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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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晨11岁那年，很喜欢去老宅。
因为他最喜欢的小堂妹开始整天呆在那里。
每次全家一起出去吃饭，他都会把她带到父母的车后座，亲自抱着她。
甚至会跟副驾驶坐着的母亲说，“妈妈，小伍太可爱了。她要是我亲妹妹该多好。”
当时母亲笑地花枝乱颤，回头问他，“那妈妈给一晨生个亲妹妹怎么样？”
他的回答惊得父母目瞪口呆，
“不怎么样。生个亲妹妹也不会有小伍可爱。”
很小的时候，他就抱过她，当时她像一个小洋娃娃。
玻璃珠一样的大眼，黑眼珠闪透着让人无法移目的光泽。平时总是一副震惊样，张着一个小嘴，上面的小唇珠可爱极了。
小宝贝睡觉时会把嘴巴闭起来，但有时还是会流口水。
他竟都不嫌弃的。
他很肯定这是他最偏爱的妹妹。二妹和他年纪相仿，总喜欢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三妹他只见过一面，是张外国人的脸，瞧着很面生。小四成天上蹿下跳，谁一抱就哭。他都懒得靠近。
只有小伍，婴儿时期萌萌的样子，自带喜感。小娃娃时期，乖巧可爱。
很少哭，谁抱都甜甜地笑。刚张嘴说话不久，就会说谢谢了。
重点是长得太讨喜，他每次带小伍出去，都特有面子。人人都会夸他们兄妹长得好又有爱。
他甚至怀疑至今他都不喜欢小孩的原因是，没有小孩能可爱过曾经的乔小伍。
因为他自称在小时候就已见过人类幼崽的颜值巅峰了。
当时没有“宠妹狂魔”这个词汇。但如果有，他一定是。
甚至小伍开始长个子时，他会暗自心酸，觉得一个精致的娃娃，是会被生长撕碎的。
所以那段时间他经常一见面就说小伍变丑了。小丫头那时会很不乐意。
但他也知道，成长都有那么个尴尬的阶段。还好他最偏爱的小妹，很快出落成一个秀丽的小姑娘。他也逐渐学会闭嘴，不讨论女生的外貌，那是种礼貌。
妹妹一直到快上初中都和他很亲。
他知道那是因为小伍初去老宅时，常哭，他每次都极尽全部耐心，将她抱在怀中几个小时，安慰那个想妈妈的宝贝。
那几年，兄妹俩的关系突飞猛进，爷爷奶奶也乐见其成。
没过几年爷爷给小伍改名叫“乔岱妩”，他非常满意这个名字。他原来就觉得妹妹到处都很完美，只有名字太土。
所以私下他会叫她阿妩，但不会被别人听去，因为那是他对她的专属称呼。
后来女孩进了发育期，和他玩闹时收敛了很多。他当然知道男女有别，也没在意。
但那时的妹妹还是会与他讲心事的，所以两个人的心很近。他常常会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她，譬如不要对男生过分示好，对方会蹬鼻子上脸，这类话。
女孩总是若有所思，从不出言反驳他，所以沉默寡言的乔一晨，才会愿意多和她聊几句。
因为他知道，他们是兄妹，对方会从心底信任他。
临近高考那年，中秋节放假半天。乔一晨已经熬了几周没好好睡过了。
母亲说，今年学业繁忙就不去老宅过了吧。他说还是去吧。毕竟，他休息。
况且他都很久没见阿妩了。
中午一放学，他就从实验中学赶去爷爷家，和父母在老宅碰面。
一进门他就四处找人，终于在楼上找到了。阿妩躲在屋里睡午觉呢。
进去屋中空气虽不流通，但有熟悉的馨香满室。他蹲在床前看着她的睡颜，冁然一笑——睡着时和小时候还是蛮像的嘛。
盯了一会，他竟看困了。想到终于放假半天，补觉机会难得，更何况晚饭还要等好久。
他绕过床尾翻身上了床，随便在角落拽了一个毯子搭在身上。
乔一晨靠在床的另一边睡着了，合上眼皮前，视线里还是阿妩的侧脸。
这一觉睡地昏天黑地，过分香甜。醒来已是下午四点了，他缓缓睁开双眸，发现自己在小伍的房间里，旁边没人。
乔一晨起身下楼，见母亲正在和小伍说话。
“那行了，你去吧。哎，一晨醒了。小伍和你哥一起，洗手吃饭吧。”母亲转身回厨房去帮四叔、四婶母。【注】
小伍转过身，面色凝重，眉头紧蹙，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凑近伸手揉弄她的头间问，“怎么了，阿妩。见到哥哥不开心？”
没想到摸到第二下，女孩竟侧头躲过去了，随口说没事。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亲密示好，表现出反感。而他向来不轻易与人示好的。
洗手时，他不断想窥探她的脸色，女孩始终低头不显。
上桌前他受不了了，在客厅一把拉住小伍肩膀问，
“到底怎么了？起床气，还是被骂了？”
在母亲开口叫他上桌吃饭之前，她终于扬起头，面上带笑跟他说，
“真的没事，哥走吧，快去吃饭！”
当然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后来他猜想会不会是母亲对小伍说了什么。
但他妈妈没有任何立场去说小伍的，从来都给尽爷爷奶奶面子，夸赞小伍。
而且他不认为他们兄妹的感情，是他母亲用三言两句能离间的。再说，他妈闲着没事干，挑拨他和小伍干嘛？
后来女孩也没再生气，他自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再后来，乔一晨高考考去了淮海。每年只回家一两次，次次去老宅，这个丫头都不知躲去哪里。
好不容易见到面，关心她几句。她不是不耐烦，就是敷衍。
“青春期的小孩可真麻烦。”乔一晨想。
那时候他几乎每学期换一个女朋友。
一次回老家，他被奶奶问有没有谈朋友。当时他刚分手，尴尬支吾想说没有。
结果小丫头当时没憋住喷笑，来了一句，“奶奶，您不该问谈没谈，该问谈了几个吧？”
气得他直接搂过人的脖子，问她是不是蹬鼻子上脸。
小伍赶紧告饶，坐正了理了理衣服。
奶奶听这话的意思是懂了，孙子不缺桃花，顾及他的面子也没问。
他问小伍怎么知道的，她说校人网那么火，我们学校同学都会上阿，看到的呗。
这时乔一晨才懂了，原来这个丫头一直都在关注自己啊。
因为他去外地上了大学，离彭城的生活越来越远，兄妹俩也不似从前亲密无间了。
青春期的小孩这是拈酸吃醋了吗。他心里突然很舒服。
……
昨日，秦帅打来电话，乔一晨觉得其中有诈。
因为没关心几句，对方就问，
“诶对了，你四妹叫什么名来着？”
乔一晨皱眉问，“你要干嘛？”
秦帅迂回道，“我听说你家有五个孩子。你叫一晨，后面四个不会依次叫二三四五吧。”
乔觉得对方诡谲，他从没与人说过妹妹们的名字。要说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猜出来的，未免太过牵强。
“你要干嘛？”他又重复了一遍。
秦帅发觉这人对自己防备心太强，估计是套不出话的，他也不兜圈子了。
“那你告诉我，你丢了的小妹是不是乔岱妩，小名叫小伍？”他直给问道。
乔一晨眉头一动回问，“你怎么知道？”
对方不语。
他七窍的心眼转了三圈，又是一沉，“你别告诉我，你救了我妹。”
虽然这个想法邪门，但还有别的原因吗，李喆都不知道小伍的名字，只见过林沐风一面。
听说当时林全程在车上睡觉，也不应提及地这么详细。又闻小伍这十多天，只与一个人呆在一处，都没换过地方。有人带她看医生，见警察，那人该是对她有一定了解的。
他焦急等待秦帅回应，可那人只是“嗯呵呵”地笑了几声没回。答案不言而喻。
乔一晨面色肃穆，打算先发制人，
“如果是你救了我堂妹性命，我一定重金酬谢。不过这十多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妹还失忆了，你确定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秦帅在电话另一头白眼差点没飞出天窗。拜托，又来这一招？兜里揣点钱就想砸人，装什么装。再说了，这是酬谢的态度，还是揪住人脖领子，质问的态度啊？
不过他嘴上依旧好言好语，
“哎，晨哥客气了。以咱们的交情，救你妹妹是应该的。当时人命关天，正常人都会选择施救。”他也不敢把自己抬得太高。
“当时如果不把小伍接回家休养，她就要被送去救助站。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再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自然是没发生什么，只是帮她养伤而已。不信，你可以问你妹妹。”
秦帅从他的语气断定，小伍没有告诉乔一晨细节，而且他笃信这个控制狂会想知道。
乔一晨冷漠一笑，心想没发生什么？我信你个鬼。
本来他很好奇对方是什么人，没想到竟是秦帅。真是现实比戏剧还要精彩。他迫切想知道一切细节，秦帅在淮海工作怎么会去清溪古镇，俩人怎么在淮海养伤的。
知道“恩公”是这个人，他也没必要故作有礼了，毕竟二人太熟悉彼此。
乔一晨用半威胁的语气说，“老实交代吧，这十几天究竟怎么回事。都给我吐出来，一个字不许隐瞒。你这个渣男，是不是占我妹妹便宜了？”
秦帅也不给面子了，张嘴反驳，“嘿，这个是酬谢的态度吗？救人的是我，你就可以这么粗鲁吗？”
他眯起眼睛质问，这个变态还真是油盐不进的。
“闭嘴吧你，就冲你用救人的事跟我摆架子，就不是什么好人。”乔一晨差点呸了他一声，但还是收住了，毕竟他救了阿妩的命。不呸出声是他最后的温柔。
秦帅不和他争长短，他是有首要目标的，自然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这么告诉你吧，这件事我问心无愧，不需要你感谢。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妹首肯。”
这一下直接戳中乔一晨软肋，他立即应激回复，
“我是乔岱妩她哥，你要是问心无愧，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秦帅贱嗖嗖地“哦？”了一声，
“是吗？你是她哥，你们那么亲哦。那她失忆时，咋不记得你呢？”
秦帅补充了唯一一个另乔扎心的细节，
“当时可是记得爷爷奶奶，说是有四个姐姐。记得姐姐，可没说有你这个哥哥呀。”
“到底是谁在摆架子？”他也冷酷一问。对方去嘉余警方那边查他都不在怕的。
一听“四个姐姐”，乔一晨歪头一皱眉，好像没听懂。反应过来后，他整个脑子都死机了，大脑皮层，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问号覆盖。
失忆了，都没记得有他这个哥哥？？看来这么多年，他终究是错付了。
他在她心里怎会如此没地位？向来笃定的他开始自我怀疑，难不成这么多年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秦帅听那边沉默不语，心想八成是受刺激了，但也不能确定，因为乔一晨这人向来能装。
他软了语气，及时出击，“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去你那。”
乔一晨立刻缓过神来，丑拒，“不行！”
反应在他预期，秦帅解释道，“小伍说要还我钱。我就不让她折腾这一趟了。”
乔回道，“我妹欠你的钱我来还。来彭城，你休想。”
对面笑了，心里想的自然是——腿长在我身上，你说休想，我还真就动不了吗？
嘴上还是顺着他逻辑，以反问的语气说，
“你来？小伍肯吗？要不你先问问她吧，别自作主张惹她不开心。”
果真对方沉默又晒干了，看来这个空子他钻成了。
紧接着他换协商共赢的语调说，“要是她不愿意，等我去可以让你做个见证。到时候，我跟小伍说话时，发生了什么你自然就知道了。而且你妹妹在你保护下，也更安全，对吧晨哥？”
乔一晨依旧一声不响。
秦帅继续碎嘴子，“有我这层身份，说不定能帮你打听出来，你妹为啥不告诉你呢。”
“到底是有误会不信任你啊，还是她不想让大哥担心。如何？”
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乔一晨还是没反应。秦帅忖度着他一句话不反驳，也是怪反常。不知道是不是在沉默中爆发了。心里暗自揣摩，这事成功率有几成。
乔一晨听他讲完后，沉吸一口气，不置可否。等待几秒后，只冷淡回了一句，“再说吧。”
就挂断电话了。
乐观的秦帅挂掉电话，几乎“yes”出声。他认为这招该是起效了。
不过乔一晨那人鬼的很，很可能从中作梗，不让他如愿。但是不管怎样，都被他抓到一个弱点。
反正都是好事——这招不灵，他还有下招。
秦帅不禁感慨，老天爷派乔一晨来他身边，真是个绝妙的安排。这人真不止是来装哔招人烦的。
毕竟从大学到现在，关键时刻他总能顶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