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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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秋风凉爽，铁锈般的红叶爬满山头。
谢嘉木接到王奶奶电话，房子收回来了。
周末休假，他上午去超市买了牛奶和水果，下午和程星一起提着东西去看王奶奶，感谢她这么多年照看他家房子。
王奶奶自老伴去世独居至今，只有一个女儿，但女儿还算孝顺，经常回来看望她。
老人年纪大了，女儿不放心她，多次提出让她搬过去跟自己一起住。老人住不太惯电梯房，最主要的还是邻里之间关系十分淡薄，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王奶奶每次最多住一周就闹着要回老房子。
老房子有她的老姐妹，还有一起跳广场舞的陈爷爷，她的生活有姿有彩。
程星和谢嘉木上次来王奶奶家已经是三年前了，两个人的模样比起以前都有了不少的变化。
王奶奶扶着门打量他们，先是认出了谢嘉木，她瞪大着眼睛说：“哎呦，是嘉木吧。”
谢嘉木扬起嘴角，“王奶奶，我们来看你了。”
王奶奶笑脸盈盈，脸上的皱纹紧在一起灿烂得像一朵花似的，边迎他们边埋怨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这是女朋友吧，真白真漂亮。”王奶奶目光转向程星。
空气尴尬了一下，程星连忙说：“王奶奶，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程星啊，之前你还切过西瓜给我吃。”
王奶奶回忆了一下，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感叹道：“老了，老了，记性不好，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程星明媚一笑，王奶奶止不住夸她好看漂亮。
下午陪王奶奶聊了一会天，聊得开心了王奶奶坚持留他们吃饭，他们不好拒绝老人家的好意，就在厨房帮忙打打下手。
家里买了新鲜莲藕，王奶奶打算炖一个莲藕排骨，谢嘉木抢过菜刀帮她剁排骨，程星把莲藕从塑料袋倒到水池里洗。
王奶奶双手空闲下来，只好拿了一颗小白菜，把白菜叶子摘下来。
咚咚咚，菜刀砍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旁洗莲藕的程星扭头说：“哥，炖汤排骨剁小块一点。”
谢嘉木点头：“知道。”
程星又叮嘱：“你小心一点，不要砍到手。”
“嗯。”
一条排骨三下五除二被拆解掉，谢嘉木把切好的排骨转移到碗里，转头看程星，还在洗莲藕。
莲藕出自淤泥，自然不好洗，谢嘉木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上的莲藕，自然不过地说：“我来，你别弄脏衣服了。”
程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外套，确实容易沾上泥点子。
不过她也没有走远，就靠在谢嘉木的肩上，看他洗莲藕。
身后的王奶奶目睹了这一切，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那种状态不太对。
而且是哪哪都不对，妹妹看哥哥的眼神，哥哥对妹妹说话的语气，不像兄妹，反倒像…小情侣。
三个人两个菜，一个莲藕炖排骨，一个清炒小白菜，老人家手艺不错，程星吃了一大碗饭。
吃完饭谢嘉木洗碗，王奶奶和程星在客厅喝茶嗑瓜子。
王奶奶突然神秘兮兮地靠到程星身边，“星星。”
程星怔愣地看着老人，“王奶奶，怎么了？”
王奶奶犹疑地问：“你是不是对你哥有意思？”
程星呆呆地愣住了，脸咻一下胀成猪腰色，王奶奶是知道程星和谢嘉木关系的人，她还这样问，那意味着什么？
世界上除了打喷嚏藏不住，还有什么藏不住。
喜欢，不自觉的喜欢。
王奶奶看到程星的反应，当下觉得已经**不离十，于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王奶奶。”程星小声地反驳，反而更显得心虚。
王奶奶眯着眼，用充满智慧的口吻说：“虽然会很艰难，但只要相互喜欢，就没有什么是无法跨越的。”
程星陷入惆怅，他们是相互喜欢吗？真的没有什么是无法跨越的吗？
王奶奶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背，想给她一些信心。
其实程星发现自己喜欢上谢嘉木的时候，她就已经绝望过一次了。
那时她拿着他的高考成绩去质问他，在他面前痛苦流涕，让他不要放弃前途。
而当时他说：“我已经决定了，八月末跟你一起去临州。”
程星悲痛之余，心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就算他不上大学，但他还在你身边呀。
有一个问题默默在她心底深处生根，她最想要的到底是他有好的前程，还是他在她身边？
程星觉得自己卑劣，她怎么会这样想，但事实证明她就是卑劣，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弃前程，而什么都没有做。
扪心自问难道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她和晚心那般好，只要她开口，可以两全的，晚心一定会帮他们。
可她为何如此卑劣，有一天深夜她从梦中惊醒，知道了答案。
她喜欢她哥，她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身处的那个环境，注定他不会遇见比她优秀，比她聪明的女孩。
她想做他眼里最好的那一个人。
自私也好，愚蠢也罢，以后她一定会补偿他，会对他很好的。
谢嘉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一脸愁容的程星，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程星收敛情绪，回过神来，仰着头望着他笑，柔声说：“吃得好饱，我又要胖了。”
谢嘉木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太瘦了，长点肉挺好的。”
程星莞尔，谢嘉木拉着她从沙发上起来，“王奶奶，星星还要回学校，我们先走了。”
王奶奶跟着起身，“下次再来玩，路上注意安全。”
秋风徐徐，吹动沿路树枝，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谢嘉木拉着程星往公交车站走，程星故意走得很慢，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哥，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程星问。
“下周过来搞搞卫生，添置一点东西，差不多就可以了。”谢嘉木答。
“我能不能一起住过来？”程星询问。
“可以是可以。”谢嘉木问，“你跟你室友关系不好吗？”
程星一愣，没想好怎么回答。
“而且这里离你学校有点远。”谢嘉木补充。
“我和她们关系挺好的，就是有人晚上睡觉打呼，我不太睡得好觉。”程星胡乱扯来借口。
谢嘉木说：“那你还是住过来吧。”睡眠不好，第二天没有精神上课。
程星笑着点头说好。
…
临州华斐大厦，梁斐凡慵懒地靠在真皮办公椅上，身旁是报告工作的孙平恩。
“柔性oled屏研发工作取得一定进展，研究人员已经在筹备写专利书，不过距离投入实际生产还需要一段时间。”
孙平恩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心地度量老板的心思，等待他的反馈。
见梁斐凡面无表情，孙平恩继续说：“上一批代工生产的手机屏幕已经交工，次品率控制在0001以下，客户评价很好。”
梁斐凡锐利的目光投来，孙平恩背脊莫名凉了一下。
“我姐…”梁斐凡一顿，意识到什么很快改口，“梁总最近在公司怎么样？”
孙平恩矜矜业业地回答：“梁总最近工作很努力，每天按时上班，公司业务也渐渐上手了。”
“你多帮着她一点，别让她太累。”梁斐凡直起身子问，“公司最近事情很多吗？我看她最近天天早出晚归，忙得不行。”
孙平恩后背冒出冷汗，这要让他怎么回答，实话实说梁总天天往一线厂房跑，还是说梁总要违规提拔一个流水工进办公室，被人拒绝后沦为全公司茶水间笑谈吗？
“嗯？”梁斐凡斜着眼看他。
孙平恩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替上司隐瞒，毕竟大老板一个星期见一面，而梁总天天见，得罪梁总这公司恐怕没法待下去。
“最近有笔新订单，梁总在接洽。”
梁斐凡冷冷睨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梁斐凡转头对孙平恩说：“你先回去，梁总有任何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孙平恩如释重负地推门离开，与一个穿着纱裙的漂亮女孩擦肩而过。
一进来，女孩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梁斐凡低头拿起手边的文件，没有搭理她。
半响之后，女孩从沙发上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到梁斐凡办公桌前。
“小梁总。”女孩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压迫性地看着他。
梁斐凡抬眼，女孩微卷的长发垂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无礼了？”梁斐凡移开视线。
“哪里无礼，我就是最适合的人。”女孩说。
“吴晚心，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不想红吗？”
晚心用手把胸前的头发撇到身后，“我是不想红，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拒绝所有工作机会。”
梁斐凡笑出声，“吴小姐，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你要不要拒绝，是我要不要选你。”
晚心还想说什么，被梁斐凡一句话堵死。
“你走吧，华斐不可能开这个内定的先例，你找我妈也没用，华斐现在是我说了算。”
晚心又急又气，试镜还有三天，她一个没有经验的菜鸟，被选中的概率太小了。
梁斐凡看她这个样子，好心安慰了她一句：“大家公平竞争，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晚心狠狠瞪了他一眼，摔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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