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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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拎着一兜光碟, 踟蹰的站在杂志社外。
他看着杂志社顶上朴实无华，毫无设计感中又隐隐透露着大气的‘型月’两个字的门牌陷入沉思……总感觉，世界线好像收束了。
‘……哼。’盖提亚。
一声冷哼之后, 兽沉默不语。
这令立夏有点不太适应，总感觉后面应该跟着一串讥讽的言辞才对。
反应回来后, 少年默默捂住脸, 他终于被魔神精神影响到不正常的地步了吗。
‘你真的要踏进去吗？’
72重声线叠合出嗤笑, 四周八方裂开眼球的滚动, 恰好在人类少年抬脚即将踩入门槛时发出声音。
‘恶意。’布锐斯。
‘怠慢。’因波斯。
‘轻蔑。’拉默。
……所以说，这到底要怪谁啊。
立夏愣了愣，下意识抬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他似乎知道, 接下来即将回去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了，是恶属性和精神污染后被赋予的恶意，是厌恶，不会得到任何正面的反馈。
“或许……总要试一试。”
少年说着, 仍旧踏入已经明了结果的结果, 他知道会被拒绝, 只是还是想要试着去做一次，“我想以‘我’的身份出现。”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只是在想那个‘万一’的可能, 他没有在自身外在上做出任何伪装和修饰。
就像是与人说话时要将衣服的兜帽摘下来一样, 立夏想对初次见面的人报以尊重。
为那份已知的未知。
……十分钟左右。
立夏又站在了刚刚停顿驻足的地方，头顶上是杂志社的门牌, 他站在门口。
与预料中最坏的情形不同, 杂志社的编辑只是语气陌生又客气的说――‘抱歉, 小先生。’
‘我们暂时没有纳入新稿件的打算。’
对方没有看过少年手中的作品, 只是客气又疏离的拒绝了, 这也是立夏又回到原点的原因。
但是……虽然是被拒绝了，却并没有‘难以接受’的心情，对方公事公办的行为令立夏舒了口气。
少年很快的整理好心情，走过街道，去了杂志社对过的m记，借用快餐店的卫生间。
［two thousand years later］
一只巨大的芙芙破门而出，工作日里，m记客流量较少，稀疏的几位客人呆滞的看着福瑞玩偶服拖着沉重步伐走了出去。
毛绒绒的兽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刷’一下抬起手臂，巨大肉垫扶在脑袋两侧。
“芙呜……！”发出像这样的声音之后，有点点歪的脑袋头套被玩偶服下的少年调正。
‘……’盖提亚。
兽的语气里，不满的意味几乎溢出:‘那个灵长类杀……啧。’
“芙？”立夏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玩偶服的毛绒尾巴随着脚步在扭动，立夏看了眼红绿灯，站在街口等待。
周围的人不多，但视线基本都落在了这边，带着头套的少年谁也不爱，完全抛弃了无意义的羞耻心。
他甚至挥了挥肉垫，向一旁的人打招呼。
‘这个世界上已经完全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巴巴托斯。
‘炼金术不是这么用的？’贝列。
序列28位，擅长炼金术的魔神，以极度不确定的口吻说着。
芙芙的玩偶套装正是产出自这位魔神，是炼金产物，至于为什么是炼金而不是缝纫……或许是因为遵循了某种等价交换后，才得到了布料。
虽然以立夏作为人类的视角来看，的确和‘无中生有’没有区别，魔神还在叨叨念念。
似乎是因为‘奇迹’的浪费。
实用派的少年完全忽略了这些声音，于他而言再伟大的魔术，总要能产生帮助或者实质性的改变和提升，那才是真正的奇迹。
立夏略带紧张的，再一次站到了同一位编辑的面前。
“……你好？”西装革履的男人愣了愣，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可爱的小猫咪，请问是来投稿的吗？”
……可爱？
立夏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芙芙……！”他开口，却下意识模仿出‘芙芙语’。
连自己都诧异了一瞬后，立夏带着莫名的自信，觉得对方一定能够听懂。
“嗯嗯，原来如此，是需要投稿对吗……！”男人推了推眼镜:“那么，这位绒绒老师，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芙、芙芙？”
――绒、绒绒？
“称呼鄙人为高野就可以了。”
……鄙人？
不等立夏回过神来，他就感受到了对方镜片所折射来的雪亮的光，带着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和眼神――
“请！让我摸一下您的耳朵！”
立夏:“……”
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大概就是福瑞控吧。
相信芙芙知道有人这么喜欢祂之后，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
“这完美的毛绒度。”高野编辑口中夸赞不绝:“这特殊而美丽的颜色！”
“……请冷静一点。”立夏忍不住发出了人的声音。
虽然打碎中年人的幻想非常残酷！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是人类哦。”少年朗澈的嗓音在玩偶头套下传来，“打碎你的幻想很抱歉啦，所以快展开应有的流程吧。”
“什、还有这种好……咳。”高野推了推眼镜，变回社会精英应有的可靠，“我是说，太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相信像这样具有创造力的绒绒老师，一定也创造出了相当出色的作品！”
“不是绒绒，是芙、咕哒。”立夏及时改口，有点羞耻的念出自己的笔名。
“你好，咕哒老师。”对方念出立夏的笔名，神色严肃而正经，俨然一副陷入工作的状态。
偏偏这种反差令少年感觉脸部在发烧，不禁开始感谢头上的芙芙头套。
以及，这个玩偶服是不是太好用了一点……！
立夏原本设想中，在玩偶服的阻绝后他不会被人潜意识里直接讨厌，但是会被人以奇怪的眼神注视，譬如真是个怪人……之类的。
‘……啧。’盖提亚。
‘喂、愚蠢的救世主，抬头看着我。’
兽几乎从未好好的，正确的称呼过立夏的名字，相较而言，其余［部位］的零件们则过于坦率。
可人类的少年，似乎永远只优先专注于那些属于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事。
他没有抬头，更未曾看向［兽］。
祂于域外投来一瞥，视野中，仍是人类的背影。
于是，这出自于‘强权’一方手笔的作弊，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像这样就告一段落。
‘立夏。’巴巴托斯。
‘立夏。’马加锡亚。
‘……’
逐渐低下去的呓语，从现代人类的语言又变生回古希伯来语，最终回归太古遗音。那只有非人之物所能理解的，远古的声词。
［想令你被爱着］
想让你憎恨人类，想让你被人类爱着。
祂……祂们。
祂们短暂的取消了恶属性的施加，在他的身体里离开，又将炼金术的产物，被藤丸立夏称为玩偶服的魔术道具赋予［热情］的概念。
――高野编辑将目光从芙芙头套的耳朵上收回。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却又要故作正经的翻开‘绒绒老师’递来的稿纸。
《fate/grand order》
这是什么……命运/冠位指定？
高野微微皱眉。像这样纯粹他国文字的文名，按照读者思维来说是不推荐的，在这方面来讲，本土语种永远有着高于一切，利于理解的优势。
抱着不太满意的第一印象，高野编辑开始阅读正文，文名后续都可以更改，内容永远是最具价值的第一位。
最开始，高野的思绪还残留沉浸在玩偶服的毛绒绒外表，和对于文名不满意的情绪里。
但当他真正开始看着由立夏所描绘的‘故事’之时……
男人露出无比沉肃的神色。
随着阅读进度的逐渐向后，作为编辑的多年嗅觉，他完全预见到了这部作品的潜在力量。
这是个世界观完整的作品，适合作为一个大的ip源源不断的衍生出更多线路的作品，轻小说、游戏、动画化。
像这样完整庞大的设定，他感觉这位声音非常年轻的‘咕哒老师’，恐怕有备而来……对方的野心，一定不仅仅只是连载这么简单。
并且抛开这些商业价值――这篇小说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故事。
没错，意义。这种抽象化的概念，甚至令‘商业’成为了附加的价值。
正如开篇的第一句。
［这是一个爱和希望的故事 。］
一切盛大的开端，和那之下，无比渺小的我们。
以倒叙视角作为插入。
主人公抵达名为‘菲尼斯·迦勒底’的人理延续保障机构时，因为困倦疲惫随地倒在走廊中开始睡眠，后来被奇怪叫声的兽唤醒，偶遇了似乎是奇异生物饲养者的美少女……很符合轻小说意味的开场和遇见。
之后是十分快节奏的转场，直切主题。
通知广播响起。一无所知，刚抵达迦勒底的藤丸立香立刻被匆忙拉去了集合全部48位御主的集会。
会议里介绍了一些诸如‘迦勒底’这一机构的性质和职责，作为御主的职责，示巴的运作观测原理，灵子转移……
因一路劳顿的疲倦，藤丸立香在所长讲话时仍忍不住陷入睡眠。
睡梦之中，是关于如何被通知，被选中的‘起因’，也是这个故事真正的起点。
――献血车。
“了不起的才能。”
工作人员眼中冒着精光，仿佛看到了财宝……那的确是，成功引荐藤丸立香后，这位工作人员有了购买新车的奖金。
少年天真的接受了献血的‘检测’，却被对方告知了全新的，从未听闻过的才能。
“你有着100％的转移适性，你理应拯救世界。”
对方热情到几乎狂热、炽烈到几乎欺骗。
面对这样的热情，藤丸立香感到尴尬而手足无措……似乎除了答应之外，没有更好的回应。
少年不知道所谓的‘转移适性’具体是什么，所谓‘拯救世界’……又要怎么样去拯救，有无具体计划和措施，又将付出什么。
只有16岁的少年那么无知，甚至分辨不出对方出示的一沓一沓的文件的真假性，那上面盖的章他一个都看不懂。
他出生在一个和平的时代，能上学能读书，能在秋叶原无所事事的闲逛一天――却从来都没能为这样的世界做到任何事。
或许100次的热情和渴望之中，有99次是虚伪和欺骗，但总要有人去愿为那百分之一的可能献出一切。
“……好啊。”
虽然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猛烈热情感到尴尬，他仍然接下了那份‘献血书’，并在落款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藤丸立香。
［第一节/完］
高野编辑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想要说这不合逻辑，为什么会因为这么……‘诈骗犯’的手法就去相信对方口中的理由，虽然那的确是纯稚而又美丽的信念。几乎楚楚动人。
随后，他反应过来。
这是‘轻小说’。
小说的世界是这样的的，一切都为了展开故事而服务，也有着很多现实里所没有的奇幻元素。
现实中不存在的理想化和美好，在小说的世界里，一切都如此完美的存在着。或许这正是‘故事’的魅力。
同时，这也侧面证明了这位咕哒老师的笔力，能将一部充满幻想元素的作品描写的如此真实，令人代入。
高野舒了口气。
“咕哒老师的文字……”
毛绒玩具服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似乎平静，而实际上，立夏紧张到几乎无措的，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描述着全新的奇幻元素，将‘魔法’……或者以小说的世界观而言，将魔术与科学完美结合。”
立夏听得脸红，这并非是出自于什么幻想所构筑出的，而是因为真实存在，他写了现实的……曾经经常看到，也理解运作机制的事物，却被夸赞为是了不起的幻想和创作力。
“――将这些完全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幻想元素，叙述的如同真实存在一样清晰！情绪的传递也非常到位！”
玩偶头套垂下脑袋……在高野编辑看来，却是‘点头’的认同，于是他说的更起劲了，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
“咕哒老师手中的后续存稿还有多少？”高野编辑勉强收敛好情绪，“我们的杂志推出的是周刊，如果可以，希望老师能以一月两、不，一月四次的频率连载！”
头套下，少年愣了愣。
他有点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会这么轻易过稿，以至于忍不住出言去询问，去确认:
“就、就是说……是，过稿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