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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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很静,萤火飞舞。
变声期让少年的声音处在低沉和尖锐之间,院子里似乎还回荡着小道士讲故事的声音。
女鬼化萤。
但凡是和鬼怪沾点边的事儿,总是带着旖旎恐怖的色彩。
许是听得太入迷,傅九娘晃神间,在院内看见一红衫绿裙女子,白面红唇,头戴发钗,伸着手,直勾勾看着她。一个冷颤,她吓得从木凳上摔下来,很是狼狈。
是的,她作为一只狐妖,竟然害怕鬼,说出去怕是要被四海八荒的妖耻笑。
傅九娘的叫声刚挂在嘴边,还未发声,倒是旁边的路长珏先叫喊出来。他本和李玄清一样处在变声期,公鸭嗓似的嘶哑,又像是黑夜里女鬼的咆哮。
傅九娘和李玄清同时朝他看过去。
他紧紧环抱住两只胳膊,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傅九娘扶正身子,五十步笑百步,“路长珏,你竟然怕鬼。”
“为何不能怕!”还处在惊吓状态的路长珏声音微颤。
“你不是道士吗?道士不是捉鬼的吗?”傅九娘笑得嘴酸。
不服气的路长珏哼哼两声,“我那是有敬畏之心。”
傅九娘与路长珏拌了几句嘴,目光扫下,看见李玄清笔直坐在那儿,朝他俩这边看来。
少年长的极好,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往上,精雕细琢的五官,尤其是鼻子格外挺拔,白色长袍笼罩颀长纤细的身姿,月光的斑驳影子落在他雪白的脸颊上,清冷孤僻。
傅九娘感觉自己心脏,扑通一声,不敢再看小道士了。
夜深了,三人也玩累了,就回到房间里休息。
傅九娘躺在铺着凉席的木床上,满脑子都是李玄清在月光下俊美的模样,她想她一定是孤单太久了,才会老是想起。
这夜很漫长,傅九娘睡着后,梦到了女鬼化萤,追着她跑了很久很久。等她被吓醒,已是汗流浃背。她把手背贴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舒服点。
实在是太困,傅九娘再次合上眼睛,但意识里皆是女鬼的面目,翻来覆去好几次都睡不着,没有办法,她抱起藤枕,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李玄清双眼微惺,打开门,“白狐儿,有什么事?”
傅九娘不好意思,红霞爬上了脸,紧紧抱着藤枕,把脸遮住一半,“我,我做噩梦了,睡不着,能和你们一起睡吗?”
少女说得支支吾吾,李玄清听了半响才听完一整句话,但听到最后一句,身体霎时如血气倒流似的麻痹,彻底睡醒。
“不可以吗?”傅九娘一双狐狸眼,泛着晶莹的泪花,看起来娇媚可怜。
李玄清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藤枕上,“我守着你。”
傅九娘慢慢悠悠躺到床上后,李玄清坐在床边,替她盖好了被子,轻声说道:“快睡吧。”
傅九娘捏着被褥的手紧了紧,点点头。
李玄清双手抱胸,闭眼假寐。
小道士衣服上降真香的香味飘到傅九娘的鼻尖上,她感觉十分舒服,很快便睡着。
傅九娘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小道士早就不见了。
她走出房门,看到李玄清正在院子里打坐修行,就连爱睡懒觉的路长珏也练起了桃木剑。
她也不好打扰,洗漱了一番,帮花婆婆上好药。
正午吃过午饭后,李玄清和陆长珏去山上修行。傅九娘拿着笤帚打扫厨房,发现了藏在竹筐里的一包绿豆,很快她就有了主意。
夏天的夜里,在院子里乘凉,怎么能少了绿豆汤和绿豆糕。
心里想着,她就开始埋头苦干,很快一锅绿豆糕就放在蒸笼里,散发出缕缕清香。
趁绿豆糕还没蒸熟,傅九娘拿着把小铁锹给地里的菜松了松土。
花婆婆栽的六月柿结了果实,沉甸甸的挂在枝头,绿油油的。傅九娘见了觉着可爱,摸了摸,又给浇了点水。这六月柿长势很好,要不了几天便会变得红彤彤。
竹篱笆外传来阵阵狗吠,由远及近,越发清楚。
正在地里忙活着的傅九娘,站直身子,抬头望着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个年纪十四的小小少年,穿着青色上衣,浓眉大眼,只是肤色黑了点,脚下站着一只白色大狗,瘦瘦高高的。
沈二黄站在柴门中间,叉着腰,雄赳赳的叫道:“谁是傅九娘?”
“我就是。”傅九娘奇怪的蹙着眉头。
沈二黄顿时眼露狠色,指着她鼻子,“就是她欺负阿姐,老狗快去咬她!”
白狗果真听话,呲着参差不齐的狗牙,朝傅九娘飞奔而去。
这白狗速度极快,傅九娘还没反应过来,一下跑到她的跟前。
本以为白狗会给上自己一口,结果那狗竟然躺下,翻出肚皮,滚上两圈,似乎是在撒娇。
傅九娘欣喜的笑弯了眉眼,这难就是传说中的狐朋狗友。
她伸手摸了白狗两下,白狗一下来了劲儿,疯狂舔舐,把她的手舔得黏黏糊糊。
沈二黄昨日回家,就看见自己阿姐沈翠浓哭哭啼啼。
在他印象里,阿姐一直像只小孔雀似的,骄傲得不行,所以看到阿姐哭,他很是生气,便叫来了老狗,和他一起替沈翠浓报仇。
沈二黄看着这只不争气的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只笨狗,我叫你咬人,不是让你舔人!”
白狗不理他,继续在傅九娘面前撒欢,傅九娘被它逗得捧腹大笑。
摸够了狗,傅九娘直视着面前的少年,“你是沈翠浓弟弟?”
沈二黄嗤之以鼻,“哼。”
“叫什么名字?”傅九娘狐眼儿微眯,笑得甚甜。
“我才不和你讲话!”沈二黄气熏熏走来,想把白狗拖走,可这白狗像是赖上傅九娘似得,任谁都弄不走。
沈二黄拖了半天也不见动,就放弃了,嘴里骂骂咧咧,“真是一条笨狗。”
院子里飘起绿豆糕浓浓香味,沈二黄耸了耸鼻子。
傅九娘从厨房端出一盘绿豆糕,香气四溢。
沈二黄悄咪咪瞅了一眼,盘中的绿豆糕色泽浓郁,形状十分好看,不犹地噎了噎口水。
“要不要来一块。”傅九娘把盘子凑近沈二黄面前。
沈二黄想,他绝对不会被一盘绿豆糕收买,坚决摇摇头,“才不要。”
傅九娘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嚼得欢快。
吧唧吧唧的声音扰乱着沈二黄的心智。
傅九娘见他面露难色,又笑嘻嘻把绿豆糕递给他,“吃一块。”
绿豆糕就在他嘴前,动不动嘴,就在一念之间。绿豆糕香气四溢,直直飘进他的鼻子,他忍不住,接过,吃起来。
沈二黄嘴角的弧度都在上扬,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绿豆糕。
一块很快吃完,他满足的舔舔嘴巴,“真香。”
“你吃了我的绿豆糕,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傅九娘莞尔一笑,眼眸明亮。
沈二黄见傅九娘并不像坏人,她和阿姐也许是产生了什么误解,便开口道:“我叫沈二黄。”
沈二黄眼中没了厌恶,傅九娘心才放下,“现在不叫狗咬我了吧。”
“不叫了。”沈二黄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
“给你绿豆糕。”
“谢谢。”
沈二黄被绿豆糕收复得服服帖帖,和傅九娘也相聊甚欢,两人聊了一个时辰,沈二黄就被自家母亲叫回去做农活。
傅九娘装了一点绿豆糕给沈二黄,让他分给家里人。沈二黄笑嘻嘻的道了谢,就走了。
傅九娘又给花婆婆送了几块,花婆婆十分喜欢。
闲着无聊,傅九年娘在庭院里,拿着之前没绣完的鞋垫,自己琢磨着绣。
不知道绣了多久,李玄清和陆长珏回来了。
两人修炼的很是幸苦,衣服和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傅九娘把鞋垫收起来,去找了干净的帕子递给两人。
“你们俩去哪儿修炼了,怎么弄得满头大汗。”傅九娘很是好奇。
陆长珏被累的够呛,唇色都发白,“你是不知道小师叔简直是魔鬼,他竟然叫我挥三千次桃木剑。”
“小道士是为你好,知道不!”傅九娘一边听着,一边从厨房端出方才做好的绿豆糕和绿豆汤。
此时的绿豆汤已经完全放凉,傅九娘还在里面放了白糖,喝起来甜丝丝。
一碗绿豆汤下肚,李玄清感觉疲劳顿时消失了,眼里有了笑意。
傅九娘见李玄清吃东西吃得比路长珏还快,心里默念着,难道小道士喜欢甜食,便把绿豆糕递给他,“小道士,吃块绿豆糕。”
李玄清接过绿豆糕,一两口吃完,还意犹未尽。
路长珏喝完绿豆汤,用衣袖擦拭嘴巴,咋咋呼呼说道:“再来一碗。”
这三天,沈二黄时常跑到傅九娘这儿和她一起玩耍。
沈二黄性格活泼,不似她姐姐性格刁蛮,十分好说话,一来二熟得也和李玄清,陆长珏混熟。
沈二黄十分好玩,在院子里找了一根草,在傅九娘,李玄清,陆长珏面前晃悠道:“我们来玩斗草!”
他们仨哪儿玩过这样的游戏。
沈二黄就给他们解释道:“你们自己去找自认为最坚韧的草,选好后,各自的草交叉,往后拉扯,谁的先断,谁就输了。”
傅九娘挑选了一根狗尾巴草。
沈二黄挑选了一根牛筋草。
陆长珏挑选了一根稗子草。
李玄清挑选了一根白茅草。
众人把草纷纷亮出,沈二黄既当裁判,又当选手,把他们分成了两组。
沈二黄和陆长珏一组,傅九娘和李玄清一组。
傅九娘拿着狗尾巴草,心里胜算十足,笑眯眯对着李玄清说道:“小道士,你可要小心哦,我这草威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