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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冰冷的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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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战士小猫说:“有点儿,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颜鸽飞说:“这个时候正是睡觉的时候,白天打了一天的靶。我记得去年冬天,有一天晚上我去查岗,我们排有个新兵在哨位上站着站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被罚了一百个俯卧撑,结果第二天晚上又在哨位上睡着了,第二天被罚了两百个俯卧撑,第三天晚上这个战士他自己就想了个办法,他最怕吃酸东西,他在军人服务社买了几颗酸梅糖,一犯困就吃一颗,一犯困就吃一颗,结果第三天晚上,真的就没在哨位上睡着过,更绝的是,他在哨位上睡着的时候,握枪的军姿还是相当的标准的。”

小战士小猫说:“我当新兵的时候,晚上也在哨位上睡着过,早上出早操迟到,被罚站军姿,站着军姿也能睡得特香,抬头挺胸的,身板挺得直直的,最后被我们连长给抓住,罚我在小篮球场蛙跳了五十圈。”

颜鸽飞说:“我上军校那会儿,晚上站岗也睡着过,不过那时候我们是两个战友一起站夜哨,轮着睡,嗬嗬。”

小战士笑了起来。

颜鸽飞的眼睛巡视了一下夜幕中死寂的营区,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猫问:“颜副连长,恁想家想嫂子吗?听说嫂子来部队的第二天,恁就来集训地报到了?”

颜鸽飞说:“是啊,不想是假的,你小子想家了吧?”

安静了一会儿,小猫说:“我这段时间常常梦见家里人,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今年也到期了,想复员回家了。”

颜鸽飞说:“是啊,哪个子女不想在父母膝下尽孝啊,现在征的兵里面独生子是越来越多,我们连有一半就都是独生子。”

小猫说:“我们连也是,我还经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我结婚了,可是总是找不见新娘子在哪?”

颜鸽飞哈哈大笑道:“新娘子肯定是专门藏起来让你找她的,她总得给你一点难度,考验考验你对她的真心。”

小猫说:“要是咱媳妇,藏哪去那也是咱媳妇,是不是啊颜副连长,躲也躲不掉。”

颜鸽飞又问他:“这会儿还困不困?”

小猫挺了挺背说:“灵醒多了颜副连长,恁这个办法还真是好,记得我以前在我们连站夜哨的时候,我们排长查哨的时候也陪我说一会儿话,我就不困了。”

颜鸽飞又看了看营区大院里与营区门外的荒山,低声说:“总感觉今晚哪里不对劲?”

小猫四下里看了看,说:“没什么不对劲的啊颜副连长,每天晚上都是这么安静,今天晚上这么冷,快下雪了吧?”

颜鸽飞收起警惕的眼神,看着他,问:“冷不冷?”

小猫说:“还行,这个地方冬天还不是最冷的,哈尔滨那里的冬天才叫个冷呢。”

颜鸽飞说:“北方屋子里都烧暖器,烧火炉,起码人在屋子里还暖和点,不像这儿,冬天也不好过,北方人来了咱这儿,一下还适应不了这气候。”

小猫说:“那可不是。”

他见颜鸽飞在想什么想得入神,便问:“颜副连长,恁在想什么呢?颜副连长?”

颜鸽飞说:“没有啊,没想什么。”

小猫又问:“颜副连长今年二十几岁?”

颜鸽飞说:“二十八,过了年,马上二十九岁。”

小猫说:“我二十二岁了。”

颜鸽飞说:“真年轻啊,我这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不能回想,这一回想,时间过去的真快。”

小猫又说:“可不是,恁这最好的年华都撂在部队了,我要是再续上一期士官,等复员的时候也二十五岁了,也把我这大把的好青春年华都撂在部队了。他们都说当兵的傻,颜副连长,恁说,值不值得?”

颜鸽飞低了低头,笑着说:“你觉得呢?你觉得值不值?”

小猫端着沉默无言的枪,好好地整理了一下军姿,腰挺得直挺挺地说:“我觉得?我也不知道,这和平年代的,就算没人站岗也没事,又不会有敌军来夜袭军营。”

颜鸽飞望着远处的居住区,说:“有人站岗,他们就睡得踏实,和平年代也一样,一个国家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军队,不能没人站岗,自古,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但是军队的存在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而是为了维护和平。”

小猫又说:“那要是战争年代,颜副连长恁会不会来当兵啊,要是我,我还真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叫鬼子的子弹打穿了脑袋了,或者给一枚榴弹炸成肉酱,在那个年代里,有的战士在战场上战死了,连名儿都留不下,有的连全尸都没有,有谁能记得你做过的牺牲啊?”

颜鸽飞说:“没有那个年代的他们,哪有现在的和平年代啊,他们牺牲的有价值,要放在过去,敌国来侵犯,起了战火,我一样会去当兵,只有国家和平了,咱们的父母亲人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小猫说:“这就是那什么什么皮什么存,毛什么来的道理?”

颜鸽飞说:“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国之不存,何以家为。”

小猫说:“这古人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颜鸽飞说:“人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来部队当一回兵,这中间的收获,或多或少总会有的,那些没当过兵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所以不要觉得后悔这几年,年轻就这么几年,怎么样都是过,虚度就虚度了,能在部队里度过,一样很值得,或许老了以后才能知道,人生最好的时光,原来就是在部队这几年。”

小猫说:“对,恁说得很有道理,我说一句话颜副连长不要笑话,在部队这几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衣服都是部队给发的,起码穿衣服不用愁了,我小时候家里经济困难,穿的都是亲戚们给的旧衣服旧鞋,念中学的时候也是,来部队才穿了一回新衣服,这第一回穿新衣服就是这身军装,我除了军装就没一件合身的衣裳,而且部队里跟大学一样,能在这里度过最好的青春年华,没什么可后悔的。”

颜鸽飞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件事来,自己先笑了起来。

有一年过年,母亲给他买过一双新棉鞋,可是,还没等到过十五,鞋底就掉了下来,鞋帮也磨烂了,伸出来的脚趾头冻得跟红萝卜一样。

那是过年他带领一群小孩子们满街跑的杰作,那五块钱的减价鞋,哪经得住他成天起来窜上跳下的折腾啊。

正想着,背后的营门墙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影。

颜鸽飞迅速转过身,敏捷地一脚蹬了那个人老远。

那人也是有点功夫的,那人手里的宽刀飞了出去。

颜鸽飞从地上一脚踢起那把刀,握在手里。

小战士小猫紧张地问:“是什么人?”

颜鸽飞说:“不知道,小心身后!”

一把将小猫从哨位上扯下来,拉到自己身边来。

忽然,营院外又陆续跳进来十几个大汉,围住了他俩,一人手里一把宽刀,刀尖的寒光对着他俩。

其中一个头头样子的对另外几个说:“别浪费时间了,上,拿下他手里的冲锋枪。”

一个说:“老大,要不我们走吧,老朱太没用了,没得手,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全完蛋了,这里是部队,可不是什么老人院。”

又一个说:“我们现在被警察追的只能躲在这个荒山野岭里,手里没家伙,怎么跑,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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