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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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辆红色的奔驰在高架桥上疾驰，一路从工业区开回市里。
站在家门口，梁斐然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11点15，离零点还有些时间。
她用指纹开了门，黑暗刹那侵袭她全部的视野，她摸到玄关把客厅的灯打开。
家里没有人，客厅死寂般的安静。
“斐凡，你在吗？”
她朝着楼上喊了一下，可惜无人回应。
梁斐然乐观地想，梁斐凡说不定是和朋友在外面过生日去了。
秋风穿过落地窗，吹动梁斐然的裙角，她转头看去，落地窗大开着，外面阳台有星点火光在黑暗中亮着。
她预感到什么，朝着阳台走去，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草味，混合一点栀子花香气，虽然不难闻，但她不喜欢。
有个身影倚在栏杆上，黑暗中她只看得见他的轮廓。
梁斐然转身，那个轮廓突然动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力气很大，握得她手腕生疼。
“斐凡，我不走，我去开灯。”梁斐然柔声说。
他还是执拗地不肯松开手，过了好一会梁斐然感觉自己手腕的血液凝固，整只手掌麻了。
她叹了一口气，回身抱住他，远处是临州大桥，临江上有亮着灯的来往货船，她眺望着临江，温柔地开口。
“斐凡，十七岁生日快乐。”
她感受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他缓缓松开手。
梁斐然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然后小跑到落地窗旁去开灯。
阳台四周安了一串小夜灯，开关一打开，黑暗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昏黄色温馨的光。
梁斐凡手里的烟已经熄灭，落了一地的烟灰，梁斐然拉着他往沙发上躺，然后瞥见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个七寸小蛋糕。
好像是自己昨天订的那个蛋糕，整个蛋糕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梁斐然知道这是b612星球，星球上面有小王子和他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梁斐然看着蛋糕，突然产生一种危机感，她感觉自己快要众叛亲离了。
她捏捏梁斐凡手心里的肉，“不要生气了，今天过生日，生气不好。”
说实话梁斐然对梁斐凡的耐烦心不多，要不是看在他过生日，要不是自己失约在先，她也不会放下身段来哄他。
但她也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里了，梁斐凡再不领情，再不给她台阶下，她要转身离开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梁斐凡冷着脸问。
看他这种态度，梁斐然无名火也起来了，“在公司。”
梁斐凡目光一沉：“工作有那么重要吗？”
梁斐然随口发出一个音节，“嗯。”
梁斐凡一脸委屈地追问：“比我还重要？”
梁斐然瞪着他，发泄一腔憋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幼稚，梁斐凡你多大的人了？”
“你能不能多交一点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圈，你过生日没有我，你是会死吗？”
有些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如此刻薄，梁斐然蓦然噤了声。
梁斐凡眼圈红了，咬着牙才没在她面前落泪，过了半响他才答：“会。”
两人僵持着，气氛有些难堪，梁斐然起身想走，梁斐凡拉住她，“姐。”
“放手。”梁斐然疲累地说。
“姐。”梁斐凡声音慌张起来。
“你放手。”梁斐然头开始疼起来，“我累了，我要去睡了。”
“姐，我做了菜，你吃点再去睡。”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一行清泪哗啦一下从他眼睛里流出，他最受不了梁斐然对他冷漠，他会产生一种要被她抛下的感觉。
“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梁斐凡哭着讨饶，“对不起，是我太任性，是我不懂事。”
又是这一招，每次都这样，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我见犹怜，哭得让梁斐然心软。
梁斐然长叹一口气，捧着他的脸，拭去他眼角的泪滴，无可奈何地说：“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哭。”
梁斐凡小声地抽泣，“对不起…姐。”
“别哭了，忍住，坚强一点，你吃晚饭没有？”
梁斐凡摇头说：“没吃。”
其实不止晚饭没吃，他午饭也没吃，一整个晚上就抽了几根烟。
梁斐然拉他起身，“走吧，一起吃点。”
像牵小朋友一样，一路把他牵到餐厅，悬挂在天花板的水晶灯发着冷调的光，一桌子的菜都是梁斐然爱吃的，早已冷掉的菜此刻被冰冷的灯光照着愈发显得冷清。
“这么多菜都是你做的？”梁斐然讶异地问。
“做了一下午。”梁斐凡说，“第一次做不知道能不能吃。”
梁斐然拉着他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油酥鸡想试试，梁斐凡拦住她：“冷了，我去热热。”
她只好放下筷子说：“这么多菜两人吃不完，别热太多了。”
梁斐凡起身把菜端进厨房，熟练地开了火。
“斐凡，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梁斐然在他身后，懒散地靠在冰箱上。
“前不久。”梁斐凡回头看她，“厨房油烟大，你先出去吧。”
梁斐然轻松地笑笑：“没关系。”
菜的香气溢出来，勾起梁斐然胃里的小馋虫，她直直看着梁斐凡的背，他今天穿了一件纯蓝的商务衬衫，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几岁。
虽然他比她年纪小，但他接触家里的生意早，小小年纪在商场摸爬滚打，算得上少年早成。
但不管外人眼里小梁总是什么样，在她心中他一直是孩子气，会红着眼哭着说对不起的弟弟。
这样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长为一个男人，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是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梁斐凡的手艺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她吃了一大碗才放下筷子，看她吃得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时间早已过了零点，梁斐然突然想起，忘记让梁斐凡许生日愿望了。
他托着下巴看着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眼里的光晕是她的倒影。
梁斐然蓦地起身跑出餐厅，等她再回来时，手里捧着b612星球蛋糕，“过了十二点，就不吹蜡烛了，但是蛋糕可以吃，愿望还可以许。”
梁斐凡注视着手捧星球的她，过了很久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今年我有三个生日愿望，第一个梁斐然明年陪我过生日，第二个梁斐然万事顺遂，第三个”
梁斐然能爱我。
梁斐然吐槽：“怎么都是关于我的。”
梁斐凡笑而不语，梁斐然继续说：“那我替你许一个，梁斐凡快点长大，快点找到漂亮的女朋友。”
找到女朋友，去黏着女朋友，放过姐姐。
梁斐凡脸一僵，笑容凝固在嘴角，拇指不经意地摩擦食指，惆怅到想来根烟。
梁斐然注意到他的动作，脸色一沉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被审问的人眼神闪躲，看看蛋糕上的玫瑰花，又看看蛋糕上的小王子。
“好的不学，坏的尽能学会。”梁斐然端起姐姐的架子教训他。
梁斐凡讪讪地垂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小狗，嘀咕道：“以后不抽了。”
梁斐然瞥他一眼，不太相信的样子。
…
接到钱姐电话时，晚心正在和吴宙吃饭，吴宙刚从国外回来。
钱多知道自家艺人是什么情况，她本来不打算打电话过来问的，但这工作太具有诱惑性了，弄不好会一炮而红。
“钱姐，什么事？”晚心一边把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一边问。
钱多小心翼翼地说：“华斐最近有一个大型的试镜活动，你要不要去试试？”
晚心一口回绝：“不了，钱姐，最近学校课比较多，我抽不开身。”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钱多长叹一口气，不住地抱怨，“说实话也不一定能选上，毕竟暗尘乐队的mv市场关注度高，想拍的模特明星还挺多的。”
听到某个字眼，晚心一顿，手中的金属叉子掉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晚心难以置信地问：“钱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不一定能选上，也不是我不看好你，毕竟刚出道底子弱，选不上很正常。”
“你刚刚说是谁的mv？”
钱多一滞，“暗尘乐队啊。”
晚心像换了个人一样，坚定地说：“钱姐，我要参加，我一定要参加。”
她不仅要参加试镜，她一定要被选中，这是她等了好久，努力了好久，终于实现的。
——与余尘相遇。
电话那头的钱多欣慰地想，终于吴晚心小姐的事业心觉醒了。
挂了电话，晚心激动得饭也不想吃了，连忙给程星打电话分享喜悦。
“星星！”
吴宙听到这两个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星星，我跟你说，我要去参加暗尘乐队mv的试镜了！”
“我好开心啊，我感觉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吴宙听不到电话那头程星的声音，等到晚心挂了电话，他才装作不经意地问：“程星最近怎么样？”
晚心笑着说：“挺好的。”
除此之外，晚心没说太多，吴宙怅然若失地垂下头，他心里想追问细节，但又害怕晚心察觉他的心思。
他失落地发现，他好像没有资格去关心她。
没过几天，吴宙又出国了，晚心去送机，埋怨他只知道工作不知道休息，吴宙笑笑没有说话。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是喜欢工作，只是忙于工作，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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