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糊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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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了智游自在之后，秦妙似乎每一天都面临着新的考验，考验着人性。如今半年有余，比在前东家接近三年的经验还要丰富。小小的公司，大大的江湖。
被同事光明正大地鄙视、被晋升、管理着比自己经验丰富的同事、辞退同事、传出不可置信的谣言、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团队消失、莫名奇妙的玫瑰……一切的一切，让人应接不暇。
周一一早，秦妙如往常一样要出门上班，路上遇到春风满面的陈海。陈海主动跟她打招呼，“小妙，谢谢你的建议。我送她玫瑰了，她看起来很高兴。”
啊！一大早就有八卦新闻了！虽然秦妙不主动追八卦，奈何八卦送上门呀！精明如陈海，公私分明，工作时极少带上私人情绪，如今把私事告知她，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种亲近感让她的笑容更甚，“交女朋友了啊？”
陈海眼里多了一分落寞，“革命尚未成功，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那你好好加油！成功了，告诉我，要求不多，请我们喝杯下午茶就行。”秦妙说。
“行啊。那你等着。”
在她的试探下，得知追求的女生是初中同学，更多的信息，他却不愿意透露。
陈海的业务能力不错，是公司不可多得的干将，而且，他的能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反观自己，拼尽了全力，才能勉强不屈人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得到他的一片真心？掐指一算，他和前女友分手，已经有一年了，是时候展开新生活了。“为了喝你的下午茶，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哈！”
秦妙笑哈哈的样子，陈海看了直嫌弃，翻了个白眼，说，“不就是下午茶吗？看你干瘪瘪的样子，瘦成竹竿了，还不好好增肥，谁要你？”
“好好说话！”没大没小！
11月17日这天，已经到了最迟付款日期。可是，只有4家采购商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在下班前支付了应付款项。还有5家采购商是逾期付款的。秦妙认真查看了历史收款记录，这5家采购商中，其中2家有3次以上逾期付款记录，另外3家也都有逾期付款记录。也就是说，所有采购商都是存在违规情况。
有多次逾期付款记录的采购商，他们的订单总金额都比较庞大，这次的订单金额中，他们占了公司总订单金额的50%。截止目前，应收未收款项竟然达到了总订单金额的70%。按先前的规定，秦妙暂停了这5家采购商的采购权限，同步把消息发布到运营部、市场部和总经理。
接下来几天，订单量骤减。闲暇之余，秦妙总结了订单情况和应收款情况，分别按采购商、采购品类、月份汇总订单金额、订单数量、采购价格等订单情况分门别类。然后按采购商、月份汇总采购商是否按时支付、逾期天数、付款总额等汇总成册。
做好数据分析之后，拿着做好的分析报告向郭庆汇报。郭庆越听越心烦，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这周之内，务必收到款项。否则，将他们纳入失信名单，往后他们的订单以付款为准，没有付款的，就算无效订单。”郭庆斩钉截铁地说。
忐忑不安地又过了一周，两大采购商以“正在核对账单”为由，要求继续推迟支付应付款项，其他3家采购商在截止日期前付清了欠款。
秦妙进公司后的前3个月，公司订单量少，订单金额也小，大部分采购商很配合地按时付款，只有一两个采购商推迟几天付款。后来，订单量逐月增加，越来越多的采购商加入了失信队列，通常都是推迟一周付款。也许是没有收到惩罚，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按时付款的采购商竟然不足10%。
如此明目张胆地推迟支付应付款项，是为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采购商不守信用是其中一个原因，一定还有别的原因。秦妙想起了在rb时别人画的鱼骨图，拿起笔记本有样学样地画了起来。
能不能从公司制度层面解决这个问题呢？看着自己第一次画的鱼骨图，秦妙又陷入了深思中。“经常催债，我也很恼火啊。”身后传来陈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玩心跳啊，吓死人了。”
陈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拿起了秦妙刚画的鱼骨图，“画的不错。之前我做生意的时候，就将客户分成不同的等级，每个等级享受不同的优惠政策。有的是预付款客户，有的是现金客户，有的是月结客户。我们开放给每类客户的价格都不一样。”
秦妙认真地听了起来，灵光一闪，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出现脑海里，“怎么不早说！这问题头疼了几个月了，你竟然忍得住。”
只见陈海眯着眼，弯腰凑近秦妙耳边，小声地说，“之前在混日子，现在要存老婆本了。还别说，真怕老婆又跑了。”说完直起身，恢复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声说，“你考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看到陈海的改变，秦妙感到很满意，又为他感到高兴，希望他早日成功。想起他说的客户等级，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如果他爆发出更多的能量，想必自己就要让位给他了。能者居上，如果他有这种能力，她不介意做他的手下。
还没细化方案，就听见刘小莹在财务室门口喊话，“小妙，赶紧催一下采购商，这都月底了，上个月的款项还没到账呢！”
徐明也在一边附和，“是啊，小妙，要不你来试试？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级别不够，催来催去还是老样子。”
唉，世风日下，当下欠款的都是大爷！秦妙稍微组织了语言，拿起电话，拨打了采购商心心游途运营经理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秦妙礼貌地直奔主题。
对方可能也被催得烦了，声音显得极不耐烦，“我们还在对账呢，对好账单之后，肯定会付款给你们的。”
秦妙知道对方在糊弄自己，哪有对账对这么久的，于是耐着性子问，“请问您的对账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大哥，您已经对账两周了。
“领导在审核呢！你等下。张总！”对方显得更加不耐烦，拿开话筒向外喊道。
“哪位？”一个深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秦妙听着对方不耐烦的语气，开始不快，“张总，您好！我是智游自在的运营主管。请问心心游途上个月的账单什么时候可以支付呢？已经逾期半个多月了。”
“你一个小小的运营主管，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我可是副总哦！贵公司就是这么看不起我们的吗？什么逾期？我们是那种故意逾期付款的人吗？还不是因为你们的账单，错漏百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我面前撒嚷嚷！”对方不屑的声音像放机关枪一样传来。
忽然声音被加重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还想不想合作啦？让你们的总经理来找我！否则，以后就别再合作了！”啪的一声，电话被狠狠地挂掉。和所谓的副总这通电话，秦妙只开了个头，后面愣是插不上一句话。
这不是第一次催款，哪次不是低声和气地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种大爷通电话。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此时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秦妙一个人。通了20多分钟电话，她觉得又饿又渴，第一次因为工作，委屈得想要掉眼泪。
“有毛病！欠钱还这么凶！”委屈不过三分钟，回过神来的秦妙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竟然要掉眼泪，真脆弱。账单是她审核过的，再三确认是没有问题的。别的采购商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就是心心游途说错漏百出？是她的语气不好吗？说的话不对？不管怎么样，拖欠款项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还真是没见过。
化悲愤为力量，人吃饱了才好干活，秦妙走去餐厅，点了平时不舍得吃的套餐，狠狠地大吃一顿。人世间，唯有美食和旅行不可辜负。
还没回到办公室，市场总监郭伟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妙，你和心心游途的张总说什么啦？对方这么生气！”
生气？我还生气呢！恶人先告状啊。看着眼前吃得七七八八的午餐，秦妙顿时没了食欲，没好气地跟郭伟平解释起来。
“小妙，我建议你这样，下次和采购商交流呢，不要直奔主题，先跟对方寒暄一下，再进入正题，这样比较好。张总可能被别人拍马屁拍多了，你那么直白地说，可能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郭伟平好心地劝说道。
听着郭伟平耐心的引导，不管对错，他是真心在指导自己，秦妙感激地应下来，“谢谢您的指点，我记住了。不过，该追的债还是要追的。可能方法用得不对，但欠账不还这种事可不能惯着。”
秦妙知道自己在与客户沟通技巧方面还需要改进，下午一到上班时间，她就走进了总经理室，找郭庆负荆请罪。她把与心心游途的沟通过程告知郭庆，忐忑不安地准备接受郭庆的惩罚。
郭庆听着秦妙的解释，看着她委屈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眉头越皱越深，“他们这种人就是不靠谱，欠钱不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不必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你做得很好，就应该这么做！不合作就不合作嘛，对于这种没有诚信的客户，我们也不稀罕！”
啊？秦妙忽然听到郭庆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郭庆丝毫没责怪她，还像往常一样维护自己，她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郭庆，提醒道，“心心游途的订单量占公司总订单量的25%以上……”
“他们就是仗着自己采购量大，才这么肆无忌惮。这种失信的客户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弊大于利。不合作就不合作吧，我相信你，少了他们，你也可以把订单量提上来。”郭庆语重心长地说。
“如果这个月还没收到款项，我们就以公司的名义给他们发一份律师函。”顿了顿，郭庆下定决心地说。
秦妙见郭庆决心坚持，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于是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好的。谢谢郭总。我一定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