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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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斐大厦一楼大厅，空气紧张地流动，安保人员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已经提前做好把人请出去的准备。
没办法私生饭太多，时不时就来公司门口守着，还有不少想方设法混进来一睹偶像的人也不少。
梁斐然扫他们一眼，冷冷开口：“我找梁斐凡。”
来找明星想见明星的私生饭很多，安保人员第一次遇到上来直接找老板的。
前台工作人员礼貌地回应：“小姐，您有约吗？没有的话，是见不到梁总的。”
梁斐然一言不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但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在华斐大厦一楼大厅。”
几分钟后，梁斐凡从电梯里面出来，下来得太急，连外套都没有穿，身上只有一件看起来极单薄的衬衫。
“姐，你怎么过来了？”梁斐凡下意识扬起嘴角。
梁斐然撇他一眼，径直往电梯走去，而梁斐凡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几个员工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目送他们。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密闭的空间流淌着难言的情绪，梁斐凡小心地用余光打量身旁的人。
滴的一声，电梯门在十八层缓缓打开，梁斐然率先踏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如死一般寂静，梁斐然站在办公桌旁边，梁斐凡站在她身后。
梁斐凡的办公桌是纯黑色的，显眼的位置却摆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个木制相框。
梁斐然拿起其中一个相框，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绿色的极光，以及极光下面的两张笑脸。
“姐。”梁斐凡向前拿起另一个相框，另一张是他们在儿时在巴黎铁塔前的合照，两张相片所处的季节恰好是一冬一夏。
啪的一声，梁斐然把相框倒扣在桌子上，梁斐凡吓一跳，他似乎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梁斐凡紧张地问：“姐，你怎么了？”
“梁斐凡。”梁斐然冰冷地看着他，“你去找谢嘉木了？”
听到这个名字，梁斐凡的脸色瞬间沉下去，反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梁斐然沉默，目光直直审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证据来。
“姐，他是不是跟你说是我逼他辞职，是我把他从慕然科技赶走？”梁斐凡情绪激动起来。
梁斐然淡漠地反问：“你没有吗？”
她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他撇开头，目光停留在倒扣着的相框上，坚定地说：“我没有。”
梁斐然再一次追问：“你真的没有吗？”
“姐，你心里有答案，你宁愿相信他，不信我。”
梁斐凡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瘪着嘴，又是这一套，梁斐然越看越觉得厌烦，她现在已经一秒钟都不想忍耐。
“辞呈我会尽快提交，我的东西你不要动，等我找到房子，我会让人来搬。”
说完梁斐然朝办公室门口走去，梁斐凡怔愣在原地，过了十几秒，他才追上去。
梁斐然刚踏出办公室门，就被他一把拉住，她回头瞪他：“放手。”
梁斐凡脸上的表情复杂，痛苦又难以置信，“姐，你什么意思？”
她用力挣脱他的桎梏，“梁斐凡，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他咬着牙问：“什么意思？”
“我有我的生活，我不喜欢你这样随意干涉。”
他眼睛像是快滴出血的样子，嘴角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你现在才来嫌我管你管得多？”
梁斐然缄默，他这个样子让她不由地想报警。
“你忘了吗？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梁斐凡声音嘶哑地说。
他那么努力，不就是想变得足够强大，早日为她遮风挡雨吗？
谢嘉木出现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在照着他预想的轨迹走，谢嘉木一出现，什么都变了，她还…嫌他碍事。
“斐凡，我们长大了，是时候拥有各自的生活了。”梁斐然始终是心软。
“你为了他，要丢下我吗？”梁斐凡哽咽。
“我没有丢下你。”梁斐然说，“谢嘉木是我喜欢的人，而你永远都是我弟弟。”
说完梁斐然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他仿佛失去全身力气，颓废地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抱头以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姿势把脸埋进膝盖，像小猫咪叫声一样，小声地呜咽。
助理不敢过去，担忧地望着自家年少的老板，跟着他也有些日子了，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梁斐凡才从地上起来，助理远远看着，思虑良久，还是跟了过去。
梁斐凡走出华斐大厦，站在路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哭累了，扁桃体紧得发疼，猛吸一口烟，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助理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他向来不喜欢人碰他身体，助理便把脚步停了下来。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梁斐凡才用比秋风更凄凉的口吻说送我回去吧。
暗尘乐队这次准备发行的新歌是一首摇滚浪漫小情歌，名字叫《予雪》。
为了契合主题，mv拍摄团队飞到罗藤堡，罗藤堡是德国巴伐利亚的一个古老的小镇，百年前小镇有幸躲过战火喧嚣，至今仍保存着许多中世纪建造。
一场大雪纷飞而下，罗藤堡的城墙、钟塔、石板路覆满层层白雪，让人梦回中世纪。
晚心穿着薄纱红裙，光着脚在步云莱的石板路上奔跑，小路两边是传统的木框架房子，尽头处还有一个小喷泉。
“你从雪里来，要往何处去？”
镜头一转，暗尘乐队在圣雅各布教堂的门口演唱，黑色的麦立在余尘面前，大雪从他肩头飘落，他微微仰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某处。
“我在路尽头，等待着风雪。”
罗藤堡城堡花园，穿着白裙的晚心穿过城堡之门，静静走过葡萄藤架，她站在高处，目光忧伤地俯瞰陶伯河谷。
“岁月的花园，结下寒冰冻。”
余尘单手握着麦，随着音乐轻轻摇摆，黑发染上霜白。
“我漫步其中，却寻不到你。”
“若人间不许见白头，愿神好心予我一场寒风雪。”
直到mv拍摄完成，晚心都没有与余尘碰过面，暗尘乐队工作很多，拍摄完成的第二天上午整个团队就要回国了。
晚心很失落，本来她以为这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不曾想会是这样。
拍摄完成的当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晚心在酒店睡不着觉，半夜从房间跑出来看雪。
酒店的长廊上，晚心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余尘靠在墙上，身旁的地上放了一支红酒，他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红酒杯，目光懒懒地望着大雪。
晚心一窒，产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纠结着要不要走过去，余尘还会不会记得她。
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余尘扭头注意到她，两人目光相接，周围的空气静止了一秒钟。
酒店长廊的水晶吊灯，发着金灿灿的光彩，他耳骨上的金属十字架反射出来的却是冰冷凌冽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朝他走去。
“吴晚心？”余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
晚心压抑住自己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扯出一个笑容说：“你还记得呀。”
余尘笑笑没有说话，低头喝了一口酒。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空气中流淌着尴尬的氛围。
晚心想找点话聊聊，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咬着下唇纠结。
过了一会，余尘突然说：“雪下得真大，不知道明天航班会不会延误。”
晚心问：“你希望航班延误？”
余尘勾起嘴角，“被你看出来了，罗藤堡一下雪，就好像魔法世界，真想多休息一天，出去逛逛。”
晚心若有所思地望着大雪，她突然希望暴风雪能来得更大一些，这样她也能去看看他眼里的魔法世界。
“太晚了，先回去睡了。”余尘弯下身子，捡起快空了的红酒杯。
晚心看着他的背影，按耐不住叫他：“余尘。”
余尘回头，用细长的丹凤眼看她，天气很冷，他只披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鼻子冻得泛红。
“新歌很好听，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晚心大声说。
“谢谢你的评价，你可是除制作团队之外，这首歌的第一个听众。”余尘说。
“余尘…”晚心欲言又止，满腔的话最后化成两个字，“晚安。”
余尘礼貌地回应：“晚安。”
随即余尘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问晚心：“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余尘第一次见晚心就觉得她眼熟，但搜刮记忆，却没有找到一张对应的脸。
晚心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声砰砰砰，心脏快要从胸口横冲直撞出来了。
她很想告诉他，她已经喜欢他很多年了，他们见过无数次，在演唱会，在签售会，在大大小小的活动中。
但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他的粉丝，她处心积虑这么久，不想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一个仰望的位置。
“没有。”晚心昧着心回答。
余尘耸耸肩，“那可以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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