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的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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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暗。
傍晚的天空染上了一抹彩霞。
一座座的商业大厦早已暗下，但警局却仍然通明得像白天，除了一个地方例外。
地下层的灯依然是一闪一闪，走在幽深的走廊份外惊悚。
女孩捧着一堆文件回到地下的办公室。
没有陈凡和江旭的阻挡，二队很爽快就把案子的所有相关数据都全交给她。
一共4大份，分别是人物背景资料、现场勘察笔录、尸检报告，以及口供笔录。
白一晨首先翻开人物背景资料。
马木森，52岁，自由职业。
李敏英，45岁，也是自由职业。
就是两夫妻都是做散工的意思呗！
白一晨继续往下看后，她才知道原来马木森和李敏英是再婚，两人各自和原先的伴侣就育有一个孩子。
马纭纭，原名方纭纭，是李敏英和前夫所生；而马俊则是马木森和前妻的儿子。
兄妹俩今年都是高三。
换言之，他们是一个重组家庭。
一家四口的资料不多，也没什么特别，她很快就看完，然后打开了现场勘察笔录。
案发当天是周五，警方在1404接获报案，声称持续听见邻居的争吵和求救声。
警员到场后，发现铁闸大门并没有上锁，并且留有缝隙。
从门缝望入去，阵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鼻，地面血渍斑斑。推门入屋后，倒卧客厅的马木森已当场证实死亡，而李敏英则被发现在房间里身受多伤，实时送院。
根据照片来看，现场一片凌乱，很多对象都散落地上，应该是发生过冲突。
而且不光是客厅，就连厨房都有血迹。血迹主要是集中在厨房和客厅，以及血脚印是从厨房向客厅延伸，可以推断马木森应该是厨房遇刺，再走到客厅被杀害。
但为什么现场的血迹好像有清理过的样子？
白一晨拿起现场所拍的照片，逐一仔细观察。
蓦地，一双煞白的眼睛落入眼帘。
她顿时吓了一跳。
定神一看，是一具微微蜷缩、倒卧的男尸。
是马木森。
骤眼一看，死状挺恐布的。
略显暗红色的血液在他身下弥漫散开，有点触目惊心。
白一晨继续看下一张的照片，当中有不少都是马木森尸体的近摄照片。
除了脖子上那一处外，他身上还有不少的刀伤，看来下手的人确实恨他。
看完了现场勘察笔录，这次轮到口供笔录。
马氏兄妹的口供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有趣的是邻居的走访调查。
据他们表示，马木森并不常在家，但每次一回家都会对李敏英拳打脚踢，有时甚至会将她赶出走廊。邻居有时看不过去，都愿意出手相助，但每次事后李敏英都会丈夫哄回去，多年来一直反反复覆。
直至一个半月前，李敏英终于不想再活在丈夫的虐待底下，决定离家出走。然而却被马木森发现后，干脆将她锁在家里，将她当成自己的猎物。
最初的推论就是案发当天李敏英因不满长期受虐，两人再次发生冲突。李敏英冲动下举刀伤人，马木森最终死于李敏英的乱刀之下，其后畏罪自杀。
整体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可疑。
那么…案件未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白一晨心有不解。
或许，尸验报告可以解开她的困惑。
她打开了最后一份报告，认真研究起来。
尸验报告是厘清死亡真相的最后关键，特别是每一件死亡案件的背后，都极有可能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复杂原因，对于破案尤为重要。
深夜，回到办公室的江旭看见的就是白一晨在办公桌前，专注于一堆资料，不动如山的画面。
他没有理会她，径自拿走自己要的文件后便离开。
安静得白一晨丝毫没察觉有人进出过。
由于李敏英还在昏迷抢救，目前只有马木森的一份尸验报告。
报告所示，马木森的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估计是1200至1300。
他身上一共有13处刀伤，以砍切损伤为主，深浅不一。
致命的那一刀是脖子上的那一处，刀伤宽一寸八分、深两寸，伤口整齐，直接割断了大动脉。
从刀口的角度和力度看，初步判断是一把刀刃偏长且锋利的刀。
加上，尸体上的刀伤并不算深，行凶者的力量应该不多，所以极有可能是一名女性。
现场亦找到了一把菜刀，上面的血迹是证实是马木森的，而刀柄也检验出有李敏英的指纹。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李敏英。
可是送院抢救当天，医生却在她体内验到有安眠药的成份。
这一刻，她明白二队一直纠结的地方。
吃安眠药了还要自砍？
是怕自己死不去吗？
看完了所有的报告，白一晨思绪越发混乱。
烦躁至极之下，她忍不住抓乱自己发丝，绑得好端端的马尾辫瞬间变得松散。
江旭再次返回办公室时看见的就是一幕。
像个疯孩子。
他的视线冰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淡淡收回眼神，没打算理会她。
高度集中之下，她没察觉有人回来。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令江旭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瞥，只见白一晨两手正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
男人的眸光不由得微微闪过讶异。
白一晨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然而，单凭这些，她完全作不了任何判断，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江旭眼底晦暗不明，舌头顶了下上颚，片刻后吐出弓一句。
“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专注案子的女孩听见声音后抬头，却没留意对方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参与这案子也没关系。”
女孩用两手揉捏自己的眉心，没想到江旭还是没放弃要她放弃。
“那不行，我可看不惯陈队。”
“怎么？还想帮我抱不平？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他骂你就是骂我，别忘了我可是你队的。”
每一次江旭试图筑起两人间的高墙时，白一晨都有本事轻易把它打碎。
也不知道她是缺心眼，还是厚脸皮。
“你不用管这案子。”
“不要。”
江旭眉一挑，没有回答，径自坐在她身旁唯一一张椅子，抽出一根香烟含于唇间点起。
男人吐出一圈圈白雾，浓浓的烟圈飘在空中，随即散开。
良久——
“要不你走，要不我走。”
江旭吐出自认为冷酷的一句话，正常人听见理应都会一怯。
可是，白一晨却嘴角含笑，丝毫没任何压力，更大胆说：“那你走。”
这丫头！
“你……”
话还没说出口，女孩迅速起身探向他腰间的枪闸，抽出里头的□□，飞快扣下板机，冷不丁防对准他的脑袋。
冰冷的枪口此刻就在他深邃的眼睛前放大。
没料到她胆子大成这样，江旭眸底闪过一丝寒光。
“你、这、是、在、找、死！”
一句话每字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这时候的他只有愤怒，并没有一丝害怕。
谅她也没胆子扣下板机，而且他自己的□□他很清楚，里头并没有子弹。
但这实习生竟然敢把枪口对着自己！
“江旭，31岁。毕业于南校公安大学，连续获得4年散打冠军，更是射击和三项铁人的纪录保持者，至今无人能破，并且成为目前唯一一位还没毕业便被刑警第一大队破例录取为正式队员。
任职不到3年，25岁就迅速晋升为队长。可是，3年前因为421事件患上ptsd（创伤综合后遗症），现在以刑警顾问的身份任职特殊支援部。
江队，久仰大名！”
甜美的嗓音逐一说出他的过往，江旭的眉头愈听拢得愈紧。
她又耍哪招？
江旭抬眸望着站着的白一晨，双唇抿紧，硬朗的脸庞仿如覆上一层寒冰。
可是，对方却没有一丝畏惧，两眼紧紧盯向江旭，一股坚决显现在她脸上。
他企图在她清亮的眸子里找出一丝的怯意和动摇。
然而，他瞧了又瞧、看了又看，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最后，女孩勾起唇角，语带嘲讽。
“而且，我没资格当警察的话，那你觉得不敢开枪的人就有资格当警察吗？”
她的话仿如炸弹在江旭的脑海里炸开。
男人下意识觉得她不可能知道这事，可是当他撞上她的眼眸时，对方清亮的目光透露着她一切明了。
江旭额头上青筋暴跳，目光阴戾地瞪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孩。
“江队，要比一下枪法吗？”
此刻，江旭终于知道她下午的提议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秘密，也不想知道原因。
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以前的实习生只要他瞪一眼几乎都落荒而跑，现在面对她，他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
“一个随便拿枪指着人的我不觉得有资格当什么警察。”
“江队，别忘了，现在的你也没资格说这番话。”
女孩再一次踩在他痛处。
语毕，她甜甜一笑，紧握□□手指一扣。
江旭一愕。
枪声没有响起。
他没料到白一晨竟然真的扣下□□。
枪声没响，女孩一点儿都不意外。
□□在她手指上转了一圈，白一晨得意地将它压在桌上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翻看报告。
处于震憾之中，江旭在恍神间凝视桌上的□□，右手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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