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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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我不断奔跑。
我不知道为什么而逃,只知道巨大的恐惧追迫我,我必须不停的跑。
没有人,没有物,空无的空间中,我双脚疲累,举步维艰,却不得不逃。
在体内能量耗尽的那一刹,我双膝着地,全身处于真空状态,没有血液、没有呼吸、没有意识。
我惊惧而醒。
这是一个梦,真实得如事实的梦。
我的脚酸痛,我全身疲惫,恍若经过了万里长跑。
朝阳热烈的光芒从不透光窗帘遮掩落地玻璃窗的缝隙中渗了进来,如蜡烛点亮黑暗般,带给黯淡房间勃勃生机。床头柜的花瓶里,我喜爱的蓝紫色鸢尾花散发着独特的馨香。
当我的精心挑选的花瓶迎来第一束花的时候,我曾担心顾毅会不喜欢在房间摆放鲜花。我试探的对他说:“从现在起,我们就可以每天闻着花香睡觉啦。你说是不是?”顾毅不置可否,继续靠在床头翻汽车杂志。我双手揽他的肩,前后晃动着,还把脸凑到他眼前,嬉皮笑脸的说:“顾同志,你说是不是?”他把杂志扔在一边,推开我双手,投降般的说:“好啦,好啦,香啦”,眉目中满是爱的迁让。
身上盖着的花色素雅的薄被、衣柜旁边地板上的大花瓶里怒放的大束假花、书柜里可爱的蒙奇奇娃娃,举目四望,我喜欢的风格满布房间。
这就是我的现实生活。我的生命里有了顾毅,温馨,快乐。
梦境的恐惧在现实的满足中渐渐消散,我用心的呼吸鸢尾花的香味,像在体会爱的味道。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顾毅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坐在床边,仔细的看我:“睡醒了?昨晚你精神很差,是不是吓到了?”我坐起来,靠在他肩膀上。他用手轻抚我的背:“今天不要去上班,在家休息,我会尽量早点回来。”我点点头。“我去公司了,你在家别胡思乱想。”他叮嘱我,亲了亲我的额头,走了。
当他的身影快要在门口消失的时候,我蓦地有种不舍,我想和他多呆一会,哪怕是同坐一段路的车。“顾毅,”我喊住他。他停下来,转头看我。“我多想你再陪陪我”,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我不愿他担心我,我不是娇气的小女生,我对他说:“我….我要去看稿件,准备交第一稿了。我和你一起去上班吧。”沉默了几秒,他问:“你,可以去吗?”“当然可以啦。”我跳下床,跑过去抱紧他:“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好了。”他亲吻我的头发:“没事,我等你。”
我认真的看稿。
顾毅的爱抚平我的伤感,我的心归于宁静。
中午下班,大家陆续停下工作。
李志刚伸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声音嘹亮的问:“各位,今天想吃什么饭?小的要打电话啰。”巧怡低头发信息,头也不抬:“我撤退,我要下去吃。”李志刚探身看巧怡,他俩座位相连:“怎么?傍到大款了?发信息给谁?哪个大款请你出去吃?”巧怡把手机藏在身后:“干嘛?我今天胃口不好,下去喝点粥而已。我走了。”
我心如明镜。昨晚谭昱超和巧怡感情急剧升温,今天谭昱超急不可耐,中午也跑过来找巧怡。我截断了李志刚的话题:“帮我叫个牛腩饭吧。”李志刚念叨:“哼,我才不信。夏云,你说什么?牛腩饭,好咧。军哥,你吃什么?”还在电脑前埋头苦干的黎建军说:“随便,你看着办。”珊姐举起右手作报名状:“我今天带饭来了,别预我的份。”李志刚头一转动,还有费城没表态,费城正在翻桌上一摞的资料。“大美术家,中午吃啥呢?”李志刚学费城平时慢悠的语调,搞怪的问。费城懒得理他:“我呆会得出去一趟,迟点再说。”李志刚说:“好,那我打电话了。”
他打电话给往日光顾的茶餐厅,叫了三份饭。
放下电话,他走到黎建军旁边,黎建军在专注工作。“军哥,我告诉你一件重大事情。”李志刚神秘的说。
李志刚素来语出惊人,我们见惯不怪。
黎建军边打字边问:“什么事?”
李志刚语调平平的说:“我昨晚看见一起杀人案。”
大家吃惊的望着他。
他踱起步来,得意的说:“昨晚,我在我家附近的大排档吃宵夜。那家店前面有很大一块空地,店主在空地摆了四张桌子。天气热坐外面舒服,我和朋友坐在靠路边的桌子,有两张桌子比较靠近店门,已经有人坐了。我们点了东西,刚开始吃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剩余的那张离店门最远的桌子坐下。因为有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我留意起他们来。他们一共有五个男的,三个女的,都年纪很轻,穿的衣服有些怪异,像那些常在夜场混的年轻人。那个漂亮女孩子坐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凶的男人旁边。他们谈论要吃什么,漂亮女孩站起来招手叫喊在门口的服务员,忽然‘砰’的一声枪声响,那个女孩胸口流血,身体慢慢往下倒。我们都呆住了。只见女孩旁边的男人急速弯腰,躲在桌下。又是‘砰砰’两声,女孩连中两枪。这时有人尖叫起来,我看向枪声来源处,一个强悍的男人拿着猎枪迅速上了一辆急驶过来的车,车子疾速离去。”
我们都愣了一会。
黎建军第一个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李志刚惋惜的说:“好像当场就死了。听说那个杀手本来是要杀女孩旁边的男人的,刚好她站起来挡住了那个男人,就成了替罪羔羊。车子走后,那伙人吵吵乱乱的,大家也在远处围观。坐在女孩旁边的男人看女孩没得救,伤心的抱着女孩上了车,他们中有个人猛打电话叫嚷着一定要给颜色对方看。”
珊姐担忧的说:“志刚,你住的地方太乱了,还是换个地方吧。”
李志刚刚出来工作,为了省钱,在离市中心区较远的一个以汇聚劳动密集型企业著称的区租了房子。
他拍拍胸脯:“没事,那边人气旺。”费城面露忧伤:“唉,那个女孩太冤了。”“也不一定。那个女孩跟这样的人来往,迟早都会出事。志刚是夜猫子,吃宵夜的时候都很晚了,一个年轻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估计也不是善类。志刚,你吃宵夜的时候多少点了?”黎建军比我们年长,一直负责经济类深度报道,接触的人和了解的社会现象较多,看问题始终较深刻。志刚想了想:“也一点多了。我们先去唱K,唱到散场了才去吃宵夜的。”珊姐感慨:“现在的年轻女孩子….”
“不过,也的确是太乱了,大街上拿枪杀人,还开了三枪。”黎建军眉宇间藏着忧虑。“夏云,你怎么不出声?把你吓到了?”李志刚发现唯有我没有发表见解。
我被这近在身边的杀人事件震动了,如蝴蝶效应般,牵扯出我心底深处矛盾的结:我,到底该不该窃听?
是吗?生活其实有不少罪恶,需要我们去阻止、去揭发、去惩罚。
可是,我可以吗?…..
也许,破案的事本该由公安机关去做。是该开展破案大行动了。这样想着,我就说了出来:“哦,现在公安局不是开展百日破案攻坚战吗?可能就是治安太差了,才会严打。”
“对,我也听公安局的朋友说,这次局里花大力气,要整治社会治安,说不定会查出一些保护伞。”黎建军深有同感,并不知我的话里另有寓意。
外卖送来了,大家拿钱给送外卖的人。珊姐问我:“夏云,要不要我帮你给?”
我经常没有零钱,珊姐则因为要买菜,长期备有零钱。因此她常常帮我付钱,过几天我再归零为整还给她。今天我刚好有零钱,我对珊姐说:“不用,我有。”然后从钱包里拿出11块钱,递给送外卖的男孩子。他接过钱,又还给我:“小姐,你给多了一张。”我一看,我给了他1块,多了一张10块。我嘴里说着“谢谢”,拿回钱,心里骂自己: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珊姐见只有费城没吃饭,好心提醒他:“费城,你不是说出去吗?还不去?别饿坏胃了。”费城慢吞吞的收拾桌上的资料:“要去和广告公司再谈一谈,这期的封面不大理想,不对总编的胃口。”
我们的杂志内容全部编辑好后,由合作的广告公司排版、编印。费城是美编,常常要和广告公司商讨排版事宜。
李志刚听到费城说总编不满,长吁短叹起来:“唉,这段时间夜夜笙歌,无心工作,我这个总编最不满的人,恐怕要打入冷宫了。”珊姐咳嗽两声,清脆的喊:“总编,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帮你叫外卖?”
大家闻言望向总编办公室,门已被打开,总编走了出来。
李志刚火速归位坐下,低头吃饭。
总编推了推鼻梁的大黑框眼镜:“不用,我已经叫了。建军,你的专题第一稿要先交,这期报道的内容涉及几个大企业,我要先看,不要出什么差错。”黎建军爽快的应道:“好,明天交给你。”
总编满意的走了出去。
大家苦着脸,纷纷怨黎建军太积极,那么早交稿,弄得我们也不敢太晚交。
我的心却不在稿件上。徐建华、沈林、伍德、孟林、顾毅的交错关系在心底漂浮,我心事重重。
我在传真机旁的旧报纸堆中拿出一张报纸垫桌子,以免快餐盒弄脏办公桌。一粒一粒的嚼着米饭,我的视线没有焦点的看着快餐盒,好一会儿,我才发现快餐盒下面的报纸有“徐建华”三个字。我集中精神,没错,确实是徐建华,C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大队长徐建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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