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战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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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单凌又昏睡了一天，好在这天家里的人出门去了。
他疲惫地坐起来，又打了个哈欠。
“主人，您醒了？”
“嗯。”凌睡眼惺忪靠在床头，听到前院铁门打开的声音，揉揉头发才下床。
“要进食吗？”
“……”凌双眼微睁，隐隐露出竖瞳，没作回应。
“恕属下直言。您已应战，既要向观战的双翼展现您的力量，又要让挑战者能赢得尊重，若您因为抑制进食导致状态不佳，那些双翼对挑战者的幸存也就难以信服。”
凌看着朽白说得认真，轻叹一声：“…你说得对。”
“属下这就去寻血源。”
“你把那个卷毛带来就行……其他的我不认识。”
“为何您进食还要考虑跟食物是否认识？”
“……反正带他来就行了。”
“是。”
朽白离开，凌也又坐到床沿。
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陈鹿推门进来扑到凌怀里，笑道：“哥哥！猜猜我给你弄了个什么！”
“嗯？什么啊？”
“你来看你来看——”鹿拉着凌一直往门外走，拉到了楼下客厅，看到桌子上有两个超轻黏土捏的手办。
看头发和样貌，很像是凌。还是已经异变的凌。
“喜欢吗？”
“呃…”
看到自己异变后的样子做出的手办，他心里感到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这两个手办，不知道塑造者是怎么想的，一个斜着坐在椅子上藐视前方，一个干脆是战斗姿态、连尾巴都在身后有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嘿嘿，虽然跟你平常不太一样，不过做出来还挺好看的啦～就都要了～”
“……你喜欢就好。”
凌无奈地搪塞，察觉陈忆楷的到来，他摸了一下鹿的头，上楼去了。
到了天台，楷也刚刚降落。
“听说你被挑战啦？”
“关你什么事？”
“咋就不关我事了？我还知道是个比平常双翼弱的孩子发起的挑战呢，双翼圈子里都传开了。”
“你们还有圈子？”
“好歹平常去哪儿最好找血源，基本其他双翼都会在那儿，顺便聊聊呗。”
楷突然严肃起来，
“不过，您知道吸血鬼的战斗是什么样吗？”
凌没接话。
“那可不是人类的竞技体育。”
看着凌陷入沉思，楷又轻松笑道，
“该紧张的可不是四翼啊，再怎么着，也只有四翼杀双翼的可能。”
“我没打算杀他。”
“不过那孩子会跟您拼命噢？”
“……他能拼命就是好事。”
“吸血鬼之间的战斗可是不择手段的。”楷思考着摸摸下巴，又朝凌看去，
“而且您应该还不会飞吧？”
“……”
“不会飞可绝对不行，这才是您最大的把柄。”
“我不想学。”
“不想也得学，吸血鬼的战场就在天上啊。再说了，因为飞行对体力消耗大，四翼搁天上也是要彰显这部分能力的。到时候您可别因为体力不支先败了。”
凌重重叹了口气。
“进食的事儿先解决了吧，今儿个开始别忍着了，您得调整好状态才行。”
于是凌咬住楷没一会儿，正想松口，楷阻止了他。
“刚跟您说嘛，调整好状——态——！”
楷拉长音又强调了一遍。凌无奈，犹豫一番，还是不情愿地多喝了一些。
直到对血的欲望进一步被激发，凌才慌忙别过头，缓了好一阵。
“咋了？您怕啥呢？”
楷笑着走到凌眼前晃悠，“我是没见过吃个饭还能害臊的～”
凌又避开不看，楷又凑到面前，“这有啥？您得趁早习惯呀。”
“……别废话了。”
凌走到天台后方的洗手池前把嘴边的血迹洗净，原本发黑的唇色透出些血浆红。
“以后得照今天这个量哈，不然铁定是经不起折腾的。走吧！咱练习去？”
楷展开翅膀走到天台边缘，回过头见凌迟迟没有动作，困惑道，
“你……也不会把翅膀放出来？”
凌默不作声，他还是对这一切抗拒极了。
“主人，您确有修习的必要。属下只得冒犯了。”
白在凌身后用爪划出一个不属于衣物上的痕迹，只见背部有藤蔓状的暗红色花纹向外延伸，慢慢汇聚成了两对巨大的黑色蝠翼，凌的面纹中多了两道血红，眼尾的黑色面纹也延伸得更长了些。
随着不安的气韵弥散，鹿正喝着水，手一松杯子就砸在了地上，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脚，血腥一点点地传了出来。
凌自然闻到了，他想到楼下去处理鹿的伤势，楷拦在他的面前。
“我晓得您担心妹妹，但是您这会儿不能去。”
“你让开。”
“让开可以啊，给您妹妹看您这副样子她怕是不怕？”见凌有些动摇，楷又道，“而且您家里头又不是没人，家长还在呢嘛。”
推着凌走到空旷处，“您瞧好了哈。”
楷说罢，朝上方的天空一跃的同时翅膀折起，趁下落时翅膀又微曲滑翔了一小段，而后平缓地扇动两下，悬停在半空。
“差不多就是这么着了～”
看着凌的迟疑，楷继续激着他，
“刚才八成是您亡息太厉害，翅膀放出来了一般人类真不太能适应，您妹妹应该就是这么着才弄掉了杯子噢。”
凌一听果断地跟了上来，但跳跃力过强，他看到地面的景物小得已经超过他的恐高症能够接受的限度，很快伴随着耳鸣与双眼发黑昏死过去。
楷连忙接下，凌巨大的黑翼使得他的重量过大。楷难以保持平衡，跟着要落下去。
“我来吧。”
朽白取了凌的少量血液在指尖舔了一下，眼中光芒一亮，化作常人体型接下了凌。同样巨大的两对黑翼在身后缓慢扇动，往江边先飞去了。
白将凌放在江岸边，静候凌醒来，楷过了一会儿才赶上。
“他这是咋了？”
“不排除有畏高的可能。四翼能够到达的高度，可能对主人刚从人类异变一时无法适应。”
白已恢复到平常体型。
“这可咋整啊……哎我去那人！”楷惆怅地看着远方，见跨江大桥上正有一女子翻越栏杆一下慌了叫出声来，这一声惊醒了凌。
凌恍惚间感受到一阵风刮过，就见女子正在下落。他来不及多想，振翅瞬间超过了楷，成功接下那名女子。
女子在凌怀中看到他脸上狰狞的面纹：
“鬼啊——！”慌乱之中伸出的手掌打了凌一巴掌，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凌很快坠落到江中，情急下将女子抬高才没让女子碰到水面。
突然，凌嗅到血腥，才发现她的长裙透出红色。
“看这架势不会是流产了吧…”楷接过女子，道，“您先等我会儿哈，我把她送医院！”
凌湿着头发备显疲态，挥手放楷去了。两对翅膀很好地提供了浮力，他慢慢向岸边游去，坐到岸上蜷腿发呆。
“您不必救下她。”
“为什么？”
“属下时常见到人类自寻短见，也曾救下，但没多久，那人类还是选择了轻生的结局。寻死所需要的勇气与决心是巨大的，您确信这次救她，她能继续活下来吗？”
“我没法保证……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再者，那人类方才喊您什么？”
凌的目光暗淡下来。
“吸血鬼的面纹本就有震慑作用，尤其是四翼的面纹……难保人类看到时能不害怕，或许那名人类的精神也会就此崩溃。”
“…我……有那么可怕吗？”
凌倍感无力，愣愣地将面纹划破，伤口又瞬间恢复如初。
他的掌心残留着那名孕妇流出的血。
正用江水洗净时，凌听到楷回来，登时将楷摁倒在地，全力地扇了他一耳光。
“…您这是？”楷被打蒙了，他从凌的眼中看到满腔愤意，心里虽然发怵，却还是说道，“刚那妹子已经送去急救了…”
“我为什么会碰到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凌嘶吼着质问，而后放开了楷，又瘫坐在一边深呼吸冷静，把泪花忍了回去。
“是我的错，我会一直补偿您。”
“你既然愧疚，当初为什么那么做？”
“……我那时，也许是失控状态…说来惭愧，那时我满脑子都是杀害人类的想法。
“我怕遇到人，看到那一带人少才往那跑的，遇到您……非常抱歉。
“我确实对不起您。您……随时可以杀了我。”
凌攥紧拳头，狠狠捶到楷的头侧。
楷闭紧双眼，发现自己毫发无伤，怔怔地问道：“您这是打算……”
“你有家人。”凌收手起身，“…也是。或许，我能继续活着，也不算太糟。”他看着诧异着的楷，“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放过你。”
“…四翼读心的能力真夸张啊。”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
“不是哦。这是我和您对视的时候，您自己读到的信息。”
凌将视线移开：
“……算了。要继续训练吗？”
“不了，对您目前的体质来看，再继续训练您会吃不消。”
看着楷的笑眼，凌问道：“你好像还挺高兴？”
“您觉着我在想什么？”楷又对上凌的眸子，“总之啊，这些天食欲别压着，进食量必须足够；我晚上都会拉你训练去，先学会熟练地飞，再教你怎么打。”
“……今天已经算初步学会了吗？”
“嗯，虽然是保护欲激发的，不过您也算初步体会过飞行方法了。”
楷望着凌已经重新发黑的嘴唇，轻叹一声，“赶紧把翅膀收回去吧，您的体力已经消耗不少了。”
“……知道了。”
看着楷离开，凌像血祭那一夜时收回了翅膀。
良久，凌唤道：
“朽白。
“挑战……一般是在什么时候？”
“回主人，通常是从下战书开始计算的一个月后。”
“……好。谢谢。”
手机振动了两下，凌收到了短信。
『我是封修洛。对你发起的挑战会在后天夜晚开始，你可以指定场地！总之，我一定会打败你。』
“……是后天。”
“这对您来说，时间有些紧了。”
“顺其自然吧。”凌的疲惫感愈发严重，血祭失败的后遗症让他又踉跄了一下，他的呼吸沉重，虚弱到感觉每一步都踩得不实。
『卷毛说的……就是这个感觉吗。』
凌的面纹已经再次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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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