九娘的莲花河灯。
扫过了一盏又一盏。
不负所望，李玄清找到了。
少年手上拿着已经有些破旧的莲花河灯，上面的字迹已经泛黄脱落，但依稀能辨认上面写了什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欺骗了小道士，希望能得到原谅。】
【我希望小道士也喜欢上我。】
字字都是少女的一腔真心。
莲花河灯跌落在悬崖上，两年都完好无损，却在落下的一瞬间四分五裂……
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少年站立在悬崖之上，冰冷的眼角淌下了滚滚热泪，任由着海风吹得衣袍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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