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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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话剧《黄雀》是中影话剧社原创的，背景为19世纪30年代的沪市，二十多年前，蒋家少爷蒋元昌与侍女翠儿相恋生下一个男婴，蒋老爷大怒，将翠儿和男婴一同赶出家门。二十多年后，时任国党高官的蒋元昌年近半百，但无论是妻子还是情妇都迟迟未生育。

这时翠儿带着已经长大成人的私生子蒋昭找上门来，明面上是认祖归宗，实际上蒋昭是地下党人，他的任务是进入蒋公馆获取情报，而倭国间谍也潜伏在蒋公馆中，三方势力的斗争在表面风平浪静的蒋公馆里展开。

迎新话剧的演员人选是上任社长毕业之前选的，金弈知道新任社长已经确定是江慎，仗着和上任社长关系不错，再加上金弈的演技在报名人员中来说还算不错，于是蒋昭这一角色就落到了金弈的身上，没想到金弈居然退社弃演了。

话剧社的成员也都提前返校，回来之后才知道金弈弃演的事，七嘴八舌地声讨了金弈好一会。这次参演人员基本都是跟李枕同级的，李枕的演技大家平时都看得到，李枕以话剧社编外人员的身份来演主角，众人都没有异议。

迎新晚会安排在新生军训完之后，时间看上去还很充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不抓紧时间。

宽敞的练习室里，数对年轻男女伴随着音乐起舞，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在音乐停下的那一刻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约而同地瘫坐在地。

李枕像是一条铁板上的鱿鱼，躺在练习室的木地板上快要失去灵魂了。他试图依靠吐舌头散热：“累死哥了，累死哥了。”

失去焦距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瓶水：“给，喝水。”顺着洁白的手腕看去，一个五官大气，眉间带着英气的女生看着李枕笑。

李枕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接过水：“够意思，谢了啊。”

瘫成一坨的江慎虚弱地说：“余大美女，人家也想喝水水。”余若挑眉，抛给江慎一瓶水，“喝水，闭嘴。”余若跟他们是同班同学，还是班上团支书，三人关系还不错。

这次她在话剧里饰演国党某机关处处长蔡云秋，蒋元昌为将蒋昭介绍给政要，特意举办了一场晚宴，在如此紧张的关头上，翠儿母子突然回归，让蔡云秋心生疑窦，于是她在与蒋昭共舞时出言试探，蒋昭则将计就计故意露出破绽，引导蔡云秋走入局中。

“最后一遍，跳完走人！”见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江慎打开录音机，让众人听得快吐的音乐再次响起。

“枕头，余大美女，这次加上台词，咱正式来一遍啊！”江慎提醒道。

蒋元昌膝下无子被人暗地里嘲笑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儿子，他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全沪市，为此他特意在蒋公馆中举办晚宴，要将蒋昭介绍给国党政要。

蔡云秋为试探蒋昭主动邀请他共舞，李枕和余若需要表现出跳舞时的漫不经心和对话时的暗潮汹涌。

年轻男女在舞池中央共舞，蔡云秋的手搭在蒋昭肩上，两人的身体挨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蔡云秋像是玩笑般地开口：“蒋少爷身材不错。”

高大的男人轻笑一声：“勉勉强强吧。”尽管蒋云昌找了老师教导蒋昭，但他在底层混迹多年，骨子里的吊儿郎当是怎么也改不过来。

“听蒋先生说，蒋少爷之前在码头工作，不知道是在哪个工头手下？”蔡云秋说话向来周全，这样失礼的话不像是她会说的，如果蒋昭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必定会恼羞成怒给她难看。

显然，蒋昭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觉得蔡云秋是在嘲笑他。

“孔老四。”提起这个名字，蒋昭就一脸不忿，“说起来他还欠我工钱没给呢，你提醒我了，明儿就找他要去。”心中有气，蒋昭停下脚步，蔡云秋不小心踩在了他的脚上，她脚下不稳，跌进了蒋昭怀里，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逐渐暧昧。

“蔡处长投怀送抱，“蒋昭先发制人，”我深表荣幸。“下一段音乐响起，借着舞蹈动作，他与蔡云秋拉开距离。

新的一支舞开始，两人好像都沉浸在了舞蹈中，偶尔闲谈几句，蔡云秋将话头转向了翠儿：“蒋少爷的母亲一个人把蒋先生拉扯这么大，一定很不容易吧？“

“是挺不容易的，当年……”蒋昭嘴上说着心疼母亲的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蔡云秋眸光闪动，在曲子结束时停下脚步：“蒋少爷，公务在身，先行一步。“她走了几步后停下，回望蒋昭，红唇微勾：”蒋少爷的交谊舞还得多练练，多谢款待。“

接下来，蔡云秋就会吩咐她的属下去调查二十年前翠儿离开蒋家后的事，查出她在离开蒋家后被神秘人接走，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收工！“剧社成员欢呼着离开，各自商量着晚饭去吃什么，余若也跟着她的朋友离开。

李枕和江慎勾肩搭背地走在路上，江慎一脸神秘地小声说道：“老李，我觉着余大美女对你有那么点意思。“

李枕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瞎说什么呢你？”

江慎夸张地揉着肩膀：“我就随口一说，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啊？哎哟痛死我了。”

“你跟我说还好，你可别出去说。”李枕提醒道。

“你放心，我又不是大喇叭。”江慎当然知道分寸，“再说了，万一是咱们自作多情呢？”

李枕停下脚步，目光危险，江慎拔腿就跑：“我自作多情！是我，是我！”

他懒得追，慢悠悠地走着。

李枕并不觉得余若喜欢他，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不少，他也遇见过比较“热情”的追求者，哪个不都像余若这样，他也不觉得余若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他在脑子里分析了一通，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余若对他一定没那方面的意思。

说起来上次跟家里打电话，他妹林栩八卦他找没找女朋友，还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李枕当时只觉得好笑，小姑娘还在上初中就开始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不过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但在中学时他对几个女生有过好感，可她们并不是一个类型的。如果一定要说，可能就是跟他一样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肚子发出的抗议声让他无暇再想，现在还是吃饭要紧。

不知不觉，2004年的夏天在李枕埋头拍戏和排练话剧中悄悄溜走，九月开学季到来。

由于志愿者短缺，话剧社成员惨被主任抓了壮丁，不得不空出一天的排练时间来接待新生入学。

李枕和江慎被派去车站接新生，一辆辆大巴从中影一路开向京城站。

京城站已是人满为患，工作人员和往年一样，拉好警戒线，各大高校的新生接待员被有序地安排在空旷的场地等待，中影一行人在场地里穿梭，李枕四人负责接人上车，大巴车上各留一位同学守着，回校途中告知新生和家长报名的注意事项。

“李枕！李枕！李神！”熟悉的大嗓门让李枕猛然回头，他定睛一看，立马眉开眼笑：“二胖！”

两人奔向对方，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分开。

由于快要窒息在李枕的怀抱里，被称为二胖的瘦高青年挣扎着猛拍李枕的背，“松手，快松手……”

终于重见天日，二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江慎三人在一旁看乐呵：“老李，这是？”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李枕的高中同学，我叫吴舜。”吴舜看着中影四人，心中暗暗感叹：学表演的长得就是好看，不过他还是觉得李枕最帅。

这时一男一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吴舜！你跑得也太快了。”

女生叉着腰喘着粗气，视线落在了李枕身上，突然直起腰来理了一下头发，矜持地问道：“吴舜，这位是？”我去，大帅哥！她在心中尖叫，比她最近在追的少女漫男主还帅！

吴舜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下，介绍到和他同行的男生时，那人将怀中抱着的校牌放下，【首都科技大学】六个字正对着李枕，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接不接人了？”说完，他率先越过中影一行。

中影另外两个学生看见他手上的校牌，对视一眼，首都科技大学，名校啊，就是这人有点拽。

吴舜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紧皱眉头，李枕倒不是很在意，让吴舜先去接新生，科大的女生走时还有些迟疑，她想要个电话啊呜呜呜，然而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要。

男生见女生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心下不爽：“小白脸。”

他的声音很低，但吴舜和女生还是听见了，女生抢先开口：“刘诚，你说什么呢？”

“我说那个男的，小白脸。”刘诚见她那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对示好了那么久的自己爱答不理，对个刚遇见的男人脸红。

“你是不是有病？刚见人一面就骂人。”吴舜听见他诋毁李枕，火气立马就冒了出来。

“那冯榕榕刚见人一面就喜欢上了呢！”

冯榕榕脸色涨红，一些是羞的，一大半是气的，她就是一看帅哥就脸红又怎么样！？

“乱说什么呢你！你是不是想打架？”吴舜见冯榕榕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里更是生气，因为有个双胞胎姐姐的缘故，他格外见不得女生哭。

“我有说错吗？我说冯榕榕你什么眼光啊？”刘诚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那男的就一学表演的，高考分有我一半高吗？”

高考超常发挥踩线考上科大更是刘诚最骄傲的事，尽管他的成绩在科大里并不起眼，但他自信自己的成绩肯定是李枕拍马也难及的。

听了这话，吴舜沉默了，李枕高考分没刘诚一半高？

这么多其他学校的人在，已经有人在看热闹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抛下一句话就拉着冯榕榕走了。

留在原地的刘诚却被吴舜的话给整蒙了，什么叫“我都不敢和他比成绩，你哪来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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