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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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还没收到林一柏说的股份消息，却听到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开发经理白兰和她的9位下属先后提交了离职申请。也就是说，研发部中，除了最近两周新入职的5名人员，白兰的下级就剩下高振江1人留守开发组，其他人都跟随白经理离职了。

这是什么情况？研发部发生了什么事？白兰与前财务经理一样温柔可亲，工作能力比前财务经理更高一筹，经常带领着开发组加班加点，开发团队都听从她的指挥。

秦妙刚入职时就听说，公司成立之前，公司的系统，就是由白兰带领团队从零开始建设起来的。公司成立之后，郭庆才从白兰手中买走系统，将白兰和她的团队也买进公司。

如此光辉的历史，只持续了一年，白兰便挥一挥衣袖离开了智游自在，连同她的团队也一同带走了。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离职呢？秦妙一头雾水，迫不及待地想向林一柏了解情况，得到的回复却是“无可奉告”。

听到回复，秦妙感觉自己像一个气球，瞬间被打进了一肚子气。她对他的期待似乎太大了，这种不对等的态度让她倍感不爽，但又无可奈何。除了上次一起吃晚餐，两人就没有再深入聊过。她对他有意，他却对她无感。

林一柏是靠不住的。秦妙从产品负责人严诗诗的口中了解到事情一点真相。

郭庆要求白兰配合产品部工作，主导产品需求评审工作，同时把手头上的开发工作、团队管理工作全部交接给林一柏。白兰很顺从地接受了工作调配，却在工作交接完成之后，向郭庆提出了辞职。也就是说，白兰被架空了，如果继续呆在公司，将会闲得慌。习惯了战斗的白兰，毅然选择了离开。

第一次，秦妙觉得林一柏很可恶。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是他把白兰逼走了。她想走到他面前，将他大骂一顿，可当她冲动地站起来，却又无力地跌回到座位上，颓然地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呢？人家毕竟是潜在股东！可是，用林一柏来换白兰，这笔买卖一点也不划算。不就是比白兰年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越想越气，内心的郁闷像气球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破。

不到一年，大家都变了。为了这可笑的权利争夺，值得吗？

白经理的技术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每次上大版本前，破釜沉舟的勇气让大家钦佩。也许是因为系统创立之初的惺惺相惜，也许是为白兰打抱不平，也许因为想到自己未来不一定有好下场，研发部其它骨干人员得知她被迫辞职后，也纷纷离开了团队。有的结伴去了新公司，有的甚至还在待业。

研发副总蔡志豪亲自和开发人员面谈，试图留下核心开发人员。晋级、涨薪的招都试过了，仍是无人动摇。只有高振江，不知道被郭庆以什么方式留了下来。副总的魅力，看来不足以与开发经理的影响力抗衡。

开发人员离职潮这几天，同事们内心多少有些躁动。即便是被郭庆力邀进公司的严诗诗，私下里也跟秦妙说，“职场真的很残忍，说辞退就辞退，即使你是优秀员工，也在劫难逃。”

秦妙深有感触，“公司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她摇了摇头，“你是谁？”但是吐槽归吐槽，工作还得继续。

秦妙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公司倒闭，林一柏会怎么做？呸，呸，她怎么会这么想呢？希望公司基业长青吧。那天晚餐，光顾着问他为什么来智游自在，忘记了解他对旅游行业和互联网+的看法，真是亏大了。

两个办公室在不同楼层。就算和白兰的团队不在同一个楼层，运营部和市场部都人心惶惶。老板的这一波操作，让一些人寒了心，其中包括公司的骨干。秦妙无力地安慰大家，只能说些空洞虚无的话。整个公司一时陷入低迷的工作状态。

这天，秦妙到研发部找开发经理，向他说明当前亟需解决的系统问题。

来到空荡荡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座位，昨天还坐在上面的那些熟悉的身影，今天已经消失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两三天时间，开发组的人员说走就走，不留一点情面，以这种方式强烈地表达他们的愤怒。本来需要一个月的离职期，他们竟然都在一周内逃离现场，仿佛这是人间地狱。是了，行走在人间，你较真了，那便时时都在炼狱。

秦妙心里不好受。在705室的时候，看不见听不着，失落与愤慨的感觉还没有那么深。如今一见，伤感便袭面而来。气球的肚子蔫了一些。她知道，气也没用。她的力量太小，不足以跟强人抗衡。她走向林一柏，第一次用带刺的语气跟林一柏说话。

林一柏诧异地看着秦妙，“工作中的你，就是这个样子吗？请你端正好态度，再来跟我谈。”说完，扭过头，不看秦妙，埋头工作。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秦妙小声嘀咕着。知道自己在求人合作，便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理智之后，再冷静地向林一柏说明问题。

林一柏没有为难她，专心地听秦妙说完，想了想，便说，“行，这些都是小问题，今天下班前就可以解决。以后，把问题都录到jira（公司的项目管理工具）中，我每天会安排人去处理。如果出现系统重大故障，再来找我。所有正式环境的系统问题，都必须知会张斌。”

林一柏语气生硬，不如白兰柔和，说完便盯着电脑屏幕，不再理会旁人。他专心致志地工作，一本正经地谈论工作，挺直的坐姿在空阔的办公室里，竟不觉有一丝违和感。人人都说，it人员都是不修边幅的。他却总是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头发只有不到一寸长，胡须刮的干干净净，炎热的夏日里，穿着浅色短袖t恤和深色休闲长裤，脚穿黑色休闲皮鞋。

秦妙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干干净净的样子。却不知，外表干净，不代表内里纯净。“出现系统重大故障，再来找我。”理应如此，小问题交给关秋月跟进，今天她鬼使神差地把秋月的工作抢了过来。她不喜欢这么不理智的自己，便爽快地答应。

离开林一柏，努力平复了心情，秦妙走进了总经理室，向郭庆汇报运营部的情况，顺便提出了双十一活动方案的建议。

郭庆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的意见不错。现在离双十一还有一周的时间，可能准备时间不够。公司现在2b（to  business）为主，靠的是旅行社，要转型到2c(to  er)，面向游客。我已经跟伟平提了，由市场部在飞猪平台开个网店，在上面试水2c业务。今年的双十一我们先不参与了，让市场部在飞猪上搞双十二活动。”

听郭庆这么说，秦妙很吃惊，伤感和愤怒被失落感取代。没想到公司的网店竟然由市场部运营，终究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否则，运营的事情，怎么会落到其他部门头上？

正当这么想着，便听郭庆说，“除了开展2c业务，我们还要把旅游市场业务范围扩展到中国大陆来。需要你们补充酒店、景点等旅游资源的经纬度，一个月后，系统升级时需要用到。现在最需要的是仔细检查一下，通过第三方平台接进来的酒店，图片是否都是完整的，不完整的，最好补充上去。”

秦妙简单地算了下，皱眉说道，“就算只是补充经纬度，一个月之内，我们也不一定能完成。我们人只有这么多，光是酒店资源，就有几万家。”

“你和林一柏讨论一下，看有没有捷径。实在不行的话，招些兼职人员、实习生来补充信息。”

秦妙知道，无论怎样，这个任务都必须有人去做，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又来到林一柏旁边，想要和他讨论完善资源信息的可行性方案。只见林一柏轻轻皱着眉头，双手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秦妙在他身边站了几分钟，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秦妙只得出声，“林一柏……”

听到声音，座位上的林一柏突然转过头，张开嘴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秦妙讪讪地说，“还有个问题想要和你讨论一下。”两句话利索地把任务说出来。

林一柏查了数据库后，简单明了地说，“目前系统上有4万多间酒店，不到2000个景点。如果要系统自动根据地址匹配经纬度，需要开发接口，对接高德或百度系统。预计需要2天时间开发，1天时间联调。”

“至于第三方的酒店图片，这些是非文本，只能由运营部去完善了。”林一柏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感情。

秦妙刚听到可以由开发组解决，顿时如释重负。再听到，图片只能人工解决，便想推脱，“这怎么行！这么多图片，什么时候能搞完啊……”

“总得有人去做。不行就请实习生吧。辛苦你们了。”林一柏坚持运营部接手这份工作。

秦妙虽然不满，但知道逃不过，只好着手去办。憋着一口气回到了运营部，看了看自己部门的小伙伴，除了秋月，其他人都比自己资历深，自己何德何能呢，惭愧啊！

运营部是整个公司薪酬最低的一批人了，不管什么专业，不管从前做什么，捞一个人就可以做运营。门槛实在是低。也因为门槛低，所以收入低，价值低。但是，顶尖的运营高手比产品经理和开发经理还要吃香，这也是事实。

秦妙打开系统，看了看酒店信息，果然，大部分图片都是空白的。那些有着精美图片和介绍的，全是直营酒店。这个样子给游客采购，的确不成样子，也难怪酒店不好卖了。正当失落之际，便见自己被拉进入了公司骨干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