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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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汘玥从幻境里面踏出来，看到宫什珏在偏殿里，正看着她因为最后没有及时斩掉栗北商，导致她反而被变异了的栗北商捅了个对穿的场景。
栗汘玥本来有些懊恼，刚刚那一剑可以躲开的，就因为想多看几眼哥哥穿女装的样子，没想到被偷袭了。
这种懊恼在看到宫什珏之后立马转变为心虚：“少主。”
宫什珏又把那一幕倒回去，从头看起，脸上神色平淡：“这是你开始四级秘境的试炼以来，第十三次失败的秘境。”
话音刚落，画面里就传来剑尖刺穿身体的声音。栗汘玥眼睛慢慢往下移，最后看着脚尖。
“第九次因为栗家人而失败。”
栗汘玥把头垂得更低。
“每一次看到我都能追着砍，看到女装的栗北商就把他当姐姐了？”
栗汘玥的脸上蔓延出了羞耻的红色。
宫什珏转过身来，面色平淡地看着她：“把你的弱点这么明晃晃地放在别人眼前，这就是你身为我灵侍的态度？”
宫什珏这句话跟之前一样，语调带着些调侃意味的起伏，但栗汘玥知道宫什珏是真的生气了。
她立马抬头，正色解释道：“少主，你要说我修为不到家我认了，但我不承认这个能够上升到态度问题。”
宫什珏看着她的眼里似乎有一团散不开的阴霾，对上一眼就仿佛要把人死死缠住。
他没搭理她的插科打诨，语气依然不急不缓：“你的试炼结果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栗汘玥暗叹，今天这件事情没有办法简单翻篇了。
宫什珏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整个人变得极度冷静，一言一行都像是精密计算过的一般严丝合缝，让旁人难以通过他的表情语言判断他的想法。
虽然平时也很难猜。
本来只打算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场普通试炼失败来对待的栗汘玥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配合上宫什珏的逻辑。
“少主，我承认我偶尔有私心，也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办法全然把他们视若无物。但我是你的灵侍，你在我这里一定是第一位的。我也绝对不会因为他们……”
宫什珏温声打断：“九天殿不需要有弱点的宫主。”
不管理由有多少，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栗汘玥张了张嘴，看了眼宫什珏，把想说的话一口气叹了出去。
宫什珏在这件事情异常强硬。
当然她也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在九天殿少主这个位置上，他这样要求无可厚非，但这一点她确实想要他让步：“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弱点呢？”
宫什珏轻笑一声：“你这是怪我没有跨物种来理解你？”
想起四宫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族的栗汘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也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会尽力去克服的。”
“我需要的是你尽力而为？”
“他们是我的家人啊。”
“只要是弱点那就不应该容忍。”
“可他们不仅仅是我的弱点啊。”
“你还给我狡辩？”
栗汘玥气到口不择言：“我这样算是狡辩？宫什珏，你讲点道理吧！”
大概是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灵侍这样叫过大名，宫什珏直接气笑了：“这两年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对栗家是什么态度真以为我不清楚吗？我这还不算给你讲道理？”
“我对你……”
推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栗汘玥吼到一半，再次硬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下去。
她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不是栗汘玥第一次与宫什珏存在观念上的差异，但只有这一次他们两个产生了这么互不相让的争执。
华余走进来，对宫什珏说：“少主，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早就定好了今天要去二代族群里检查神器，再不出发，明天的事情又要赶不及了。
宫什珏看了眼栗汘玥，见她气的连华余都不搭理，又气笑了：现在到底是谁该生气啊！
他转身往外走。
华余轻轻舒了一口气，跟在宫什珏后面，很有眼力见的也没有去和栗汘玥打招呼。
要不是再不出发就晚了，他实在不想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氛围里面插一脚。也不知道栗汘玥是做了事情才让少主这么生气？而少主这么生气居然还没有罚人。
也是，少主对栗汘玥的容忍限度向来是他可望不及的。
想想少主这么多年来四宫，哦不，除了自己的炙阳宫外其他三宫换过的十多位宫主，华余再一次觉得栗汘玥有些东西。
刚这样想着，宫什珏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后面你的秘境都会与栗家有关，失败一场就加练十场，等什么时候你能够做到“克服”了，什么时候换其他的。”
栗汘玥没吭声，但走在后面的华余明显感觉到栗汘玥身上努力想要恢复平稳的气息立马重新暴躁起来。
他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栗汘玥这两年的表现其实让他很惊艳，不仅聪明天赋高，也很能吃苦，一点都不像一个幼崽。但是她对栗家确实太过在乎了，她现在像个周身严丝合缝但最底下是个大洞的漏斗一样存在极好针对的弱点。
是个漏勺也就罢了，换个人就行，丝毫不用犹豫。但是只剩下一个弱点以后，就让人弃之可惜，用之担心。
如果她克服掉这一点，以后绝对会是九天殿第二位常青宫主。
现在的三宫宫主都是这样不断克服自己的短板和弱点才到今天的。
但这个事情有什么好争执的？
少主会这么说，难道是栗汘玥自己不愿意去克服吗？
为什么？
不去克服的话怎么能够成为宫主啊？
可是少主也有些奇怪，虽然这样做的确也带着些惩罚在里面，但这惩罚力度……
其实也就是加训而已啊？
难道是因为栗汘玥太小了，而少主不想虐待幼崽？
华余向来只用来打架和听宫什珏命令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
宫什珏说话算话，自那一天起，栗汘玥每天的试炼都与栗家有关。
栗汘玥第一天经历了她亲手捅死栗北商，毒了栗西佑的灵脉兽，帮着别人劈开了栗家的防护大阵打伤栗世胤和温晗，抢走栗家令牌害得栗家人死伤惨重……
离开秘境的时候神色就不好，出了偏殿四下无人时就再忍不住，往回走时边骂宫什珏边哭。
宫什珏站在偏殿之外，哭着出来的栗汘玥就直冲冲映入眼帘。他跟在后面，看着栗汘玥回了濯灼族地后又返回偏殿，把她这一天的试炼内容快速看了一遍。
十场试炼，她没有一次失败，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那么爽快地成功，甚至有一场竟然拖到了一个月才结束。
要是刺杀的目标任务从温晗换成自己，她一天就能搞定。
宫什珏眼不见心不烦，把珠子放回原位，自己回了主殿。
栗汘玥其实一直都跟其他三个灵侍不一样。
相比起一心一意只围着自己转，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九天殿少主而存在的其他三个灵侍，她与他，更像是与合伙人相处。
其他人不敢在自己面前宣泄情绪，她敢，每次杀意控制不住的时候都会来找自己发泄。
她也会做一些与灵侍身份毫无相关的事情，比如带一些濯灼族老研制出来的糖丸给他，生辰的时候给他分人族的食物，美其名曰快乐是需要传递的。
有时候也不爱听他的警告阳奉阴违，在秘境里面杀他比杀谁都快，杀意上头的时候能直接拿着剑朝他心口刺。
对他提的要求五花八门，不答应她就说自己没人性。
这些宫什珏都可以接受，甚至可以配合她，因为栗汘玥确实非常出色，对他的所有要求能做到一百就绝对不会以九十九收尾。
但是不能他不能容忍她永远都把栗家放在第一位。
这是大忌。
栗汘玥回到族地，把自己泡在冷水里好一会儿，情绪才平复下来，她靠在浴桶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浴桶里的水。
宫什珏为什么这么做，其实她很清楚，栗水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而出卖了她导致她差点在西苑死掉吗？九天殿树大招风，宫什珏身为九天殿的少主，所处的环境只会比她更险恶。
虽然她绝不会出卖宫什珏，也绝不会因为栗家而伤害宫什珏，以此发多少誓言都可以，但是她知道，宫什珏不会接受身边有这样的灵侍。
能近身的灵侍要害人，早就把自己命不当命了。
所以她虽然嘴上骂他，但是心里并不怪他。
但……就只有二选一的方法了吗？
栗汘玥重新把自己沉进水里：当灵侍可太难了！
“栗汘玥！”
栗汘玥把头探出水面，奉弦没事不会来找她的：“等我一下。”
她几下收拾好自己，用灵力把身上的水分烘干，解开门外的禁制。
“药老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都不需要试药。”
“你也要一起离开么？”
“对，大概两个月才会回来。”
栗汘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好我这段时间修炼遇到瓶颈期，要闭关。”
奉弦诧异地打量她：距离她上次突破也没有多久，这人类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院子里本来人就没几个，药老带着几个药童子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了栗汘玥一个人。她检查好禁制没有问题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九天殿，没有回去过。
……
从那天起，栗汘玥就没有和宫什珏见过面。与他们之间生硬的气氛不同，九天殿里是越来越热闹。
九天殿的内部试炼，最初目的是为了给四宫选拔合适的人才，后来也成了各个族群一较高下的机会。
九天殿统辖下有上千个族群，各个族群里的分化期都可以来参加九天试炼，还要加上带队的族长和观战的族人，虽然已经要求进来的灵兽、灵植要化为人形，不能化形的小辈要尽力缩小自己的体型。但这个规模依然是很庞大。
为此九天殿特意炼制了数十柄神器，灌入灵力之后是能够直冲云霄的高楼，三十座高楼平地而起，才把所有人装下。
试炼还没有开始，但九天殿里到处都是关于试炼的讨论声。
“这次你们觉得是谁赢？”
“我看应该是春晞宫的那位啊，少主都时不时给她陪练呢。”
“哦对对对，少主还给了她不少神器呢。”
“怎么说也是少主的灵侍之一啊，拿个第一不是问题吧。”
“对啊，其他三位宫主都是灵帝修为了，她怎么也得是分化后期吧。”
“嗨呀，你们是有所不知啊，那位宫玥现在不过是个刚刚进入分化期的人族幼崽啊！”
“啊？！”
“那你这么说，那我倒是想去会会这一位预备宫主了。”
同伴调笑：“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这么弱，九天殿也敢放出来？”
“要不你去问问少主为啥。”
“滚滚滚。”
“那她还参加四宫大会么？”
“她还没有继任宫主之位呢，怕是参加不了吧。”
众人聊的热火朝天，有两个面容还有些青涩的男子从人群之中穿过，去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