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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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经理解散了采购商客户群，针对每个采购商重新建立qq群，将双方的运营人员拉到群里。这个举动截断了采购商之间的信息共享渠道。公司内共享采购商级别信息、按月统计的订单信息。
采购商管理方案、各类服务品类的定价方案由郭伟平在12月1日公布，并且公布当天就开始实施。
15家长期合作的采购商中，根据历史订单记录和支付记录，选取了3家信用良好的采购商为月结客户，享有月结价格；1家为特级客户，享有预付款价格，同时享有月结权限；其余采购商可预存款，享有预付款价格，或者按订单价格现付。
制度实施下来，究竟对销售情况是否有影响，一段时间之后便可见分晓。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制度的颁布，在不久的将来，挽回了一个三个月前丢失的大客户。
12月10日这天，是11月账单的结款日。已经签订了月结协议的客户很积极地按时结清了款项，由月结客户变成预付款或现付的客户，就没那么守信了。直到12月14日，仍有5位客户未结清款项。
追债，成了运营部的日常工作。
安静了两个月的财务室，这天又传来了张敏的吼声，“秦妙！还有35%的款项没收到！今天下班前，一定要到账啊！要不然，这个月的工资就不要发了！”
15号是发薪日，难道公司账上已经没钱了？秦妙不敢往下想，连忙让徐明催促客户。自从丢失了心心游途这个大客户，她就对催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她决定当缩头乌龟，让徐明、陈海搞定这些难缠的人。
该收的账款没收到，该付的，却是逃不过。
高铁票销量暴增，高铁票账户余额最多只能开具4天的高铁票。公司需要提前把人民币换成美元，存到香港的账户上，再转账至境外供应商账户上，整个过程需要3到5个工作日。一边被别人拖欠款项，另一边却需要公司预先把款项转入供应商账户。这一进一出，对公司的现金流情况要求极其苛刻。
张敏拿起付款申请单，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向秦妙大吼，“让你收钱没收到！还想让我付款！岂有此理！”
“可是，再不准备转账，就没票出了！”相处了几个月，早就摸清了张敏的脾气，秦妙顾不上理她的脾气，焦急地说。
张敏把付款申请单推给秦妙，“没收到钱，那你就找郭总要去。”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付款申请单是提前找郭庆签字的，这时他并不在办公室，连早上的公司周例会都没回来参加。秦妙知道，如果今天不转账到境外，那这个周末就极有可能无法处理订单。走出财务室后，她就焦急地拨打了郭庆的电话。
郭庆听完秦妙道明缘由之后，安慰她稍安勿躁，耽误一两天没有关系，他在想办法。
秦妙只有干着急，可也无可奈何。
刚开始运作境外高铁票的时候，也有过断粮的日子。大陆的款项没有及时转到香港账户，高铁票账户上就出现了余额不足的提示。陈海只得从其他网站购买了高价的高铁票，再给自己的客户开票。
解决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得出比售价更高的价格购买高铁票。公司不仅需要增加沟通成本，还妥妥的稳赔不赚。
目前来说，中国大陆只有两个平台在代理这套高铁票。智游自在是其中一家。这也是智游自在赖以生存的两大单品之一。连续两个月，高铁票是品类销售冠军，远超排第二的酒店，占公司订单总金额的35%以上。
中午，约秦玉珍私下闲聊时，秦妙才知道，明天要发薪了，但公司账上还不够钱发工资！她顿时感到紧张，又很疑惑。上个月订单总额是接近200万，已经收到了100多万，不至于连工资也发不出吧？
自从白兰和她的团队离职之后，公司职工人数骤减。林一柏从前东家挖了3位开发人员过来，又从外面招了2人，如今公司刚好30人。30人的公司，工资能有多少？顶多也就三五十万吧。公司已经这么缺钱了么？
秦玉珍小声地说，“研发部是吞金兽，除了工资高之外，还需要购买服务器。另外办公室的租金、水电费、管理费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哪里都要花钱。真是不当家不知生活艰难，柴米油盐，那样不要花钱啊？”
秦妙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光实习生、兼职人员就是一笔不可忽视的开销，而且还是经过她的手花出去的。
这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郭庆不在公司，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人解决问题了。应该收到的钱没收到，需要支付的没钱支付。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力揽狂澜，帮她解决问题啊！
15号一早，秦妙刚进办公室，陈海就赶过来，“高铁票可能只够支持到这周四了。预付款的单价比较低，高铁订单量比之前增加了一些。”
就算从现在开始转账，都已经来不及了，看来只能高价购买几天的高铁票了。秦妙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好呢？如果有人香港账户上有存款，直接转账到公司在港账户，再由公司转账到高铁账户上，那第二天就可以出票了。郭庆应该认识这样的人吧？抱着一点希望，秦妙走下了6楼，却发现总经理室空空如也，两个办公室都没有他的身影。
“spring！你也在这里啊！”正当她焦灼不安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朝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面熟的男生站着，向着她微笑。
“我是neo啊！你不认识我啦？好伤心啊！”说着，面前的男生捂着自己心口，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
一旁的林一柏瞄了他一眼，“王楚帆，你能再夸张一点吗？不认识你，不是很正常吗？”眼见秦妙走了过来，他皱起了眉头，“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郭总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办公室了。你找他有事？他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秦妙对林一柏笑了笑，“好。谢谢你！”又看向王楚帆，“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
王楚帆识趣地坐下，还一直看着秦妙离去的身影。
林一柏冷冷地说，“别去祸害人家，人家很单纯的。”
王楚帆没再搭理他，恢复了认真工作的样子。上级管得了他的工作，还管得了他的私生活吗？挨踢人，跳槽去到哪，哪里就缺女生，实在是命苦啊。
两个男生在嘀咕什么，秦妙当然无从知晓。早就知道林一柏从前东家挖了几个人过来，在这里见到熟悉又叫不上名字的面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忧心的，是账款。比起采购商的欠款，她更担心高铁账户不能出票。高铁票，是公司的顾问帮忙牵线的。至今为止，她还没有跟这位顾问说上话。
到了下午，秦玉珍欢天喜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终于可以发粮了！急死老娘了！”秦玉珍一边说，一边走进了财务室，“老大，发薪！”
秦妙松了一口气，起码上个月的粮食保住了。没有收到林一柏的消息，不知道郭庆是否已经回来。她又有点忍不住了，想要打电话给郭庆，对于她来说，尽快解决高铁票才是当前的大事。正要按下拨号键的时候，她想到昨天得到郭庆的保证，又憋住了打电话的冲动，放下电话，继续工作。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门口才传来了郭庆的声音，“这是运营部和市场部。”像是在向客人介绍公司。
秦妙抬眼看去，郭庆正领着一男一女走进了办公室。女士披着披肩波浪卷的、画着浓妆，身穿黑色职业套装，一条中国红披肩围在身前。男士身穿黑色西服，西服里面，露出了黑色毛衣和白色衬衣。郭庆毕恭毕敬地，向这位男士介绍各部门。女士则站在男士的另一侧，与郭庆一左一右，看来，这位男士是公司的大客户了。
郭庆领着他们先是介绍了财务部，再介绍市场部。办公室不大，每个人都听到郭庆的介绍，“这位是ab酒店的投资经理陈先生。”郭庆并没有向大家介绍那位女士。一行三人来到了秦妙面前，郭庆面向陈先生，骄傲地说，“这位是我们的运营经理秦妙，之前在500强企业工作，主意特别多。”
对方点了点头，礼貌地把右手伸向秦妙，轻轻接触，握手不到半秒，就快速松开了手，目光追随郭庆的手，看向陈海，只听郭庆说，“这位是陈海，也是运营部的顶梁柱。”
送走投资经理之后，秦妙收到了晚上聚餐的消息。原来，下午陪同郭庆的那位中年女士，就是肖顾问。肖顾问是旅游达人，在多家旅游行业公司兼任市场顾问。她本人和境外的多家票务机构有关系，能给任职的公司带来旅行资源。公司的供应商业务，少不了她的帮助。
晚餐开始，又是一轮敬酒。秦妙对喝酒心有余悸，上次喝了几杯，胃就难受得厉害，连独自回家都成问题。这次，除了肖顾问，其他的同事都是男生。总不能让肖顾问送自己回家吧。想到这里，秦妙便打定主意，以茶代酒。
然而，一脸笑意的肖顾问却没有放过她，“小秦啊，生意都是喝酒喝出来的。作为运营主管，你还是弱了点。来，从现在开始，好好锻炼你的酒量吧。”说着，往她的酒杯倒满了啤酒。
女中豪杰，是秦妙对肖顾问的第一感觉。透过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一丝笑里藏刀的危险。说不出拒绝的言语，她只好拿起酒杯，仰头喝了起来。冬天的啤酒，冷得直入心肠。肖顾问说得没错，现在的她还是太弱小，弱小到，就连在饭桌上，也只能任人摆布。还好，秦妙只喝了两杯，就没有人再为难她。虽然头有点晕，但比上次好多了。
看起来，肖顾问和郭庆的关系不错，两人时常交头接耳，肖顾问开怀大笑的声音不断传出，感染着饭桌上的每一位同事。
肖顾问的发言，道明对当前旅游市场的分析，近几年出游数据的增长情况。没有豪言壮语，却胜似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