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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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妙和张敏几乎同时上任，两人一柔一刚，招聘、裁员、立规矩，新官上任这三把火烧得神同步。这边秦妙刚失去魏玲玲和赵雯雯，那边刘丽英就拿着个人物品从公司离开。

自从张敏上任后，财务室总是传出不和谐的声音，财务室的每个人都被张敏批评了多次，见大小姑娘们红着眼哭着从财务室出来，大家已经见惯不怪了。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离职的是公司元老——财务经理刘丽英。

人人都以为，刘丽英是因为受不了张敏三天两次的批评，才辞职离开公司的。秦妙却从秦玉珍口中了解到，她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失去了底线，才被张敏辞退的。

张敏平时说的话虽然难听，但那也只是针对小错，对技能不过关的指责。技能不过关可以提高技能，可是，如果没了道德底线，那就另说了。

刘丽英在公司成立不到一个月就入职，是公司的第4号员工，也是郭庆的朋友推荐进来的。开始的时候，公司账上有百来万存款。刘丽英便挪用了公款，转到自己的个人账户上买理财产品，想等公司需要钱的时候，再从个人账户上把钱转回来。原以为没人发现，却不想，张敏突然空降下来。刘丽英还没来得及把个人账户上的公款全数归还，就被张敏发现了异常。

这回，张敏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吼大叫，而是第一时间把证据摆在刘丽英面前，关起门，冷冷地对她说，“两条路。第一，我辞退你。第二，你自己辞职。你自己选择。你还有20万未归还给公司，请你写下欠条。三天内，我要收到这笔款项，否则起诉你。”说完，拿出纸和笔，亲自盯着刘丽英写下欠款和还款日期，完后，还看着她收拾东西，直到离开公司。

听着秦玉珍模仿张敏说话，秦妙第一次觉得，张敏虽然嘴里吐不出象牙，却一点也不讨人嫌。这么直白地在人前批评人，总比在背后议论他人长短好。联想到她是军人家庭出身，秦妙更进一步了解张敏，她坦坦荡荡的，不会冤枉好人。关起门来处理“家丑”，没有让刘丽英臭名远扬，关键时刻为她保留了颜面，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大吼大叫，吵得人尽皆知。秦妙忽然觉得，从张敏身上学到了不少。这人，值得深交。

反观刘丽英，平日笑脸相对，非常温和，工作上从不拒绝人。生活经验、育儿经验丰富，经常为大家答疑解惑，像个知心大姐。明媚的笑容下，谁也看不出她竟这么没有道德底线。是因为穷吗？听说她的先生是公司高管，显然不穷。缺钱吗？也许原因真的是，没有人嫌钱多吧。公司高管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想而知，她的丈夫……

秦妙摇了摇头，不想了。人啊，真是复杂的动物，初出茅庐的她，又怎么看得懂呢？

因为日常工作涉及用款，运营部经常和财务部打交道。秦妙逐渐和刘丽英熟悉起来。从刘丽英口中，秦妙了解到许多美容养颜饮食配方，周末有空的时候，她依葫芦画瓢尝试做了几道菜，便打心底喜欢这位财务经理。工作上，她总是很配合。即使运营部只留给她10分钟的时间，她也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配合运营部工作。

在张敏到来之前，运营、财务有说有笑，就好像彼此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张敏来了之后，部门之间的那堵墙才树立起来。有部门墙好，还是没有部门墙好呢？部门墙也许是大公司病吧？在前东家工作的时候，秦妙就受过部门之间沟通的苦。可是，如果部门之间没有建起规范，工作起来，就会像从前那样，乱成一盘散沙。

刘丽英离职之后，秦妙私下里问曾被骂得痛哭流涕却仍然坚守岗位的出纳人员，“你怕不怕张总啊？刘姐走了，你觉得可惜吗？”

她笑了笑，腼腆地说，“我们经常被张总骂，让你们见笑了。但是，我很喜欢张总。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的，只要张总不赶我走，我就赖死不走了。至于刘姐，我很感谢她给我讲育儿经验，非常受用。”

听她这么说，秦妙觉得有点诧异，又觉得理应如此。这样一个懂得感恩、积极向上的姑娘，值得留下。但愿留下来的，都是好人、是精英，都不会给公司带来不良的影响。

缺了两名骨干，秦妙只得埋头招聘，向郭庆申请再招聘两名运营人员。金九银十，简历的质量和数量都比较可观。她面试越来越得心应手，看人的眼光越来越犀利。最后，她从中挑了三年多酒店工作经验的陈映霞、四年旅行社工作经验的徐明。

郭庆和上次一样，没有反驳秦妙的意见，批准了她的招聘申请。

陈映霞有一个刚满9个月的女儿，为了工作，她不得不把女儿放在老家，和先生一起回到这座城市谋生。

徐明是单身狗。

好不容易来了个单身的，却是男性。惹得陈海又一次开玩笑，对秦妙说，“该不会是看徐明长得帅又是单身汉，就把他收入囊中吧？”

秦妙不想搭理他。和陈海熟了之后，他就爱开玩笑，没大没小。她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不过，徐明啊，长得也就那样吧，嘴巴倒是挺甜的，客户又是女生多，做运营和各位客户打交道，说不定能赢来不少订单。

陈海是她的入门师傅，她治不了他，只期待着运营总监快点来。

财务部来了新的财务经理刘小莹，是张敏曾经的下属。从那之后，秦妙才知道，什么叫职业素养，什么叫专业。刘小莹和刘丽英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同样是个职场妈妈，刘小莹干脆利落，每次都能直指问题的本质，冷静却又不失亲和力。她极少在上班时间聊私事，如果不是一次一起下班，秦妙不会知道她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也不会知道她的老家在哪里，现在住哪里。

公司其他部门的人数也在增长，据秦玉珍介绍，一周后，公司总人数将要达到35人。这间办公室最多只能容纳40人，如今剩下13个空座位。

秦妙没想到公司人数增长这么快，5月份进公司，到现在5个月，从16人增长到35人。运营部却只增加了2个人，说明订单量增长乏力。研发部的人数增长最多，说不定公司在系统产品研发方向谋划着大动作。

黄敏儿在郭庆的指示下，一个月前就已经租下了能容纳25人的705房，和现在的办公室606房隔着一个楼层。运营部、市场部、财务部三个部门目前总共12人，一周后需要搬到新办公室705房。原办公室606房由剩下的研发部、产品部分配，人力资源室和前台的座位保持不变。

听到搬办公室的消息，秦妙一脸茫然，公司现在还不到30人，明明还有很多空座位……这说明什么？公司正在扩招。是不是有大好消息？她还没收到风声，只能等着下次的员工大会了。

她没等来好消息，却听到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在搬办公室前，秦妙如往常一样上洗手间，遇到了公司的美工吴淑婉和一位面生的女生，两人有说有笑，亲密地凑在一起，似乎在聊着什么。秦妙不想打扰她们，便对她们微微笑了笑，洗了手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吴淑婉不屑的声音，“这是运营部的主管，听说和郭总有一腿，除非工作需要，否则，见到她，最好绕着走。”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显然是故意被秦妙听见的。

“不会吧？郭总看着年龄不小，应该有家庭了吧？”陌生、又带着怀疑的声音传来。

“她部门的人说的。应该不会有假。秦妙，你说是不是？”

秦妙没想到赵雯雯的诽谤起了作用，脸一阵红一阵白，收回了往前走的脚，转过身，看着眼前两位长着姣好面容的女孩说，“清者自清。请你们认清真相，再来说这话。”

吴淑婉皱着眉头，“赵雯雯是这么说的。要不然，凭什么你这个后来者做主管？”

秦妙轻声笑了笑，“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而且，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去找郭总这种大叔？我又没毛病！”

听到大叔两字，吴淑婉忍不住笑出声来，走上前挽住秦妙的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小妙，你也别怪我，赵雯雯那天说的话，整个公司都听到了。你早应该出来辟谣。”

秦妙觉得有心无力，“我只是想好好工作，却躺着中枪。要不，下次郭总找我，我把你拉上？”

吴淑婉把手从秦妙身上抽离出来，干笑两下，说，“你可别害我！我信你还不行吗？”

去了一趟洗手间，知道赵雯雯传出来的谣言已经在公司里传开，秦妙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一个月之前，还在劝赵雯雯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来，如今她却犯着同样的错误。郭庆为什么坚持让她负责运营部呢？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即便到了今天，她还是觉得，陈海更适合担任运营主管。

这个赵雯雯，还真是讨厌！秦妙觉得郭庆真是英明，早该听他的话，把赵雯雯赶出公司。究竟谁是贱人，祸害了采购商不说，还祸害一直帮助自己的同事。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她的同事，不，是根本不值得和她认识。

原以为辞退员工就此告一段落，却不知，员工离开公司之后，她带来的消极影响还在发酵。赵雯雯是不是一个极端？父母离异，男友劈腿，工作不给力，这是人生常见的不如意事。不管如何，以后还是擦亮眼睛识人。

刘丽英呢？她那么和蔼可亲，就算离职，也没听到一声喧闹，就像一次体面的辞职。如果不去打听，谁知道她是辞职，还是被辞退？

离职见人品，这话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