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夜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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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郁子离质问到脸上，郁丰雷并没有什么反应，表情仍是波澜不惊。
他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说说你的想法。”
“破绽太明显了，盯着监控查那辆车进来时候的车牌，就算是套牌车，再往后查它的行动轨迹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线索，那家酒店周围公路全都是摄像头，就算是想拐去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至少要开二十分钟，而繁荫跟你说要和我回家到那辆车出现，根本不超过十五分钟，说明他们就在附近，追着查一定会有发现，至少也能拍到人脸。”
郁子离冷冰冰地说：“还有，我和繁荫把两个绑匪绑在了车上，如果没有同伙接应，一时半会他们根本跑不了，连求救都困难。那天你们立刻派车去查，一定能将他们当场抓获。可是你们并没有抓到人，只能说明他们被同伙救走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既然有同伙，那他们为什么要隔一阵子才出现？为什么不在现场接应、以保证不会出意外？另外，那两个绑架我们的人敢用手刀劈晕我们，说明他们的身手很好，那为什么又会轻易被我俩制服？”
“全都是疑点啊郁丰雷，我不信绑匪要绑架你的儿子或者陆家的女儿会这么草率。”郁子离越说越气，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知道我和繁荫要走的只有四个人，陆叔叔夫妇俩，你，还有陆家的司机，如果这次是有人故意安排，你猜谁是最大的嫌疑人？”
郁丰雷轻笑：“你觉得我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郁子离陡然涨红了脸，“我警告你郁丰雷，你别打繁荫的主意！”
郁丰雷哈哈大笑：“现在都叫得这么亲切了，看来我还是帮上了忙。”接着他脸色突然一变，冷声说，“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只不过推你们一把，又没伤害到她，你跟我面前龇牙干什么？难道你敢说你不喜欢她？”
“那你怎么不安排绑匪打我，打得狠点，好在她面前卖惨？”郁子离揶揄道。
郁丰雷换上一张父子情深脸：“你到底是我的儿子，我可舍不得。”
郁子离：“……”
“你少来这套！”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受了多大刺激？！你自以为是地安排别人的生活的时候，能不能想想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后果？！”
郁丰雷目光从他的拳头上扫了一眼，面色变得阴沉：“郁子离，你最好明白一个事实，你现在是我郁家认祖归宗的儿子，你姓郁，不再姓方！方昭阳跟我做的是交易，她自愿放弃了对你的一切权力，我和她也根本不是夫妻，更不是亲人，我只考虑你的利益就行了，没必要考虑她的！”
“还有，我劝你想清楚，方昭阳现在有人照顾，还是我出于对她的最后一点怜悯，以及对你的照顾，如果你再跟个混蛋似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会让你再也见不到她，你信不信？！”
郁子离气得血涌上头，但他知道，郁丰雷这不是简单的威胁，这个混蛋真能做得出来。
他可以出于泄愤把对方揍一顿，但这个代价会让方昭阳来替他承受，那他就成了和郁丰雷一样的混蛋。
“你可真不是东西。”郁子离把掌心掐出了指痕，强行压住内心暴虐的怒意，转身大步走出郁丰雷的卧室，“咣”地甩上了门。
自他走后，郁丰雷的面色倒是缓和了许多，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继续坐下办公。
陆繁荫回到家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正捧着手机发愣，她想给郁子离发点什么，又觉得时间都这么晚了似乎有点扰人的嫌疑。
犹豫了片刻，她把一个好友的名片推送给了郁子离。
【荫荫】：这是现任校男篮队长，我先推给你，你明天加他好友吧。说话要算话哦！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见没有收到回复，心里稍稍有一点失落，但是想着估计学霸酷哥不是在继续学习，就是去洗漱准备睡觉，可能顾不上看手机，那点失落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又等了片刻，陆繁荫有些睁不开眼了，昏昏沉沉地快要睡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到手机亮了亮，立刻睁开眼解锁，果然是郁子离给她的回复。
【小梨子】：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反悔。
【小梨子】：你睡了吗？
陆繁荫一下子来了精神。
【荫荫】：没睡没睡！有事要说？
【小梨子】：能不能通个语音？我打字慢，还得让你等。
陆繁荫立刻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有什么重要指示呀，学霸大人？”她忍不住唇角上翘。
郁子离说：“明天中午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我妈？下课就去，陪她吃顿饭，接着赶回学校。”
电话里郁子离的声音比平时要温柔许多，听起来很轻，有一点哑哑的感觉，凑在耳边听，像一只小手轻轻挠了挠耳朵似的，令人耳朵里痒，心里也痒。
“好呀，没问题！”陆繁荫说，“那我叫刘叔来接咱们吧，他开车又快又稳，说不定能节省不少时间。”
郁子离“嗯”了一声：“那麻烦他了。”
“嘿嘿，没事，他可喜欢你了，总夸你有礼貌。”陆繁荫敏锐地听出对面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立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郁子离低沉地叫了她一声：“班长……那天绑架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有结果……”
他想来想去，不舍得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害怕她会疏远自己。
“啊？这样啊……没事，对我来说没事……”陆繁荫赶紧安慰他，“就是怕影响你的安全。”
“应该不会，我猜那些人短期内不太敢冒头了，本来没什么线索，他们要是出手的话，不就等于自爆了么。”
陆繁荫想了想：“说的也是……那就好了，我这边没事的，你千万别内疚，要怪就怪那些使坏的人。”
郁子离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嗯”了一声。
他没吭声，陆繁荫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在电话两端沉默着，谁也没开口，但谁也舍不得挂。
“你是不是心情很不好啊？”酷哥才开心几天，现在肯定又变得不高兴，陆繁荫想想就觉得心疼。
郁子离轻笑了一声：“没事，不早了，你快睡吧。”
“等等，我还不困！”陆繁荫赶忙说，“再聊几块钱的也成！”
对面又传来酷哥的笑声，然后便听他说：“对了，忘了问你，那部咱俩没看成的动画电影是什么？”
“是《超能陆战队》，大白那个。”陆繁荫把手机贴在脸上转了个身，“都晚上了，看个治愈轻松的，免得那么大压力——你应该看过吧？”
郁子离说：“那倒没有，上映的那阵没顾上，后来也忘了。”
“你喜欢看动画吗？如果喜欢的话，咱俩再看一遍啊。”陆繁荫小心翼翼发出邀请。
酷哥爽快应道：“好啊，还没来得及感受你家影音室，是个遗憾。”
“你家应该也有吧，说不定比我家还好呢。”
郁子离冷哼了一声：“谁要用郁丰雷的东西。”
陆繁荫一听他的语气有点想乐，这傲娇的小脾气还真有意思。
“你是不是和郁叔叔吵架啦？”估计是因为调查的事。
郁子离没做声，默认了这个事实。
“哎，算啦，他也没办法不是，好在大家有惊无险，以后提高警惕性就行了。”陆繁荫安慰他。
对面还是一阵沉默，弄得她倒是有点内疚了。
要不是今天自己问起这事儿，他们父子俩也不会吵架。
“我给你唱首歌听吧？”她冷不丁地问。
郁子离似乎是愣了愣，接着说：“什么歌？”
“就是《超能陆战队》的主题曲，我可喜欢了。”
对面传来了含着笑意的调侃：“你唱得怎么样？不会把我唱失眠吧？”
陆繁荫得意地说：“当然不会，去年学校联欢会我还上台唱了呢！”
“好，那唱吧。”郁子离心里暖融融的。
陆繁荫清了清嗓子，丝毫不扭捏地唱了起来，但毕竟是晚上了，她怕影响到别人，声音压得很低。
theysaywearewhatweare
butwedon\''thavetobe
……
justnotforlong,forlong
andlivewithmeforevernow
pulltheblackoutcurtainsdown
justnotforlong,forlong
becausewecouldbe
immoooooooimmortals……
少女的声音实在悦耳，就像是注入耳朵里的一汪清泉，彻底将与郁子离心里的那些烦躁全都洗干净了。
他安静地聆听着深夜里这首独自为自己演唱的歌曲，突然明白了幸福的感觉。
高兴的时候有人分享，烦恼的时候有人陪伴，有人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悲伤而悲伤，如此简单，如此难得。
有人一生下来就能得到，而他用了十九年才遇见。
还好，不算晚。
陆繁荫唱完了一遍，轻声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好听。”郁子离不吝夸奖，“明天第一件事就问你要签名，将来你出道了肯定值钱。”
“嘁……净瞎说，好啦，现在到你了。”少女没忍住，乐了一声。
郁子离：“……”
“为什么我要唱。”他疑惑，“不是你要唱歌来安慰我吗？”
陆繁荫“嘿嘿”笑了两声：“朋友间讲究礼尚往来。”
“在这等我呢？”郁子离无奈地低声说，“城市套路深啊班长。”
陆繁荫颧骨升天，在被窝里翻滚：“嗯啊！谁叫你之前忽悠我。”
郁子离笑了笑，“可是我不会唱流行歌曲，只会唱福利院阿姨教的儿歌。”
陆繁荫哈哈大笑起来：“儿歌也行，反正你得唱，不唱不让挂电话。”
“那行，我唱了你得听完，不许跑，不然我就伤自尊了。”
“快唱，废话真多。”
电话那端的少年清了清嗓子，真的低声唱起了一首儿歌。
“路旁的小树刚刚栽好，
来了个小朋友把树摇，
哎，别摇别摇快别摇，
好孩子要爱护小树苗。”
他这微哑动听的声音若是唱起一首深情的情歌，定能感人至深，唱这样一首儿歌，好听是好听，温柔得像是在哄人入睡，却无端多了些喜感。
“哈哈哈哈哈……”陆繁荫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太好玩了！”
郁子离问：“喜欢吗？”
陆繁荫笑得浑身直抖：“喜欢，但你为什么要唱这首？”
“因为大家要爱护小树苗，小树苗才能长成大树，为大家投下一片繁荫。”郁子离声音听起来无比认真。
这话带着股小电流，滋滋啦啦突然就打到了陆繁荫的心口，让她心脏狂跳。
呀，这人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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