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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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斐然最终还是没有离开慕然科技。
没办法，梁斐凡天天跑来酒店纠缠她，已经过分到每天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晚上就坐在她房间门口的地上办公。
梁斐然不堪其扰，靠在门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由上往下俯视着他。
“姐，晚上好。”他把电脑放在一旁，仰着头对她笑。
梁斐然白了他一眼，佯装冷漠地说：“你怎么还在？”
梁斐凡避而不答：“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叫饭。”
“看见你就饱了。”
“饱了的话，那要不要来点水果和酸奶促进消化。”
“不用。”
“姐，你跟我置气，别跟自己过不去，晚饭还是要吃的，否则日子久了容易胃不好。”梁斐凡从地上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褶皱。
梁斐然脸垮下去，“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梁斐凡抿了抿下唇，嗓子喑哑地说：“到你原谅我，不生我的气。”
“我原谅你了，你快走吧。”
“姐，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快走。”
“姐…”梁斐凡红着眼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梁斐然沉默以对。
“家不回，公司也不去，为了一个谢嘉木，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一激动，他就容易掉眼泪，尤其是现在，他委屈死了，他没有对谢嘉木出手，谢嘉木识相自己滚了，这也能怪他？
梁斐然斜眼看着他，一直没说话，他咬着唇掉泪，咬得狠了，鲜血滋出来，他条件反射抿了一下，一股铁锈味。
沉默半响，梁斐凡放柔了声音说：“姐，回公司吧，我惹你，慕然科技没惹你。”
梁斐然开口：“你回去吧，我再想想。”
想想再想想，梁斐然还是决定回慕然科技，她身上的钱快要支撑不起她的生活了。
…
天气预报说罗藤堡的暴风雪还将持续三天。
航班不仅被取消，一行人还被困在酒店，一步也出不去。
晚心躺在酒店大床上，看着窗外狂风暴雪，单曲循环暗尘乐队的一首老歌，逃亡玫瑰。
她希望的事情发生了，暴风雪来临了，不知道这三天余尘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像魔法世界的冰天雪地。
第三天下午，雪渐渐小了，晚心鬼使神差地想，她现在出门会不会碰到余尘。
外面积雪很深，晚心套上一双到膝盖的长靴，裹上一件粉白色的羽绒服，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就出门了。
本来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在酒店门口遇到出门的余尘。
余尘一身深蓝色长款羽绒服，头戴一个蓝色针织帽，脸用一条咖啡色围巾紧紧裹了好几圈。
他这身装扮就算是粉丝也很少认出来，所以晚心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是要出门找找写歌灵感吗？”晚心突然问他。
“不是，单纯出来走走。”他笑笑。
“我能跟你一起走走吗？”
“可以。”
余尘对这个叫吴晚心的女孩印象不错，长相清丽，说话是那种柔柔的南方女孩腔调。
当她注视你时，少女的诚挚和热忱像要从那双明亮如水的眼眸溢出来，然后流淌进你心里一样。
余尘见过很多人，谈过很多段恋爱，有过很多没有结局的邂逅，但他从未见过有如她一般的女生。
如她一般，把喜欢二字刻进眼底，满眼是你，连余光都是你，仿佛你是她的神祇一样，而她看起来甚至比信徒还有虔诚。
余尘觉得很有意思，心里出现了一些旋律，他自然而然想要靠近她，他想把这段旋律谱成曲，放进下一张专辑。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雪中的罗藤堡街道闲逛，晚心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指着高处说：“余尘，你看。”
余尘迎着风雪，半眯着眼，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惊喜，“屋顶都是红色的呀。”
倒三角形状的屋顶被雪参差不齐地覆盖，隐约可见一抹暗红色。
余尘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她的侧脸，她的脸未着一分颜色，干净到让人想在上面□□，她的眼睛发着好看的光，嘴角咧开一个合适的弧度，清清浅浅的微笑。
他心跳漏了半拍，他是一个很容易心动的人，这么多年坠入爱河的次数简直是像在爱河办了年卡，三天两头坠一次没有什么奇怪的。
“没有什么奇怪的。”余尘说，“罗藤堡的德文含义是红色城堡。”
“真的吗？”晚心欣喜地看他。
“真的。”余尘点点头。
晚心在心里默默想，大雪之中的红色城堡，真的很像一个魔法世界，如果红色城堡有魔法，能不能让余尘爱上她。
余尘不会德文，但他为什么会知道罗藤堡的德文含义是红色城堡呢，这其实是一个有点复杂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今年夏天的时候，暗尘乐队来德国法兰克福参加音乐节，当时主办方给他们配了一个中国留学生来做翻译。
音乐节结束之后，留学生陪暗尘乐队的成语在当地玩了几天。
故事往后发展就比较俗气了，乐队当红主唱爱上留学生，几个月的时间为爱奔波，往返中德几次。
相爱的时候，大家觉得距离不是问题，反倒产生朦朦胧胧的美感，但问题是荷尔蒙保质期不长，热情退却之后，距离就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大山。
留学生察觉到感情微妙的变化，向余尘提出了结束关系。
中德时差是七个小时，她那边是中午十二点，他这边是傍晚七点。
他在演唱会后台接到远跨横洋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平静。
她说：“好遗憾啊，还以为能坚持到冬天。”
“余尘，你知道吗？德国有个小镇叫罗藤堡，在德文里罗藤堡的意思是红色的城堡，所以罗藤堡的屋顶都是红色的。”
“冬天下雪的话，罗藤堡就会变成魔法世界。”
电话那头的人轻声叹息，“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
余尘跟着叹气，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伤感和不舍的。
好在她很豁达，最后她说：“余尘，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再见。”
挂了电话，余尘鼻子酸得厉害，心里莫名记下了那个叫罗藤堡的地方。
…
直到期末周开始，程星才停止晚上去林水街摆地摊，一心扑在学习上。
大学放假正赶上春运，机票贵火车票难抢，程星打算等谢嘉木放假一起回，而谢嘉木坚持让她先回梧城，还提前给她买好了机票。
程星想留在临州陪她哥，但机票退换的话手续费太贵，她又舍不得花这钱，只好乖乖先回临州。
回梧城的前几天，两人逛遍临州大街小巷，买了许多特产，最后一天用快递发回家。
走的那天，谢嘉木特意请假送程星去机场。
机场人来人往，谢嘉木在安检口前才把行李箱推给程星，叮嘱道：“路上不要和陌生人搭话，下了飞机给我发消息。”
程星笑着说：“知道了。”
“叔叔说要去接你，大中午的你不要乱跑，找不到人就去肯德基等。”
“知道了。”
“不要省钱，饿了就在机场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有飞机餐。”
“飞机餐不好吃，背包里我放了肉松小贝和口香糖，无聊就吃点。”
“知道了。”
谢嘉木摆摆手：“行了，你快进去吧。”
程星的手摩擦着行李杆，不太自然地说：“哥，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嘉木点点头。
“三餐要按时吃，我可是每天会给你打视频检查的。”
“好，快登机了，走吧。”
程星嘴角垂下，缓缓转身，在转身的瞬间，她好像听到谢嘉木的声音。
他说：“星星，一路平安。”
下了飞机，程星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给谢嘉木发消息报平安。
【星】：哥，我下飞机了。
那头的谢嘉木几乎是秒回。
【木】：好。
程星又发了一个可达鸭的可爱表情，谢嘉木回了一个默认的微笑脸。
她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握着手机，低着头随着人流的方向走。
“星星！”
听到有人叫自己，程星猛地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李敏尔和程铭站在不远处喊她，她立马收起手机快步朝他们走去。
“爸、妈，你们怎么都来了！”程星惊喜地说。
程铭憨厚地笑：“你妈太想你了，想早点看到你。”
李敏尔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程铭的啤酒肚，“就你话多，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在家里对着星星小时候的照片唉声叹气，感叹岁月不饶人。”
“是我，是我，星星，爸爸可是想死你了。”程铭接过程星的行李箱。
程星笑出声音来，“我也很想你们两个留守老人。”
三个人有说有笑，中午李敏尔做了一大桌子菜，开饭的时候还给谢嘉木打了视频电话，一家人远程吃团圆饭，和乐融融。
直到晚上，李敏尔才敲开程星的房门，坐在她的床上，担忧地向她打听谢嘉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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