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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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茉茉薇的爸爸劝我留下来过夜,我深重地表达了我的痛苦之意并拒绝了,临走时我看见茉茉薇蜷缩在沙发上靠在一侧哭得呜咽发不出声。
我穿过大厅外几排警车,蓝色和红色的光闪烁在我面前,几个警员说着很模糊的话在耳边飘来飘去散进风里。
烦人的蝉鸣和夏夜痛苦得让人冰冷,热腾的空气却驱散不了一丝内心痛苦中黑暗的冰渊深凉。
我内心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被茉词的死充斥了满脑。
我像一个失去魂魄的人游荡穿过了这片漆黑的树林,不知道撞了几次树,好像灵魂已经不在躯壳里。
我甚至走不动,想跪在地上,对天怒号。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让心里忍不住的悲痛之源寒冰般彻骨渗透我心扉。
不知道在麻木和心中的冰痛中行走了多少黑暗和昏光的光影,我才在路边慢慢停住,是尚在我面前,抱住了朝着他倒下的我,已经不能坚持下去的我,有一个支撑就马上倒下垮掉的我。
尚背着我来到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高地河岸,水势很是湍急,在夜里还是能听见哗哗黑暗中的作响。旁边的高架桥黑暗中空旷雄伟而又无力。
我不知道和尚一起坐了多久,直到冷风把我慢慢吹尽了麻木,让另一种别样的情感充斥了我,内心的刺痛模糊中一阵阵尖锐地明显起来。
“李,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再听抱歉的话,我还是想说,我很抱歉,也非常难过,真的看到你,你的朋友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尚露出了我平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悲伤,却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脆弱的模样。
“……怪我,我没有帮你保护好她,没有解决掉复制者小队……”尚悲伤地自责道。
“……不,你不要……不许再说了,这都是我的错,好吗……”我说着说着心中的痛苦变得异常尖锐起来甚至痛到呼吸都痛,想要自己镇定起来却完全克制不了心中的痛苦。
不知何时普卡那也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他重重地靠在我的一边,尚在我另一边,我靠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放声大哭着,河边的水流咆哮和风声伴随着我的哭声,让天上孤独的月亮动情地看着河岸上三个紧抱在一起的人。
“所以,李,真相比你想的还要残酷,你真的想要去了解吗?”普卡那再三确认道。
“嗯,我必须知道。”我痛苦中坚定地点着头。
“警方那里得到的信息是茉词和两个好友出去玩受到了数名歹徒的袭击,她们在逃跑中茉词没有逃脱,茉词在绝望中不慎跌落路边的凹陷地形,头部受到直接撞击脑死亡,你信吗?”普卡那翻阅着截获的资料给我说着。
“不,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茉词怎么会战胜不了歹徒,怎么会逃脱不了?就算是被要挟逃脱不了绝望中慌乱成那样?她甚至算是半个smh能力者怎么可能摔倒被撞死?”我说着说着内心的痛苦变成了愤怒。
“好,李,你冷静,我告诉你我据我分析得来的真实情况,”普卡那像克服心里的什么隐患一样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告诉我什么。
“逃脱的复制者小队成员可能被r17抓到,或者其他原因r17也得到了茉词的情报,不论如何r17居然和复制者合作并达成了统一协议,我最新的检测点和后面的案发场所的相关数据资料都显示复制者成员和r17的西略走在了一起,不清楚他们各自有什么目标,他们应该通过情报摸清了茉词的住所,派了一组小队去跟踪茉词,这组小队是一些半专业的雇佣兵,不知道是听命r17还是复制者小队,他们装备了sirhs能力武器削弱了茉词,茉词本可以逃脱但是他们拿茉词的朋友威胁茉词让她束手无策,然后他们联系了卡萨区最黑暗的地下王国天上人间,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有很大的势力,无论是黑还是白,把还有些恢复能力的茉词当成供人使用的奴隶卖给那些变态和暴力者的金牌会员,作为当晚的特殊回馈免费地无限制虐待,直到茉词恢复能力越来越弱,又把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茉词扔给了外面等待已久的一些黑帮底层的地痞流氓活活把她蹂躏致死。”说着说着,普卡那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那……怎么可能?警察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死因?她的同伴们就不敢说实话?”
“茉词在被彻底凌辱致死以后被sirhs能力反转化,我之前一直不相信这种技术,但是他们做到了,复制者小队的技术让茉词死后身体里残余的混合sirhs能力反活化引起治愈能力,所以茉词身上的伤痕都被愈合了,但是茉词已经死了,sirhs反转化也只是在死后有效用,最后,他们把责任推给了一些不怕事的底层流氓,让他们以抢劫未遂之名编造了这个谎言,并砸破了茉词的头。这样,所有环节都完整了,在上层的压力下这个案子自然就会这样判定了。”
“我不信,她的同伴的良心能去顺应这个谎言!”
“她的两个同伴目睹了茉词受到的全部虐待,虽然他们没有受伤,但是他们真的被吓坏了,更何况他们的头目都是天上人间里一手遮天的可怕人物,谁都不敢招惹。”
“难道一点点……一点点值得怀疑的证据都没有吗?”
“证据确实有,有的人把虐待茉词的视频在网上私密传递,但是没有显出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那些天上人间的头目大部分和cje公司或者r17以及其他危险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势力之大,控制范围之广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就算是不曝光,警察知道这件事可能和天上人间有关,也不会去,不敢去调查,去找这种麻烦。”
“我……”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血性,我感到自己心底沉睡的什么正在觉醒。我能感到我的眼睛也在痛,在冒着杀戮的光。
“李,你能镇静些吗?你认为你要去杀多少人,牵扯多少人?你真的认为你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送吗?什么都得不到,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未来,茉茉薇还有她家人的未来和所有你可能影响到的人的未来?就算不考虑任何后果,你还她真相是吧?让这件事大白天下,你说,茉词的父母会更好受吗?茉茉薇会吗?”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看着茉词这样惨死?看着正义被彻底击垮压在脚底下不得翻身?你是要告诉我我活这么久一直以来的信仰都是假的?”
“李,你先要接受现实,有时候,我们是注定无能为力。为了还活着的,我们爱和关心的人,让这件事先过去吧。”
我感到全身的无助像撒了盐的醋一样刺痛每一处痛点,无能为力的软弱感比先前的痛苦感更加严重。
“所以最后,李,我想劝你的还是,不要去寻仇,那只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还失去更多。”
我沉默地瘫坐在原地,好像失去了所有,感受着这种痛苦的侵蚀和生命的蹊跷。
“……茉词的妈妈一直陪着死去的茉词在太平间里,我本想过去趁人不在时亲自调查一下,但是茉茉薇的妈妈一直守着茉词,坚决不让任何人碰她女儿,在太平间里抓住女儿的手默默隐忍着哭了一整夜没离开,现在可能还没有离开。”普卡那转过身去说着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角那一刻湿润了,这是我从见到见到普卡那以来第二次看到他这样动容。
我没有再联系茉茉薇,第二天我努力调整好了情绪回到家里,但是还是没法免去脸上憔悴的神色,爸妈都送姐姐高考去了,留下纸条让我中午自己在外面吃就行了。我在家里无数次焦躁地走着经过桌台前的镜子,看向镜中无能为力的自己,想到惨死的茉词,痛苦欲绝的茉茉薇,同样感叹无能为力的普卡那。
等到下午姐姐考完数学回来时,我尽力用欢笑的脸去迎接她,但是爸妈还是问我是不是没有睡好,满脸憔悴的样子。姐姐告诉我虽然没有超常发挥,但是状态都是不错的,数学题虽然有些略难,但是她认真完成了大部分内容,语文也是和我们谈论着自己对于作文的见解,我们去外面走着,聊着准备在外面吃一顿。姐姐告诉我,她明天下午才考,考完英语,后天再考两门选修物理和化学,然后就解放了,我尽力去祝福她,姐姐发现我有些疲倦,告诉我多注意休息,今天也和她一样早点睡就好了。
晚上时爸爸看新闻,除了最近的高考相关的,作文题目和数学的吐槽,一些考试发生的状况以外,只是很简单地报道了茉词的事故。由于当时正值高考,茉词的死更是被镇压下去,快速新闻上写着政府的两个次级官员也专门和警局的一两个主任到茉茉薇家去做工作。茉茉薇的爸爸一直不肯接受,他坚持要上诉要得到真相。
茉茉薇,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突然之间能够依靠的妹妹不在了,更何况茉茉薇不像我一样某种程度已经看惯了生死,我不知道她有多么难过和绝望。
或许我应该做些什么,什么都好,至少要从恶的人付出代价,让茉词能够安息,不再留给世界悲惨的阴影。
爸爸看着新闻问我道:“茉词?步薇千语家族的,对了,儿子,你同位不是步薇千语家族的吗?”
我用自己抑制不住的痛苦中挣扎的平淡表情看着爸爸,爸爸好像明白了什么,表示很遗憾,他感叹道真是太悲哀了,这些歹徒都该死。
但是,真正做坏事的人,全部逍遥法外,这几个歹徒,只是被拉来顶罪的,不知天高地厚,盲目寻求存在感和认同感的悲哀的小青年罢了。
杀了他们,什么都解决不了。甚至反而会让事情更暴露。
夜里我决定离开去找普卡那和尚,但是夜里接近半夜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姐姐还没有睡,可能还是在第一天高考中无法安静下来吧,希望她明天能发挥好些吧,我轻手轻脚侧身翻越围墙,踏上了熟悉的小路,准备前往秘密基地。
路上大部分地方只有孤零零的路灯亮着,远处几个喝酒的小青年正在一起摇摇摆摆地说着大话走着,我迟疑了一下,从他们身边的巷道绕了过去,走了另一条不同的通道。
以往,我在这条路上和茉茉薇一起走过浮躁温顺的假日,和王和卜悠闲地绕过外围的街道,在间夹的房屋间慢慢游走到学校,但是现在,我却一个人孤独地游走着,在孤零零的路灯下。
旁边几乎所有店都已经关门,隐约的灯光是自动售货柜,还有一些旅馆的招牌。
道路在前方的转弯处变得开阔起来,分路口一个方向通向三中门前的分道,另一条沿着河滨通往市区的中心广场,两边小区里也几乎没有亮着的灯光孤独立在黑暗中。四处寂静地让人平静,甚至有些犯困。
而在前方经过一个小区时,边缘的感应,有一个smh能力者在我的感知边缘经过,我不太清楚那种感应有多强,但是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我朝向感应的方向奔去,终于感应源稳定地感知到了,那种能量,不是尚,却比我稍微强一些。一定是r17的成员,无论是谁,他都要为茉词的死付出代价。既然他们选择与我和茉词为敌,那么我就自然不能给他们活路。
我感到自身除了心里复仇的冲动以外还有其他的东西让我在夜晚中保持镇定,我的smh能力达到一个趋向上升的阶段,smh活性在感知中不断缓慢上升着,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就像当初杀死切切文一样,干脆解决就离开。
随着目标的接近,他肯定早就感应到我了,我感受到他的具体位置,是在我面前这家连锁酒店里。他安静地待在屋中却没有睡下,他坐在床上,应该是等着我的到来。
我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摄像头的情况,还是觉得进去了,前台昏昏欲睡的服务员看我没有理她,直接继续趴在柜台上睡去了,我顺着楼梯慢慢走到三楼,304,305,306……我很快就要接近了,他还是坐在床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肯定感知到我了,却一点没有任何感觉,或许他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同伙?
我试探性地开了一下门,门没有锁,我慢慢走进了这间还闪着淡黄色光芒的标间,看向床上坐在的那个人,是……夏伤。
夏伤抬起头,两手慢慢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表情有些变化,却没有太大的意外的惊讶,只是很冷淡地看着我,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一样。
我轻轻关上,并反锁上了房门。
夏伤微微摇了下头,轻轻挥了挥手指,好像准备召唤出电弧。
我知道,在这种场所我们是不可能有什么大型的打斗,走道里的摄像头记录下了我的到来,夏伤在这间房子也是经过酒店登记的,不管她用的什么信息,都会留下痕迹,如果我们都放开手脚大打出手,夏伤都能把整个旅馆轰飞。
我们不能惊扰到旁边的人,不能破坏房屋里的设施,我们双方都明白不能轻易出手,只是等待着对方,思考着如何接下来对方的每一步行动。
我和夏伤默默对着对方微微走动着,看着对方,脸上都带着疲倦中的仇恨感。
“之前,我就应该杀了你的,如果当时你死了,复制者要杀西略的时候就没有人来阻止了,复制者首领也会被解决,也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些,茉词……也不会死。”我看着夏伤冷漠的脸庞,痛心地说着。
“哦,她死了,死得好。是你害死的她,你当初让我活着离开,这就是后果。”夏伤有些调侃语气嘲讽着我。
“现在我一直在想着怎么体面地杀死你,然后离开这里,把一切处理妥当。”我握紧拳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来啊。”说着夏伤缓缓从身旁掏出一把轻异炫酷的黑色重造回钩飞刃,轻轻在手上转了一圈然后抓牢。
我没有带任何武器,但是无所谓。
我们都不能发挥自己的smh能力,而且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每一步的打斗都要有绝对的克制才行。
想着我侧身飞踢过去,引出夏伤防御性挥刀然后我拳头跟着砸了过去,夏伤回手用刀刃刺向我,我在翻腾中躲过攻击一脚向下踢来,夏伤上手格挡住了我的踢击然后借力刺向我,我翻到墙上轻轻借力缓冲,平稳轻声落到地面上。
通过第一轮的打斗,我们发现了这个狭小的房屋是有多么限制手脚,第二次接触时我也是几乎没有碰到夏伤,夏伤也是一样刀刃完全在切割空气。
但是我抓住机机会,在夏伤挥刀时横扫而去让她不经意失手,刀刃脱落在床,我趁机撞向她,狠狠一手控制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倒在床上,夏伤没有像上次一样被我轻易控制住,她一脚踢在我的腹部,几乎是把我腾空踢起撞在另一面墙上,我尽力轻声地着地,用手轻拂着减少发出的噪声,但当我起身时夏伤已经在我上方狠狠一手向我脖子掐来。
我翻转身体踢向她,却为时已晚被她掐住了脖子,然后她翻转着控制住我把我按倒在了床上从上方锁住我的手,她看着我,然后全身汇聚了smh闪电,从我的脖子向我全身注射。
巨大的电流经过的全身各处,麻痹感,痛苦感一时间蜂拥而至,我挣扎着,但是床板完全抵消了我发出的动静。夏伤继续用力着掐住我的脖子,同时加大闪电的力度,我感觉真的身体已经快要被电得冒烟焦灼起来。
强大的闪电激化但束缚着我的行动能力,夏伤是要和我之前一样消耗着我的smh能量直至我恢复能力衰弱然后致我于死地。呼吸困难,smh修复的减缓,一切的症状表明我快要不行了,我的力量几乎在闪电的流通中显得微不足道。我的自己认为蛮力的所作所为可能对夏伤看来就像垂死前的挣扎一样,无力而微弱。
而此时我的smh能力也在电击中被逐渐激化,我知道,再等一下,我的能量接近爆发的峰值,我就能摆脱她的束缚,但是如果我做不到,那么我就在爆发之前就会死在她的手上,我必须坚持住这段时间,夏伤也是感应到了,突然大幅加大了闪电的强度,突然而来的猛烈攻击让我几乎晕厥过去,但是我马上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保持时有时无的意识。
但就是在这时,突然我感到smh感应边缘又有一个目标进入了范围之中,他的smh能力强于夏伤,是尚?还是那个最强的smh能力者?我无法分辨,但是感受到他的同时,夏伤也同样因为感受到这个不速之客而放松了警惕,被我摆脱了束缚反身把夏伤压倒在身下两拳砸了过去,但是夏伤躲避之后反击把我击退,我回身一脚踢去,夏伤躲过我的攻击轻轻侧翻站到了远些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smh能力者是谁?这种强大的感觉,像尚,又像西略或者那个smh能力最强的女生,但是我根本分辨不出来,同样夏伤也是如此,让她和我又陷入了僵持的状态。来者是敌是友都会让现在的情况有很大的改变,我们都不愿意到来的那个人是我们的敌人。
或许,来的那个人是一个全新的smh能力者感应到我们在这里,属于第三方势力或者cje公司的新武器?
我不能在这里消耗下去了,那个目标已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要快速离开他的感知范围,我看向旁边的窗口,通往后面的是一片水泥和草地构成的空地。
我离开的意图被夏伤发现,她企图释放smh闪电阻止我,我随手拿到的床上她落下的飞刀,加了重度的力扔了过去,释放闪电的同时放松防备的她没有意识到飞去的飞刀,更没有及时作出防备,虽然她反应到了,但是闪电没有挡住飞刀的快速重度冲刺,深深地扎进了她锁骨下方,她发出了隐忍住的艰难地一声呻吟,一侧身体微微倾倒倚在了墙上,隐隐流出的血沾染了她轻薄外衣和一侧的短袖。
我在回首的同时,一手打开窗户侧着身翻转出了旅馆低矮的横窗摔到在了地下的草地上,然后迅速起身,攀过前方略微低矮的建筑物,在房屋顶部几次跳跃降落到漆黑的巷道里快速逃离了这里,smh感应中那个人已经逐步接近了夏伤,然后他们两个人都在我的感知边缘,随着我的远去甚至他们都变成了边缘相邻很近,甚至重合的点,直到彻底淡出我的感知范围,我才缓了一口气,天空幽暗黑彻,只有极远处一轮亮月在乌云遮盖后面发着映照云层的光。我回头看了看夜空下的建筑群,好像他们都是睡着的活人一般,几番犹豫后我又继续向着和之前方向呈一定角度的方向远离着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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