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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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陆珂溟如往常一般授剑后便到后山探查是否有被他疏漏之地,却意外见到西云。
西云,其人如其名,他给人的感觉便若天上流云一般,潇洒不羁,无有束缚。
他独自坐于亭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静静望着远山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陆珂溟的脚步声,西云回过头来,有些讶异笑道:“南无师兄,今儿怎有空来此地?莫不是来寻我?”
陆珂溟漫不经心地笑笑,“倒是巧得很。”
西云思忖片刻,而后放下茶盅,又从旁取了新的茶叶,“这叶竹青过于清冽,不适合师兄,我给你另沏一壶新的。”
“不必如此麻烦。”
西云将烫壶中的热水倒入茶盅内温杯,“师兄这是哪里话?我与师兄难得有这般叙话品茶之时,岂能将就?”
绿褐色的茶叶经过三泡之后,茶香已很浓郁,茶叶在水内翻滚而后散开,像一弯弯绿洲,单是瞧着便似景似画。
“这是我从京都专程托人寻来的官家贡品,师兄尝尝。”
陆珂溟接过茶,品了一口,果然是醇厚甘鲜,回味无穷,“甚好。”
西云笑了,“我们此番可真算是不务正业。”
陆珂溟道:“什么都手把手教终究是成不了气候。”
西云挑眉,侧首看向陆珂溟,“这倒不似师兄的风格啊,往日你可是能夜半三更还指导弟子招式,恨不得替他们练,而今倒是洒脱。”
陆珂溟眼眸微动,“这次下山云游,听了句俗话: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只觉着学武一道,余些时间给他们自行参悟无甚坏处。”
西云神情闪过一丝异色,“师兄所言甚是,况且今年这些弟子资质比往年要好上许多,确实无需过多提点也能把招式使得有些样子。”随即佯装苦恼道:“如此清闲,无事可做,我也只能独自来这品茶了。”
陆珂溟瞥了眼西云,“数月不见,师弟这言不由衷的本领倒是见长。”
西云听罢,拊掌一笑,“这般行径,可别让东清看着了,瞧见了非得说我俩一通。”
两人聊得片刻,便回到练武林。
楚孟之在旁勤练着,有个动作却怎么也绕不过来,陆珂溟瞅得片刻,便上前夺了剑,林间剑光灵闪,树干被凌厉剑势所迫而左右摆动,绿叶被剑风扫落,在空中盘旋,陆珂溟在叶落那一刻停下手中的剑,“看清楚了?”
楚孟之忙点点头,欣喜上前,“师父,您这招式使起来可当真好看,弟子却是笨拙得紧。”
陆珂溟正待安慰几句,却察觉身侧有一凌厉剑气直直逼来,他右脚点地朝一旁掠去,手腕轻转,俯身回了这一剑。
待看清来人是西云,陆珂溟思绪飞转,脑中不断回想着清越派剑法,随意对了几招便避开了,“西云,你这是何意?”
西云脚步轻巧一转,停下攻势,抚了抚爱剑,看向南无道:“师兄这剑法怎的愈发不似以往了?倒是开始使起了入门弟子剑法。”
“”
陆珂溟心下起伏不定,面上却平常道:“剑法万变不离其宗,便是普通弟子所练的,只要稍加变动,亦能应敌。”说罢侧身对着楚孟之问道,“可悟到了?”
楚孟之若有所思,点点头。
西云笑意很深,像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哦?师兄在剑上的造诣该是又深了。”
言罢西云不再停留于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转向正在练剑的众弟子,朝他们笑道:“我今日没什么要紧事,便跟着你们师父过来瞧瞧,入清越派近一个月了,这入门剑法你们练得如何了?”
众人见是西云道长,忙停下手中的剑,纷纷行礼,礼后,楚孟之答道:“有劳西云道长挂心,弟子们一直在勤奋练武,不曾偷懒。入门剑法已学至第十一章,明日便该完成了。”
西云道:“如此甚好,南无师兄管教弟子向来甚是用心,想是经常在旁训导你们罢。”
弟子们刚要答话,楚孟之倒先一步开口:“自然,但偶尔也会让弟子自行参透。”
众弟子听到这,心里不禁想暗自补一句:岂止偶尔!
楚孟之不愧为陆珂溟最忠实的徒弟,不理会众弟子朝他投来的疑惑眼神,径自道:“学武讲究悟性,武学讲究的,却是独特之性。师父这般,便是留时间让弟子多琢磨,寻得自己的剑感,师父的良苦用心,实是另弟子感动。”
这一番话下来,陆珂溟有些好笑,只觉楚孟之这少年,倒是憨傻得有些有趣。
弟子们本也是年纪尚幼,听了这番话不禁愧疚:原来南无师父的举动是有如此深意,此前生出的不满之意当真是不该。念及此,众弟子纷纷向陆珂溟道:“多谢师父苦心,弟子们一定勤加练剑,不辜负您的期望。”
陆珂溟欣慰道:“谢倒不必,你们日后若能练得一身好剑法,将清越派发扬光大,为师便满足了。”
西云走后,陆珂溟凝思不语,此番试探虽表面相安无事,却还不知西云会否已怀疑上他,如此,寻找《定坤经》当真得加快动作了。
月上柳梢,清风弄影,偶有几声虫鸣,也消掩在这浓重的夜色里。
众人早已入睡,清越派平静得像一潭幽幽池水,掀不起半点波痕。
过了子时,一道黑影潜入了宣风院,不多时便自院中密室里传来细微的翻找声。此人正是陆珂溟,这段时日,清越派几乎被他探寻了个遍,只剩下了东清的院落,是以便趁夜来此打探一二,果然便发现了东清屋内隐藏的密道。
进入密室十分顺利,陆珂溟入目漆黑一片,便点燃一盏油灯照亮。
木制书柜占据了密室的一大半空间,上头摆满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五岳剑派的剑法,少林的拳法,雄风派的枪法,甚至于西域女子帮派的鞭法也在其内。
陆珂溟看着这些秘籍,暗自心惊——
东清,竟是如此有野心之人。私藏他派的秘籍,也不知目的为何。
但奇怪的是,陆珂溟似乎要将整个书柜翻遍了,仍未寻到《定坤经》,就在他思索着还有什么地方遗漏时,便见他眸光一闪,以绝快的速度将手中的秘籍向暗处飞出。
那本秘籍无声地消失在暗处,陆珂溟转过身盯着暗处,眸光冷凝,“东清道长。”
暗处之人终于走到光下,正是原本该熟睡的东清。
只见东清上前几步便止住脚步,定定看向陆珂溟,“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面对此境,陆珂溟面色依旧没什么起伏,只将目光转向这一柜的秘籍,不答反问道:“江湖时常有秘籍失踪,不想却在道长这。武林大会时日渐近,道长私藏这么多教派秘籍,莫不是想染指武林盟主之位?”
东清听罢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愈加深沉阴狠。
陆珂溟饶有兴致道:“道长的收藏柜,有几人知晓?清越派另三位道长可知?”
东清怒极反笑,“何必多言,”他沉声道:“这密室门一旦关闭,在内便无法开启,以我们二人现下离门的距离看,阁下猜猜贫道能否将你关在此处直至闷死?”
陆珂溟颔首道:“此法甚妙,然地府无趣,总该烧些书册予我解闷,”说罢,他举起油灯,随手抽出一本秘籍,“《御意册》,世间除却少林,便只此一本罢,该是有趣。”
这千百本秘籍皆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珍品,眼看那火苗就要攀上秘籍,东清忍下怒意,终是按捺不住道:“等等。”
陆珂溟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道长不走?”
东清紧了紧拳,愤然道:“你究竟要如何?”
“道长这儿可有《定坤经》?”陆珂溟问道。
东清眼里闪过些惊讶,沉声问道:“《定坤经》已失传许久,阁下寻它作甚?”
“道长的意思,是有还是没有?”
东清思量了许久,终是道:“有。”说罢便走到密室的另一角落,在暗格里翻腾出了一本秘籍,秘籍封面空无一字,书页泛黄,想是年代已久。
东清拿着定坤经向陆珂溟走来,在离陆珂溟不过三尺之地,竟用内力将手中的秘籍粉碎,原本薄脆的书页似利器一般对准了陆珂溟的周身大穴,飞速射来。
如此近的距离,原是避无可避,但东清显然未料对方竟能轻巧化开此招。
只见陆珂溟抽出腰间玉箫,向后微曲腰身,向萧中贯以绵柔内力,轻吹出声,空白的书页在声起那刻便减缓了来势,在离陆珂溟身前不过一寸之处,绵绵落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若是慢了一瞬,那么此时陆珂溟已被点中穴位,受制于他人了。
就在东清晃神之际,陆珂溟举起手中玉箫,向东清挥去,招式如闪电般迅疾凌厉。东清急忙抬掌格挡,东清见此人虽使的是萧,一招一式却似剑法般透着剑气,且剑法也是见所未见,却不知这剑客到底是何人,思索间,东清又化去一招。
东清跟陆珂溟过了数十招,已然发现陆珂溟武功虽深不可测,招式亦锐气刁钻,然内力却略低一筹,胜他便只是时间的问题,想着又将鹰兰派的鹰钩爪换成少林的拳法。
东清此时无兵器在手还能拆招拆得游刃有余,招式亦变换多端,招招狠绝,每招皆有用尽十成内力方能勉强抵挡,陆珂溟不禁暗自心惊,东清因着专挑每套武功最精华的招式对敌,招式难有漏洞,这般长久的打下去,那输的必然是自己了。
两人皆是武功高手,转眼间,又对了百来招,陆珂溟开始显露败绩,虎口微微发疼。
电光火石间,他不顾东清的左掌,持玉箫向东清急急攻去,东清见他此招凌厉非常,忙用左掌格去,右掌贯了十成内力向陆珂溟胸前拍去,谁知陆珂溟却丝毫不抵挡,顺着这掌的气力竟飘跃出了密室,东清如此方知中计了!
东清大惊,猛然朝门处掠去,密室的门却并没有随陆珂溟的脱逃而关闭,东清暗道声好险,踏出了密室,整了整衣衫,便唤弟子在整个清越派搜捕刺客。
遥竹院内本是一片漆黑,不过一会儿,南无的屋中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陆珂溟一手扶着书柜,一手颤抖着扯下面罩,一张脱俗绝伦的脸便显现在灯光下。
白皙的肤色与嘴角那抹深红的血迹相衬,更显苍白,他突然用手捂住胸前,眉头紧锁,又吐出一大口血,东清的那一掌远比想象的要厉害许多,他甚至连密室的门也来不及关便一路回到这。
壹暮今夜寻了处花丛休憩,并未跟在陆珂溟身侧,直至闻见陆珂溟的血味,方才惊醒着飞了回来。它围绕在陆珂溟身侧,显得焦急又无助——
壹暮的毒,向来只能杀人,不能救人。
陆珂溟坐在椅子上,运气调息了会,胸前仍是剧痛难当。
他听到院外开始有动静,想是从东清的宣风院开始搜查了,忙忍痛褪下黑衣,在枕下拿出南无的面具覆于脸上。
整套动作下来,陆珂溟已是气喘连连,若是普通弟子,这副模样还能蒙混过去,若是陆珂溟凝神去听,果然听到了东清的声音,声音有些模糊,似乎从天坛那边传来。
只听得他对众弟子道:“刺客受了伤,定跑不远,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清越派,务必间间房的搜寻。”
陆珂溟蹙眉,若是东清亲自前来,此番便逃不过了。
他思索了会,将视线定格在了书柜上,他忆起这屋中的暗格里似乎有许多丹药,他一向不识得这些丹药有何用途,正待让壹暮替他寻药,屋门轻叩声突然传来,只听屋外一人道:“道长,睡了吗?”
陆珂溟心下一惊:顾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