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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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峰，玄玉峰，西苑
千年玉石床上，薄毯下，栗汘玥意识回笼。
身上刻骨铭心的痛感不复，只是浑身上下酸软无力，使不上一点劲。光是撑着床坐起来，都要缓上好一会儿。
栗惜听到动静进来，看到正准备起身的栗汘玥。
“大小姐？！”
栗惜这一声突如其来，吓了栗汘玥一跳。
“怎么……”
还不等栗汘玥把话说完，栗惜立马朝门外喊道：“大小姐醒了！快，快去通知家主和夫人，还有大少爷！”
“对了对了，还有栗止，去把栗止也叫过来！”
栗惜声音太过尖利，栗汘玥不舒服地蹙眉，接着就在嵌着晶石的梁柱上，看到自己的紫发。
见栗汘玥盯着自己的头发，眉间轻蹙，栗惜说道：“头发会变成紫色，应当是大小姐在灵脉觉醒之后正常的变化。”
“觉醒？”栗汘玥偏头，“我不是去灵脉洗礼的吗？”
“是洗礼那天同时进行了灵脉觉醒。”
栗汘玥恍然，怪不得那天会那么痛啊，原来是灵脉觉醒了。
果然名不虚传，真的是挺疼的。
那觉醒成功之后，自己岂不是马上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栗汘玥心情愉悦，连带太过显眼的紫发也顺眼许多。
栗汘玥随口一问：“怎么是紫色啊？”
“应该是两条灵脉颜色混杂在一起变成了紫色。”
“两条灵脉？”所有表情在栗汘玥脸上定格，“什么意思？”
栗惜立马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大小姐，你觉醒之后，是两条灵脉。”
栗汘玥一瞬间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两条灵脉？
双灵脉？
那不是……
废灵脉么。
栗惜看着栗汘玥的神色不对劲，眼里越是急切：“大小姐，就算不能修炼，你也定是人中龙凤啊！”
栗汘玥已经红了眼，她尽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你先出去。”
“大小姐，你别想不开……”
栗汘玥双眼一闭，直接用房间里的阵法将栗惜转移至门外。
房间里恢复宁静。
她脑海里不断闪过栗惜刚刚说的话。
哈……
天赋强横？
前途无限？
怎么那么可笑啊？
自己这几年克制、忍耐……当真是一场笑话！
栗世胤和温晗赶过来时，刚好看到栗惜出来：“怎么了。”
“大小姐让奴婢出来等着。”
温晗皱着眉：“瞳瞳知道多少事情了？”
栗惜连忙跪下：“夫人，我、大小姐醒来发现她的头发……”
“我不是警告过你一切等到我们过来吗！”
温晗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扑向栗惜，她闷哼一声，被温晗的威压压得直不起身子，才从温晗日常温柔的印象中脱离出来。
她忘了，温晗也是个灵王境的强者。
栗世胤牵住温晗的手：“我们先进去看看瞳瞳。”
转而看着栗惜：“把她押去主峰。”
身后的灵侍：“是！”
温晗一挥袖，将栗惜从门前甩开，走大房门外，轻声。
“瞳瞳，父亲和娘亲过来了。”
里面没有反应。
几个呼吸后，温晗推开了房门，就见栗汘玥低着头，一动不动坐在床上。
周边灵力素异常活跃。
灵力暴走的征状。
“瞳瞳……”
栗汘玥这才抬起头来，双目一片猩红，猩红里面满是死寂。
温晗心急，立马走过去，却不敢触碰她：“瞳瞳，娘亲在呢，娘亲在呢。”
比起温晗的语气急促，栗汘玥没有一点情感起伏的话打断她：“母亲，我是不是不能修炼了？”
“瞳瞳……”
“我是不是以后都是个废人了？”
温晗强忍着心疼：“不是的！瞳瞳，不是的……”
栗世胤把手放在温晗颤抖的肩上，给了她些许安定。栗世胤说道：“栗止说《药决》里面记载了双灵脉的修炼之法，他这三个月一直都在研究此事。靠着《药决》上面的记述，他这三个月已经把你体内破损的灵脉壁全部修复。”
“你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栗汘玥动也不动。
“哪怕现在你还是双灵脉，气息混杂，也能对其他灵脉进行压制，这等现象从未出现过。我们推测，你体内的金色灵脉应当是万火之源赋予你的上古灵脉。”
“自古以来，只有上古灵脉才能够对其他灵脉造成压制，再无其他可能。”
“可那也……无济于事。”
“至于你的另一条灵脉，虽然我们不知道是源自于什么，但是能与万火之源的伴生灵脉相对抗的，应当也是一条上古灵脉。”
栗汘玥不可抑制的想到誓言树说过的话。
是了，万能血。
有着万能血，自己体内的灵力素含量会极高，怎么都会是上古灵脉的。
可那又如何？
数千年来，各国的灵使都没有研究出双灵脉的修炼之法，栗家……
这个任务以前几千年都没有成功，难道如今短短几年，或者几十年就能成功吗？
“你的灵脉不同寻常，父亲与长老阁做出决定，会继续为你提供资源辅助调理灵脉，但仅为期两年。”
温晗一愣，下意识抬头看栗汘玥的反应。她不知道为什么栗世胤要和瞳瞳说这个，明明现在瞳瞳已经很伤心了。
栗汘玥听了这话，却是有了反应：“两年？”
栗世胤看着栗汘玥的反应，松了一口气：“是。那群老顽固的保守和固执己见你也是知道的，只能说明他们也觉得有希望。”
栗世胤作为栗家的家主和当世的强者，身家并不单薄。别说是为栗汘玥提供两年的修炼资源了，就是二十年他也负担的起。去找长老阁，只是为了现在。
“瞳瞳，这是的确一个挑战，不过我们努力一起去克服，好不好？”
栗汘玥看着栗世胤，听着一向严厉的父亲如此安慰自己，眸里透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和难过。
看到栗汘玥眼眸里的泪水，栗世胤这一瞬间真的觉得老天太残忍，为何给他女儿如此多磨难，她不过才六岁半而已啊！
栗汘玥眼角溢出泪水。她带着哭腔道：“我怕又是一场空。”
“那你就要心甘情愿的认命吗？瞳瞳。”
甘愿认命？
她怎么会甘愿？
栗汘玥沉默良久，然后坚定的点点头：“好。”
栗世胤露出半年来难得的笑颜：“不错，这才是我栗世胤的女儿应有的风范。”
温晗欣慰又难受，强忍着眼里的泪。她这半年来希望汘玥清醒，又怕她清醒。
如今瞳瞳这句我愿意，饱含多少分坚韧，她心中心疼就有多少分。
“眼下灵澜皇与世族之间关系微妙，未生争端，我们仅仅将你是双灵脉一事上报给了皇室。因为你的灵脉有特殊之处，也不便去灵幽阁测验灵脉品级，所以外界还都不知道你的灵脉能够对其他灵脉存在压制。”见栗汘玥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栗世胤叮嘱她几句，“在人前还是尽量不要显露灵脉，免得出现意外。”
“我知道了，父亲。”
栗汘玥缓过来之后，想到刚刚栗惜的表现：“父亲，栗惜……”
栗北商暗叹一口气：“我去查过，与她碰面的小童是她同乡。栗惜说是她觉得你的香囊做工十分精巧，想要自己学了之后做个新的出来送继妹妹做生辰贺礼，才偷偷拿走。”
“而这位继妹妹，她算是南郡郡守新任管家的远房堂妹。”
郡守一家都是皇权集中的忠实拥护者。
“是皇室的意思？”
说罢，栗汘玥又觉得有一点不妥，补充道：“女儿随意猜测的。”
“关系是远了些，但你想的没错。”
“郡守的确是接了灵澜皇的命令要查你，是父亲疏忽了。”
“在你昏迷的时候她来认了错，为求能继续留在你身边，自己动手下了缚言咒。”
缚言咒，所下誓言束缚于灵使灵魄之上，一旦违背，无论境界如何，下场就是惨死。
栗家是传承千年的正派世家，从来不会要求栗家那些伺候的人下这么严重的誓言。如果栗惜真的是自己下了缚言咒，那确实可信度又有了些。
可她……
“栗惜再留不得了。”
对栗惜的留情终归变成了利刃，栗汘玥闭了闭眼：“新灵侍，父亲您帮我挑吧。”
“好，改日我让里栗给你领一人过来。”
见他们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温晗才摸了摸栗汘玥的头：“宫什少主这半年也来过几次，还带了好几种灵澜没有的药材过来。下次他来时咱们谢谢他。”
栗汘玥点点头。
宫什珏还说等她灵尉境的时候带她回宫什家，这下子怕是遥遥无期。
还有比她更无用的灵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