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药邪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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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深林里,楚孟之倚靠在树干上,似已熟睡。
他白日被陆珂溟带着在蕲州最繁华的地界明目张胆地晃荡了三圈,着实是累坏了。
陆珂溟站在不远处,夜风略过,他微微挑起眉,“阁下还要藏到何时?”
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你早发现我了?”声音微挑,带着些淘气。
“不早,”陆珂溟谦逊道:“阁下夜半蹲树枝上,是想做什么?”
那人笑道:“抓你啊!”
陆珂溟佯装惊讶,“是么?”话语间,已朝那人藏身之地掠去,速度极快,那人躲闪不及,转瞬间,喉咙上已抵着一把玉箫。
入目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瘦削的面容十分清秀,漆黑的双眼透着灵动狡黠,他看向陆珂溟,苦涩笑笑,“我好像失策了,你怎么没中毒?”
陆珂溟眯起眼,淡淡道:“解药。”
少年疑惑:“啊?”随后看向一旁的楚孟之,“哦……”
手中玉箫稍稍用力,少年疼得直皱眉,“我,我给你就是。”
陆珂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先服下一颗。”待看到少年服下药却无甚异样后,陆珂溟点上少年的中府穴,来到楚孟之旁。
楚孟之的呼吸声已然变沉,早在少年开口时就已被迷药迷晕,是以方才的动静亦未能让他醒来。
正待要把上楚孟之的脉,楚孟之却在电光火石间点上了陆珂溟的曲池穴!
楚孟之此举完全出乎陆珂溟意料,是以竟被楚孟之点上穴道,一时动弹不得。
楚孟之此时已睁开双眼,双眸却似一潭死水般空洞无神,他默默站起身,走向少年。
陆珂溟心下了然,只听少年笑道:“你可知为何你过来之时,我竟一躲不躲?”
待楚孟之为他解了穴后,他几步走来,“我自知武功低微,便算你真的中毒,我依旧斗你不过,故而我趁此在身上洒下流栖粉。”
少年蹲在陆珂溟面前,直直看向陆珂溟淡然的双眸,继续道:“流栖粉因风而散,粘到你衣上,而我给你的解药是真的没错,但它成分里却有一味药,”少年遂又得意笑笑,“那味药和流栖粉混合,便可起到短时效的可控制人的作用,”说着又指指楚孟之,“是以你那位兄弟可就为我所用啦!”
陆珂溟扬了扬眉,似乎对他的做法很是赞许,“那么,你现下想要如何呢?”
少年端倪了他半晌,像是发现什么般贼贼一笑,竟是一把扯下了陆珂溟的面具,陆珂溟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眸光闪过杀意。
待看清陆珂溟的面容后,少年不由一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陆珂溟不咸不淡地道了句:“你倒也不用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少年几乎是瞬间笑出了声,“公子,你生得可当真是好看,我凌棋竟是捡到宝了。”
陆珂溟闻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的目的不是他?”
“什么?”陵棋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陆珂溟的目光才恍然道:“原来是的,这小公子也是生得娇俏,甚是符合谷主的口味,我竟是没想到他身边的你……”
陵棋嘿嘿笑了声,眼神却明明白白诉说着他脑中此刻是怎样的旖旎画面。
陆珂溟轻笑了下,指尖微不可查动了动,“所以,其实你并非柒墟教之人。”
“柒墟教?这是何派?”陵棋疑惑。
陆珂溟观察着他神情间的每一处细节,神情坦荡,不似作假,可壹暮适才嗅到陵棋所用的毒,分明是柒墟教的刺客自杀时用的是极为类似的一种,只是用量轻重的区别而已。
“好了好了,不与你说了,以后你若做了谷主爱妾,咱们还有的是机会说话呢。”说着,陵棋把楚孟之扛起来,打算快些放上马车运回谷,免得横生意外。
“哦!”陵棋刹住脚步,“我好像隐约记得,几年前有人来谷中寻谷主要走了一方子,他们似乎便是柒墟教之人。”
陆珂溟的煞气几乎瞬间消散,抬起的手无声落下,“是么。”
陵棋对身后之人的举动浑然不知,还自顾回忆着,“是啊,当时是我去送的药方,我瞧他们衣领处印有一簇火焰,新奇得很,便问了他们一句,谷主知道此事险些挖了我舌头,好在我机灵,这才躲过一劫。”
陵棋将楚孟之安置好,便返回来,“说好不聊,怎么又说上了,我这舌头就该拔了去。”
他又瞧着陆珂溟欣赏了好一会,这才重重点了他的昏穴,看着面前之人乖乖合上眼,又自语道:“这眸子生得太过冰灵,往深里瞧好似还带着些煞气,像是要扑上来把我活剐了。”
无端打了个颤,陵棋不由点点头,邪气一笑,“还是闭着让人放心。”
浓郁的沉香,柔软的丝质被褥,陆珂溟睁开眼,头顶上九华帘帐珠箔迤逦,绵绵坠地,覆于身上的被褥,艳色雪梅繁枝交错,衬着淡淡月色,显得妖艳非常。
陆珂溟动了动,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想是被人用内力压制住了真气穴口。
“醒了?”只见一人掀帘而来,此人内着素净长衫,外罩纱罗制成的广袖长衣,奢华绮丽而不失典雅,只是那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倒让他凭空生出些骚气来。
陆珂溟侧目,“你便是谷主?”
谷主掩面轻笑,“正是,”瞧陆珂溟目光闪动,“小公子可是在找你那小宠物?”
陆珂溟心下一紧,已了然发生了何事,盯着谷主皮笑肉不笑道:“谷主知道它在何处么?”
谷主也不隐瞒,“那小蝴蝶极美,成日待着暗沉沉的袖子里岂非糟践,正巧本谷主手上有一琉璃金丝笼,倒衬得出它曼妙之色。”
“你拿笼子关它?!”陆珂溟眯起眼,杀气瞬间溢满整间屋子。
一刹那间,谷主只觉遍体生寒,但陆珂溟终究是无法起身。
谷主瞧着床榻上那快要掉冰渣的人娇笑连连,“江湖第一杀手当真名不虚传,原以为不过是毒蝶带来的名声,不想这本人竟是更毒。”
“你待要如何?”陆珂溟显然未料到这顺水推舟的一晕会带来如此局面,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力。
“你生得这般好,我倒是极想与你共度良宵,但你的体质……”尖尖的指甲挑起陆珂溟的袖口,又划开了他的手腕,将渗出的血沾了些在指尖,深深嗅了嗅——
“天下至毒之物贴身而存,你却能安然无恙,你的体质,似乎更能引起我的兴致。”
陆珂溟对他轻佻的举动不为所动,只微微迷了眼,“在下可否猜一猜谷主是何人?”
谷主不想他竟有兴致聊天,便旋身上塌,“你且猜。”
“此刻乃子时,从陵棋将我送至此处不足一个时辰,想来此处里城中心并不遥远,屋外蝉鸣蛙声不断,此谷地处山林无疑。在繁华处打造世外桃源,爱好奢华却又自命清高,爱美色却又对药理一道十分入迷”
陆珂溟看向谷主,“这样的人,舍药邪谷汝昭霁其谁?”
汝昭霁唇角的笑意尚未满,看着陆珂溟的眸子泛着些阴气,他挑起陆珂溟的下巴,“小公子,你倒是聪明得很。”
“过奖,药邪谷谷主向来鲜少在江湖露面,说是低调,不若说是胆小怕事,而今将我困于此,谷主便不怕?”
汝昭霁定定瞧着陆珂溟,“你在威胁我?”
陆珂溟哂笑一声,没说话。
汝昭霁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而后却是笑了起来,汝昭霁俯下身,突然朝陆珂溟耳边吹气,暧昧道:“小公子,你离近了瞧,竟是更好看了。”
陆珂溟幽幽叹了口气,“你非要找死么。”
汝昭霁察觉到什么,几乎是瞬间起身,却已然来不及,他垂眸看了眼脖颈间锋利而小巧的刀片,神色有些阴翳,他勾唇笑了笑,“怎么做到的?”
陆珂溟慢条斯理道:“倒是要谢谢谷主,若非你割了我的腕,害我流了血,壹暮又岂会闻到我的血气得以清醒,进而及时散药为我疏通经脉。”
刀片划开汝昭霁的皮肉,看他崩出的血花,陆珂溟笑骂:“蠢货,你怎能将壹暮关在离我如此近的地方。”
汝昭霁有些低落,“来这屋子前,我特意服下数十颗药丸以防壹暮之毒,此番是我失策,”他叹道:“现下你要将我如何?”
陆珂溟道:“倒也不会把你如何,只问你几个问题。”
“在下定知无不言。”
“药邪谷同柒墟教,是何关系?”
汝昭霁显然未料到他欲问的是柒墟教的事,微讶道:“怎么?”
陆珂溟皱眉,“快说,你若敢说假话,我不介意让壹暮给你来点狠的。”
“我说江湖第一杀手怎会被陵棋这小子轻易请来,原是故意为之,”他自顾叹了几句,还是识相道:“他们曾向在下讨过几张药方。”
陆珂溟思忖片刻,“那些药方有何稀奇之处?譬如,需要何种草木药材配成?”
汝昭霁回忆道:“大部分虽稀有,但也不难取得。唯有一味药,所需之物乃生长于极旱之地的长生花,这长生花十年方结一株,甚难养护,日光不对便会枯萎。”
顿了顿,汝昭霁又补充道:“你若问在下何处种有,在下是真真答不上来,之前在下摘取的那块地早已被润雨打湿,再无法生养出花了。”
“那你这几年可有何关于教主无遣的消息?”
汝昭霁正要开口,屋外传来敲门声,是他的贴身侍从,声音显得有些慌张,“谷主,莫先生已在外多时了,若您再不出去,以莫先生的性子,谷里又得死人。”
陆珂溟刀锋送上去一寸,目光含着警告。
汝昭霁扯着嘴角,“你先在外候着,我马上出去。”
陆珂溟等侍从走了,正打算继续问,却怎知胸腔间一阵寒气直逼心脏,他瞳孔骤然缩进,寒毒竟是在此刻汹涌而来。
汝昭霁怎会放过他这一刻的疏漏,他一把推开陆珂溟无力的手,将他压制在床,随手扯下布条将他捆绑在床榻,复又重新以内力封脉,他恶狠狠地捏住陆珂溟苍白的脸,“小公子,等我回来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