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逍遥在世间 > 十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十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逍遥在世间!

小山听着时芬的讲述,自己回忆着,恍然间又回到了那段时光,脸上不时浮起笑容,时芬看到更是高兴。两人一个只管讲,一个只顾听,十分融洽。

黎洁和黎智动手,准备着饭菜,小苏坐在旁边,抽着烟,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阳光照进院子,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温馨。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觉间小苏兄妹已经在此逗留了大半个月。其间,黎智带着他们走遍了小镇的山山水水,以及附近的秀美山川,让没怎么来过南方的小山流连不已。这天,小苏告诉黎智:“哥,我们该回去了,出来已经一个多月,假期快结束了。”

黎智瞟了一眼不远处溜达的小苏,露出一丝笑意,那小子是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一个人回去不好交代,恐怕早就跑掉了。

“有一个战友,他们家明天杀猪,我答应了他明天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难得来一次,去尝尝我们这儿的杀猪饭,好不好?”黎智道。

小山:“我们也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黎智:“你们不也是当兵的嘛,说起来那就都是战友呀,没事儿,我已经说好的,他们一定欢迎!”

第二天一大早,黎智和小苏兄妹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说话,晓峰带着褚勤走进了院子,一进来就喊道:“黎智,不够意思啊!”

黎智:“什么不够意思?”

晓峰挠头:“听说你女朋友到我们这儿来玩儿,也不打声招呼,怎么说咱俩是好兄弟,我也算是地主嘛,也该让我表示地主之谊啊!是吧两位!”这是对着小苏和小山说的。

黎智:“你从那儿听来的?我不是不想打搅你做生意嘛!我介绍一下,这是邱小苏和邱小山兄妹。也是我的战友。”又对小苏小山道:“他叫易晓峰,是我当年一起参军的战友。”

晓峰和他们一一握手,互道“你好”,然后掏出烟双手递给小苏和黎智,说道:“你以为这镇上就没人认识你呀!”又对小山道:“想来这位就是弟妹吧!怪不得黎智要藏起来不想让我们知道,呵呵,黎智烧了高香啊!呵呵,本来我想做东,但是今天我们要到另一个战友家去,要不明天我安排,可好?”

小山对晓峰的称呼很满意,微笑着说道:“实在对不起了,我们已经定下了日期,明天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叨扰!”她带着西域口音的普通话,听得晓峰一愣,说道:“原来弟妹是从西域过来的呀!那里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故乡来客,欢迎之至啊,我也与有荣焉!这样,中午我们去吃杀猪饭,晚上我来安排,就在镇上!”

小山望望黎智,黎智说道:“这人是个地痞,很难缠,咱们听他安排吧!”小山点头说好,小苏是无所谓的,也点头同意。

晓峰一挥手:“那我们走吧,那儿也不远,咱们边走边聊,半个小时就到了。”

几人到街上买了礼物,在晓峰的带领下,开始进发。想起当年一起从这里出发,一晃就快十年了,黎智不禁心生物是人非的感慨,这许多年不见,不知道还能否认识。于是在路上,晓峰讲述着其他战友的情况,黎智也慢慢的回忆起了他们的音容笑貌。有晓峰一路上的解说,本就不远的路程仿佛一晃而过。今天邀请他们的战友名叫盛文昌,还在服役,近期回来探亲,就住在镇子的边上,是一处独门独院的农家院子。

黎智等人还未走近,几声狗吠引得盛文昌出了院子。他穿着罩衣,迎接了过来,在罩衣上擦了擦手,从前胸的兜里掏出烟来,嘴里说道:“这是黎智吧,快请进!”黎智和他握着手,介绍了小苏和小山。晓峰道:“文昌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盛文昌说好,便接过他们的礼物,歉意的对黎智说道:“不好意思啊,黎智,你们先随便坐。”黎智摆手表示没事。

本地的农家院子,都是集多种功能于一体,休闲娱乐,晒粮食等等。盛文昌家的院子挺宽阔的,约有五分地。此时院子的一头,靠着院墙架着三角架,挂着刚开边的猪,师傅正从中取出内脏,还升腾着热气,显是才杀不久。晓峰跟师傅打着招呼:“诶,邓师傅,忙啊!”邓师傅转头看到晓峰,道:“是晓峰啊,这是第二头了,你是算好时间来的嘛,按猪的时候等你不来,这忙过了你就到了,快到那边去坐,喝茶。”

晓峰嘿嘿笑着领着黎智到了院子的另一头。这是一个小花园,十来株果树散落一圈,围着一圈红砖砌的花台,花台里栽种着各类花草灌木,中间用几根电线杆子搭的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一张石桌,正围坐着四个人。黎智认识的庄岩,吴祥锡,另两个稍微打量,也想了起来,是汤尧和田丰园。几人一进去,又是一阵热情问候。

汤尧给黎智几人倒起了茶,晓峰随着的拿起石几上的烟散了一圈,对庄岩几个道:“你们在这儿坐着,怎么没去帮忙?”

庄岩嗤笑一声:“你还问我们,我们几个帮忙杀了两头猪,这会儿都是技术活儿,咱们也不会干,当然该休息一下了,倒是你躲懒,刚好忙完就来了!”

晓峰笑道:“有你们就行了呀,我这种四肢不勤的人反而还碍手碍脚的,呵呵。”

汤尧倒好了茶,问黎智道:“记得那一年,我们新兵集训时在一个连,好像春节的时候就没看到你了,后来分兵时也没有你,我还打听过你的,大家都不知道,退伍时还是没有你的消息,这么多年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黎智看了一眼小苏,说道:“机缘巧合吧,那时候我们这些新兵不是经常被派出去出勤务嘛。”几个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大家都参加过。

黎智:“有一次吧,我被派去给一位刚退下来的领导搬家,他是从咱们域南出去的,在首府干到退休,又回到域南的老家,搬了好多家具。我当年没当兵之前学过一段时间木匠,当时看到有些家具需要修整,所以就动手整修了一下,老领导很高兴,也许是一时心血来潮,把我推荐到了西域军区后勤部的营房管理处,搞些修修补补,还别说,挺轻松的,但木匠也不是什么专业技术,我这个人又懒且笨,这不,干了几年,去年回来的。”

这些事情在上次喝酒的时候已经告诉过庄岩和吴祥锡,此时听到黎智又说一遍,他们俩都仍有些不服气,吴祥锡道:“我们怎么就没那运气呀!你看,你是木匠,我是做泥水工,庄岩干的水电,那些修修补补的事情我们都能干呀,怎么就你遇到了。”

众人一齐大笑,黎智道:“这个确实是运气而已!”

汤尧:“我觉得这个也不光是运气,还有手艺的高低,关键是人品!吴祥锡吧,虽说手艺不错,但是人品可能有亏。至于我们嘛,人品不差,手艺将就,就是没那运气,是不是呀!”

田丰园:“说得太对了,吴祥锡这人吧,我最了解他,中学的时候就是同学,新兵连一个班,到老连队也是一个连,我是太清楚他了。”

看到吴祥锡故作发怒的样子,众人哄笑不已。

小山轻轻的在黎智耳边笑道:“哥,你的这些战友挺好玩儿的啊!”

黎智点点头:“是呀,大家无拘无束,这样才亲切啊!”

汤尧看到黎智两人交头接耳,说道:“黎智,看你们两个真的就只是‘战友’?”

田丰园等也跟着附和:“恐怕没那么简单,快说说!”

黎智嘿嘿一阵,道:“是这样的,小苏和我是一个单位,小山是在通信站,我们两个单位隔得不远,经常见到。他们有亲戚在省城,今年来走亲戚,顺道就到我们这儿来看看,毕竟我们南方的冬天也有不错的风景嘛,算是旅游,我作为地主,当然要代为导游嘛。”

小苏点头道:“是呀,在北方待久了,看惯了冬天的苍凉,到了南方,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我都不想回去了!”

黎智:“那就不回去了,就在我们这边安家算了!”

“对头,对头,妙极!”

时间不大,盛文昌出来吆喝着开饭,院子里,酒,菜已经上了桌,只等入坐。他预备好了一张圆桌,大家各自找着座位,很有默契的留下了背靠房子的那个方向,这是本地俗称的上位,一般是给尊客或者辈分高者。黎智当然知道本地风俗,招呼小苏小山坐了侧面。

晓峰对盛文昌道:“文昌,不是说龙行宇和杨万方也来的吗?”盛文昌看看手表:“是呀,他们答应要来的,这都12点半了,怎么还没到呢。”

晓峰:“杨万方可是大忙人,我们等等吧,也不忙这么一会儿。”

大家都说“好”,此时外面响起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盛文昌说:“怕是他们到了,我这儿地势比较窄,不好停车,我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盛文昌领着几个人进来,两男两女,还有俩小孩儿,正是龙、杨二人各自携家眷前来。晓峰在黎智耳边说道:“还记得他们吗?”黎智点点头,晓峰又道:“高的那个是龙行宇,他还在服役,此次是回来探家。杨万方比我们晚回来几年,现在混得也不错,在县建设局上班。”

说着话,盛文昌领着他们走了过来,两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矩步规行十分有派头。龙行宇留着寸头,直立着的头发显得精神十足。杨万方却是另一种平头,头发到一定角度折弯斜着向后,打理得油光水滑,配合他略显精致的脸,给人感觉有些邪气。这是小山的感觉,她不显形的靠到黎智肩上,轻轻的说道:“你这两位战友派头挺足的啊!”,旁边的小苏嘿嘿两声,表示赞同。

此时盛文昌的家属没在,褚勤就招呼着他们的家属和孩子到了另外的桌子。庄岩几人对龙杨、二人的到来都站起来表示欢迎,黎智看他们都站起来,也假意动了动。龙、杨两人大马金刀当仁不让的在上方坐了:“让大家久等了,来来,咱们开始吧!”一瞥眼看到黎智几个人:“这几位是……?”晓峰从旁介绍道:“这是黎智,不知道二位还记得不?当年我们一起出去的,他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那个!”

两人一个拍拍脑门,一个拍了拍腿,都恍然大悟:“哦!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嘛,对不起,对不起,多少年没见,确实有些生疏了,兄弟如今在那里高就啊?”说着话又站起来伸出了手,微微欠身。黎智见状也站了起来,却发现对方微微弯腰,手伸出只离身体不过尺许。这圆桌五尺见方,必须得压低身形,尽量把手伸长一点,才能得以握手。如此一来,孰高孰低就一目了然。小苏和小山对望一眼,脸上都微不可察的变幻了一下。黎智的脸色则毫无变化,很自然的弯了腰,嘴里说道:“现在没个固定的工作,在外面瞎跑!”场面显得很是亲热,龙、杨二人脸色依旧:“谦虚!”。晓峰随着又介绍了小苏兄妹,两人依旧做着适才的姿势,小苏和小山微笑着站起来,打了一个手势:“你好!”。见小苏小山没有如黎智一般,龙杨二人打着哈哈很自然的收回手坐下,显得很大气。

盛文昌拿起酒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平时吧,大家各忙各的,很少走到一起,今天难得有这么多战友赏脸走到我这儿来,一定要尽兴!”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壶,面前摆了一遛的小壶,将其一一注满,包括小苏一人一只。小山作出疑惑状:“我也有?”。晓峰笑道:“当然!妹妹身边不是有人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自然就上来了,大家开始相互敬酒。庄岩一口喝得有点猛,咳嗽两声,说道:“文昌,麻烦帮我泡杯浓茶,今天出来走得急,泡好的茶却忘记带走了。”旁边的龙行宇递过来一个保温壶:“喝我的吧,我今天正好带着。”

“谢谢”,庄岩接过来放在桌上,说道:“可能以前喝酒伤了身体,现在稍微一喝点就觉得口渴,我又不喜欢喝汤,就泡着茶喝,现在把茶瘾也喝大了,越喝越浓。”

桌上有多余的玻璃杯,他车开外盖,打开机关像冲盖碗茶一样由低渐高。“哗哗”的水声伴随着一阵雾气升腾,一阵淡淡的味道飘过。盛文昌赞道:“好茶!”

庄岩闭着眼睛呼口气,轻啜一口,说道:“看颜色就知道,这是普洱,这些年价格炒得挺高,但这茶吧,也不见得有多好喝,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糊味儿!”

“哈哈,这个喝茶嘛,各有各的口味。”龙行宇看了他一眼,又向小苏笑道:“来来来,我先同我们的客人喝一个!不知战友是那一年?”

小苏道:“你和黎智是同年兵,那么我要早两年。”

龙行宇:“啊,那是班长,我敬班长!”

其余人也各自找着对手,一时间气氛热烈起来。庄岩又喝了一杯酒,再倒了茶,在唇鼻间嗅嗅,说道:“我就说这普洱是吹出来的名气,并不如何,没什么味道!如同白开水一样,还不如我平时喝的茉莉花,……”他还要继续说话,身边的吴祥锡站起来倒酒,看似无意的碰了他一下,便打断了他。吴祥锡也找上了小苏:“班长,我也敬你。”

小苏站起来笑道:“兄弟们,哥哥的酒量可是有限,你们这样一个一个来,要是待会儿现形可不能笑话啊!”

众人都说:“那里那里,一看班长就知道是海量!”

“大家别光顾着喝酒,吃菜!”盛文昌站起来劝着大家,提着酒壶走到黎智身边说道:“黎智,感谢今天的到来,敬你们两个!祝你们幸福!”

其余人都轰然叫“好”。

黎智看了一眼小山,但见小山已经碰了杯:“谢谢战友的酒,也谢谢战友的话!”黎智无奈,这一起头,每个战友都分别来一杯,以自己的酒量倒是没事,小山的那点酒量!是靠不住的。

果然,盛文昌起了头,晓峰又来了,黎智说道:“这样可不好啊,小山是女孩子,让她意思一下就好吧!”

“那不行”晓峰道:“我知道你爱护她,那每一杯让小山意思一下,剩的你就帮忙喝!”

众人都不怀好意的笑着,小苏可不嫌事大,更是大声道:“对,让他喝,我就没见这小子醉过!”

黎智看了他一眼:“你可是我带来的,站那边啊?”

小苏笑着:“我站中间,他们都叫我班长了,我得说公平公正的话呀!倒是你小子从来没叫我一声班长!”

小山笑道:“二哥你是他排长,他敢叫你班长,你不得收拾他?”

小苏:“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说着还挑衅的朝黎智扬扬头。

晓峰等和黎智喝完,小苏慢悠悠的站起来,给黎智和小山倒满:“小盛说这酒是自己家里烤的,纯粮酿造,确实不错,他们说酒好的话可以在杯子里冒尖,这就是了,来,我这个当哥的也敬你们!”

果然,仔细看的话酒杯中心的酒比边缘高出一截。小山道:“二哥,你这样倒,我怎么端?”

小苏嘿嘿笑道:“让黎智端,绝对不会洒出来一丝!”

众目睽睽之下,黎智只得替小山也端起酒杯,送到她的嘴边。众人哄笑,就差鼓起掌来。

小山喝了点热汤,站起来对说道:“很感谢大家,尤其是盛大哥的热情款待,我也敬大家一杯!但小妹能力有限,就只能同时敬各位了,请见谅!我先干为敬!”这一杯是实打实的,喝完小山把杯一亮,显示出了北方女子的豪爽,接着又道:“大家以后到了西域迪化,记得联系我们,让我们兄妹也有机会表现表现!”小苏也附和:“不错不错。”

众人都道:“一定一定!”

龙行宇接着道:“听两位说话,早该想到是来自西域,嘿嘿,反应太迟钝了。不瞒两位,我现在还在那边服役,曾去过几次迪化,有机会再去的话,我一定来叨扰二位!呵呵,要不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小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小苏接着道:“我们的单位管得挺严格,基本没用手机,家里倒是有电话,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我把单位的电话留下来吧。”

龙行宇一边记着号码一边道:“适才听妹妹说你是黎智的排长?那我们称呼班长岂不是降了身份……。”

小苏笑笑:“见笑了,痴长几岁,混了这么多年,才混个排长,惭愧惭愧,所以适才我没好意思说,不过讲兵龄的话,喊我班长也无不妥,觉得更亲切,呵呵。”

龙行宇:“班长可别这么说,你是军官,我和文昌也就是个士官,那岂不是该更惭愧啊!班长你说是在后勤单位?我看着不像啊!看班长气宇轩昂,英气逼人,怎么看都不是后勤单位的!”

小苏笑得很开心:“知音呐,兄弟!我也一直觉得我很优秀,可是总有些人出于羡慕嫉妒恨,极尽讽刺,打击之能事。”说着话,看了看黎智和小山,当然是意有所指,只听他继续道:“但我一直坚持自信,今天终于遇到一个知己!谢谢,谢谢!”

说完离席走到龙行宇那边,给自己和对方斟上酒:“难得遇到知己,咱俩干一个!”

小山笑着对黎智说道:“我怎么没发现二哥还挺能说的,你是不是经常打击讽刺他?”

黎智嗤之以鼻:“我哪儿敢?他是我的排长呀!很明显打击讽刺他的是你嘛,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他在家里经常被欺负恐怕才是真的,呵呵!出门几天刚一放松居然就忘乎所以了,哈哈哈哈!”

这时盛文昌道:“菜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吩咐着家人撤着菜。他的父亲拿着杯子过来:“各位战友,我敬大家一杯,感谢今天的到来!”众人齐齐站起来,一阵“哗哗”的凳子磨地的声音,大家齐齐喊:“叔叔好!”叔叔亮了杯子,道:“大家慢慢吃,酒喝好!以后常来!”说完又到另一桌去了。

这一杯是同老辈人喝,作不得假,实实在在的满杯,庄岩干了杯中酒,有点摇晃的坐下来又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了一半,捏着杯子:“茶吧,还是要带苦带涩的!这才是它的本来味道,既能解渴又能解酒,这个就跟白开水一样……”,他身边的吴祥锡又轻轻的踢了他一下。

龙行宇接着道:“是吗?那你的意思这个就不是茶喽?”庄岩:“普洱当然是茶,不过就是这些年炒高了,喝的也不是茶本身的味道了,当然,主要也不是我喜欢的味道……”杨万方的声音有点冷:“呵呵,听来你是喝茶的人,武夷山老树上的,狮子山的明前喝了吗?”

庄岩:“这个,当然没有。嘿嘿,我这样的人哪儿喝得到那些嘛,就喝点茉莉花,有花香,也有茶的苦涩,也是回味无穷。”杨万方:“哼,你知道这个茶多少钱一两?”

庄岩摇摇头:“我觉得这个茶也不是说越贵就越好喝!比如咱们这儿东山坪上的野茶,用东山坪上的山泉水冲泡出来就很好喝的。”

杨万方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说道:“你刚才喝的这个茶也不贵,三百多一两!市面上都难得找到,难道还不如东山坪的野茶?不要一天到晚不懂装懂!哼!”他说得很严厉,跟着领导一起久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一些气势。

看杨万方的神情,龙行宇劝道:“好了万方,各人有各人的习惯的味道。层次不一样,见识也不一样,你不能泥鳅扯到黄鳝一样长,对不对?人和人当然也不一样,他混的那都是什么层次?你现在是什么层次?夏虫不可语冰,不要一般计较!”

这话听着怪怪的,黎智扫视了一圈,大家都没说话,吴祥锡低着头,汤尧和田丰园脸色古怪,虽然脸上带笑,但黎智觉得好假,他们只是静静的听着。晓峰看了黎智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黎智当然不会说话,虽然都是战友,却并没有深交,胡乱说话就会得罪人。这不,看样子,庄岩就得罪人了。

不知何时,龙行宇和杨万方的家属站在了他们身后,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又都看着庄岩,脸现轻蔑之色。

庄岩今天明显有些过量,此时也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头,但酒后有些迟钝,却不知是何故如此。

杨万方继续说道:“你说你就打点临工,挣了多少钱?有几分见识?自以为是!有的是吃亏的时候!”

龙行宇接着道:“庄岩,谨言慎行呐,万方说得对,也是为你好,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我们都了解,不改改早晚都要吃亏的。前几年你不是自己当老板呢吗,搞成如今的地步就是和你的性格脾气关系很大。我跟你说吧,这茶呢,是万方送给我的。本来是别人送给他们局长的,你说能送给局长的礼会差吗?”

杨万方又接过去:“我们说你,不要不服气。嘿嘿,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的地位不如人,就只能被别人说。就你以为自己有多牛逼,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要不是看在战友的份上,我们才懒得说你,哼哼,你要好自为之!”

庄岩已经意识到自己评论茶的话出了问题,酒意一下子去了大半。龙、杨二人的一番直指人心,庄岩心里很不舒服:“我也没说错啊!怎么这样说我?”黎智看到庄岩眼里依稀泛着泪光,但是在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听龙杨二人的话有点人身攻击的感觉,让人感觉不舒服。他看了一眼小苏和小山,他们也看看黎智,表情有些尴尬。来做客遇到这样的事,确实有些尴尬。黎智对小苏眨眨眼,意思是不要说话。他知道,以小苏的性格是听不惯这些话的,看起来龙、杨二人和另外几个战友之间也不怎么和谐。不过此时作为主人家的盛文昌去厨房热菜,烧热汤去了,而另外的战友也不说话,气氛就很冷了,继续这样下去也不对头,那些客人们也发觉这儿的气氛不对,但都在远远的观望,看着杨万方指点江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其实此刻最难受的还是庄岩,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说了几句茶没味儿,就被一顿教育,但他还是知道,不能有过激的表现,于是只是静静的听着,还点头称是,但喝酒之后感情丰富,以至于眼泪围着眼眶打转,但他依然坚持着不让其滚落出来。

黎智举起杯子站起来,走到龙行宇和杨万方中间,给他们俩各倒一杯:“两位,庄岩是个性情中人,大家都是战友,不计较了。来来,我敬你们一杯!”

两人给了黎智面子,一饮而尽,黎智赞道:“好!听晓峰说,方哥在建设局上班,兄弟我如今退伍回来也在各处工地上打点临工,以后找到战友门下,可得帮忙啊!”

杨万方脸上略有骄傲之色:“小事儿,到时候找我,在本地的建筑行业,安排个人还是不算什么难事。都是战友嘛,能帮到那是一定的,只要不像某……”

“那兄弟就先谢过了!”黎智知道他又要扯到庄岩身上,截断了他的话。晓峰也过来给龙杨二人倒上酒,又对庄岩说道:“庄岩,你也倒上,先自罚一杯。”说着对他使个眼色。

庄岩的鼻子有点酸,却没动,旁边的吴祥锡取过一只分酒器,道:“我来帮忙!”说着倒满了庄岩的杯子,在桌子底下又用腿轻轻的碰了一下,做得很自然。

庄岩举起杯子说道:“我自罚一杯!”说完很豪爽的一仰头,手腕用力,酒直接滑过喉咙,只听“咯儿”的一声便进了肚子。也许是呛得厉害,庄岩咳嗽了好几声,呛出了眼泪,随后便趴在了桌子上。吴祥锡拍拍他的背:“这小子怕是醉了!”

这时,盛文昌和他老婆端着托盘出来了,见庄岩趴在桌子上,吴祥锡解释道:“他今天差不多了,咱们别动他,让他先趴一会儿。”盛文昌道放下托盘,取出菜放在桌上:“咱们接着喝!”

这会儿上来的有几个凉菜,两小盆炖的排骨,中间是一大盆汤。

盛文昌先向黎智和小苏兄妹介绍了自己的老婆:“这是我家里的,管伶俐。”又介绍了黎智几人。然后道:“这几个菜都是去年的了,有点久了,不要介意!”

“这可是好东西呀,风吹排骨,心,舌,肺,”晓峰用勺子在中间的大盆里搅了一下,又道:“这是腊猪蹄,还有……,还有野味儿?”

盛文昌:“老人家他们舍不得吃,这下就便宜我们了!来,邱班长,你们在北方恐怕是难得吃到这些,尝尝!”

黎智也不禁吞了口水,夹了一块排骨在小苏的碗上面一晃,又放到小山的碗里,说道:“尝尝,这是我家乡地道的美味儿!”

小苏哼了一声:“我不会自己夹?”

气氛不再尴尬,又有说有笑起来。在管伶俐的劝说下,大家移动了凳子,龙行宇和杨万方以及晓峰的家属也坐了下来。龙行宇给黎智作了介绍,他自己的家属,梅冰,是小学教师。还有杨万方的家属,李存,在银行上班。

黎智和小苏小山一一表示荣幸。

俗话说“女人自带三分酒”,几个女人的加入又让气氛热烈了起来,梅冰留下开车,不能喝酒。管伶俐作为主人家,不光热情,更是口齿伶俐远胜小山,但小山却是不怕,论喝酒那是更不怕,有黎智在。褚勤是做生意的,李存在单位里也是常遇酒局,都不在话下,反而是几个男人先败下阵来。

几圈下来,吴祥锡,汤尧,田丰园等纷纷表示不胜酒力,晓峰也有些摇头晃脑的说道:“要不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

盛文昌舌头有些大:“这才哪儿到哪儿呐,还早得很!”

杨万方很清醒:“也好,看大家都到状态了,咱们下次再聚吧!”龙行宇:“嗯,我觉得也是,过几天就得回部队了,事情挺多的,得回去准备准备!”

院门口摆着一堆编织袋,一个战友一袋。盛文昌父子和管伶俐在分发:“都是咱们自己家出产的,一点小意思!”

龙杨两家人坐上一辆商务车飞驰而去,盛文昌说道:“庄岩喝多了,就在我这儿休息吧!”

庄岩扶在吴祥锡的肩上,此刻站直身子说道:“没事儿,刚刚趴了一会儿,好多了,我还能骑车!”适才心情激荡,胸中一股情绪不能自已,此刻平静下来,当然就好了。他们四个人骑了两辆摩托车来的。吴祥锡道:“你还能骑个屁,我来。”

盛文昌挽留几句,也就顺势说道:“那好吧,路上慢点,有事儿打电话。”

摩托车绝尘而去,晓峰和黎智也告辞离开。

天色渐暗,停靠在江岸的一艘网箱船上,晓峰和黎智等人围着在船后部舱内的一张桌子边。江水缓慢的冲击着船只,船身轻微晃动着,透着窗户,遥看对岸星星点点,别有一番情趣。

一对老夫妻陆续的从船尾的简易灶台上端过来几个盆子,晓峰对黎智说道:“这两位是邹大哥和胖大嫂,他年龄比我爸还大,但和我辉哥称兄道弟的,我也就跟着喊了。”

邹大哥和胖大嫂已经上齐了菜,胖大嫂坐了下来,邹大哥在旁边柜子里取出酒来一边斟酒一边介绍着桌上的菜:“这是我今天才钓上来的一条鲤鱼,新鲜,赶紧趁热。这个是晓峰带过来的鸡,我做的烧鸡公。这个就有点久了,前段时间运气好搞到一只甲鱼,做的清汤。这个是一个熟人送来的小白菜。”菜说完酒也斟好了:“这个是前几天才在酒厂去接的,还没来得及泡,就喝这个吧,天冷了,喝点度数高的,暖和!”

晓峰呡了口酒,放下杯子,说道:“本来打算今晚叫上他们到大酒楼去吃,那知道中午会有那样的情况,我也不好喊他们了。唉!”

黎智:“看来大家都故事挺多的,嘿嘿!”

晓峰:“唉,这个庄岩也是,说话不过脑子,吴祥锡都提醒几次了,也不自知,自取其辱不是?”

黎智:“我看得出来,庄岩就是心直口快,是个性情中人。也许在他的内心里,觉得战友嘛,大句小句的说话,没有关系。其实我也觉得,大家是战友,既然还注重这个情意,就该畅所欲言,即使说得不对,也无伤大雅,笑笑就过去了,没必要为一些小事闹成了矛盾。”

晓峰:“唉,黎智,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一起出去的这些人,我基本都了解。虽然名义上大家都是战友,大家也都在尽力的维持着这一层关系。但实际上,人还是会分三六九等的,比如杨万方。”

说到这里,晓峰举起杯子:“咱们也不能光吹牛,这么多硬菜,消灭它们!酒也要喝起来,来,走一个!”

“说起这个杨万方,中学的时候我一个年级的。当时他们家是镇上建筑公司的,在县里也有亲戚扶持,挣了不少钱。他一直都很强势,很骄傲。后来到了部队,有一次犯了错误。不知道那会儿你还在不在,我们老乡和另一个地方的人大大的干了一架,他领的头,于是分兵的时候被分到最艰苦的连队。但家里有钱嘛,他舅舅通过关系找到了团长,然后就给团长当公务员。有一次到城里去玩那啥,被警察抓了,让团长很难办,所以他在第五年就回了家。回家之后,很快就到建设局上班,给新上任的局长开车。”

邹大哥:“晓峰是说那个林欣慧的儿子?”

晓峰:“不错,这个林欣慧,远近闻名,都说是一个女强人。他们林家和杨家世代都是搞土木的。当年镇上建筑公司改制的时候,林欣慧两口子承包了公司,在县里做的风生水起。她两个弟弟,兴国,兴邦都在县里市里干得不错。周边县市的很多工程都是他们搞的,很有实力。”

“至于龙行宇,早的时候我们这儿有“区”这个级别,他爹当过书记,那个时候就和林、杨两家走得很近。现如今虽然退了,但是在县里也有不错的关系,听说和钟书记家还有亲戚关系,龙行宇和钟家的公子哥关系特别好。他们当兵也就是去走个过程罢了,回来就直接领着铁饭碗。”

“盛文昌和龙杨三个都在团直机关,我们这一批人就他们三个留队在团直,所以他们走得很近,盛文昌基本都是对另两个唯命是从的。”

“庄岩这人很仁义的,我们一起回来的人当中,曾经就他混得最好,开过公司,办过厂。但……,就是因为他这个人说话不注意场合,又喜欢喝酒,常常酒后失言,没红火几年,现在也和吴祥锡一起打工。所谓性格即命运,诚不欺我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