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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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极渊，水神殿。
冰夷抬头悄悄扫了一眼端坐在正前方宝座之上气场强大面色阴沉的天玦一眼，又低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端正地立着面色未改的钟未止，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之前他将钟未止从岱舆带回来之后，便听说少昙被阿献带去冥界的事情，这都过了几天了，他原以为钟未止已经被遗忘掉了。
当然，他希望忘了，最好顺道连自己失职导致岱舆覆灭的事一起给忘了。结果，结果冷不丁的天玦大半夜气势汹汹地造访他这水神殿。
他本来这几天就战战兢兢地吃不好睡不香，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正做着美梦就听闻大皇子造访，吓得他险些从榻上滚下来。
不过幸好，天玦只是来找钟未止，虽然不知道天玦找钟未止所为何事，但不是来找自己麻烦就是好事。
想到这里，冰夷又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后悔心软帮少昙照看这个小仙君。比起没帮忙的愧疚，现今面对着这位冷厉皇子的恐惧显然更让他难受。
“冰夷水神。”
“小神在。”听到坐上的那位皇子开口，冰夷忙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殿下吩咐便是。”
“他，本殿下要带走。”天玦抬了抬手，食指指向无畏盯着他的钟未止。
冰夷忙点头如捣蒜：“这位小仙君本就是小青······少昙上神请小神代为照看的，殿下要带走他，自然可以。”
说罢，冰夷听到身侧钟未止不屑的轻哼。
冰夷也无法，他命再大也不能跟堂堂神界皇子对着干，再说了，他的命本来就是一千年前捡回来的，他惜命的很。
所以，对于钟未止的嘲讽，他只歪歪头，表示无所谓。
在这空档，天玦已走到了钟未止的身前，于是冰夷觉得气氛更为凝固了，周遭的冷意饶是自己这个冷血动物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为了打破这样凝滞的氛围，冰夷硬着头皮抬头笑着道：“不知殿下——”
冰夷顿住了，无他，方才天玦和钟未止站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
“呼~吓死本君了~”冰夷缓了口气，急忙拍了拍胸口，方才天玦那要吃人的眼神令他心有余悸。
他没有想到，做了神还是要心惊胆战地过日子，于是，他在大殿中踱了半晌，最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凭我跟小青莲的交情，我认她做妹妹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少昊帝君不就也是本君的哥哥，轩辕帝君不就是本君的父亲，等到他日，小青莲跟天玦成了亲，那我不也算是天玦的娘舅。到那个时候，本君还怕什么，九重天本君那不横着走。”
想着想着，冰夷觉得心情瞬间美丽了不少，于是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又回头去补觉了。
黑云低沉，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云头上，天玦冷冷地扫了一眼身旁低头不语的钟未止，冷声道：“作为岱舆少主，你应该知道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钟未止抬眸看他：“自然知道。”
“既如此，说来听听。”天玦斜睨着他。
钟未止于是斩钉截铁地答道：“九黎剑突然现世，魔族将军百泽欢得了消息，出兵攻打我归墟之地，是殿下您前来相救，才保住了归墟，没有让百泽欢的阴谋得逞。”
听到钟未止的话，天玦冷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事实的真相他们两个明明都清楚，钟未止却仍能面对着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个谎言，只为自保。
天玦不知道这到底算是聪明还是冷血，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为了自保抛弃一切的存在，往往也是最可怕的存在。
钟未止笑了笑：“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本殿下希望你一直这样聪明。”天玦转过头，继续盯着前方的浓云。
天瑟所说的那些，他已经不想去追究对错，他的确深受打击，可这样的打击还不至于让他意志消沉，甚至让他更为清醒。
但有一点天瑟说错了，他不必做出取舍，他有的是办法二者兼得。
有些事情，换个角度来看，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样想着，他明知故问道：“你可知，百泽欢要抢夺九黎剑的原因。”
钟未止这次迟疑了，他想了想，才回答天玦的话：“百泽欢觊觎上古神剑九黎剑的神力。”
“错了。”天玦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钟未止于是疑惑地看向天玦，他知道，天玦的心中已经有一个准备好的答案。
至于这个答案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
于是，他听到天玦说：“百泽欢之所以要抢夺九黎剑，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个预言。”
钟未止皱了皱眉：“什么预言？”
“九黎剑出，蚩尤复苏，魔族覆。”天玦一字一句道。
“九黎剑出，蚩尤复苏，魔族覆。”
于是，在紫微垣的弥罗宫中，钟未止跪在地上一字不差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给琉璃珠帘后的那位至高无上的君主听。
天玦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珠帘后的身影，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破绽百出，可是，他不得不赌，赌自己那想成为天地共主的父亲会愿意相信这句话。
否则，少昙的性命难保。
帘后的身影动了动，带动着垂下的珠帘也左右摇摆。
“你是想说，蚩尤转世会灭了魔族。”
“正是。”天玦眸光坚定。
“天玦，孤知道你在想什么？”坚实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荡出回响。
天玦低头：“帝父明察，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帝父。”
不探究这个预言的真假，天帝再次出声：“这样的理由，并不足够。”
天玦于是抬头，目光坚定道：“此预言，只是其一。”
“哦？”
“如今冥主阿献还未有动作，若我们单凭一个猜想便攻打冥界，名不正言不顺，此为其二；冥主与少昙皆为轩辕帝君之女，纵使有蚩尤转世之说，可若是贸然出手，五位帝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此为其三；若我们无万全之策便攻打冥界，届时冥界大乱，人界也必然被殃及，得不偿失，此为其四；我们恰可以借九黎剑现世之事重提归墟之争，将魔族之野心昭然于众，此为其五。”天玦半跪在地上，镇定道。
“你倒是想的周全。”天帝轻轻拨开珠帘，露出一只眼睛，紧盯着天玦。
听到珠帘的声响，钟未止抬头扫了一眼，却被那只眼睛的威严之色逼退，复又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膝盖。
“那他呢？你如何保证他的忠诚？”
才低下头，钟未止就听到天帝的声音，于是他再次抬头看去，只看到从珠帘背后伸出的一只手，那只手，正指向自己。
闻言，天玦却答不上话。
作为归墟之地唯一活下来的仙者，钟未止如今无牵无挂，除了他自己的性命，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制他。
未等天玦回答，天帝再次发问。
“少昙呢，你又如何保证她的忠诚？”
“儿臣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天玦斩钉截铁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
天玦知道自己的帝父在斟酌，兴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的帝父不如从前那般果决那般恣意，开始变得谨小慎微，容不得分毫差错。
于是，天玦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许久，天玦听到了天帝的声音。
“孤会下旨，封少昙为神界战神，赐居太微垣长盛宫。”
闻言，天玦呼吸一滞。
他的初衷是想让天帝放弃攻打魔界的念头，放过少昙，却忘记了既然少昙身为蚩尤转世，又有了自己编造出的预言，那她便不能再回到从前那般逍遥的日子。
然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你叫钟未止？”
闻言，钟未止的目光有了一丝闪烁。
“正是。”
“赐名未止，封为战神侍将，跟随战神左右。”
“谢陛下。”闻言，钟未止缓缓附身谢旨，以额触地，久久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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