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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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华找了家稍有档次的饭馆，点了满满一桌菜肴，又叫了一瓶茅台，率先给墨兰芳斟满一杯酒。
“墨小姐，小颖第一次抢救时，是你公费给她治病，救了她一次。”
“市立医院病床的订单，给了我启动资金，这是第二份恩情。”
“火场中冒死救下小颖，这是第三份恩情。”
“按理说大恩不言谢，可今天这第一杯酒，我必须敬你。”
墨兰芳刚才还打算揍林雨华一顿，忽然被这么郑重的敬酒，她只好尴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林雨华又给刘庆祝斟满了杯子，还没等开口，刘庆祝就撕下鸡腿，一口把鸡腿肉全部嗦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吃饭，不喝酒，伤肠胃。”
墨兰芳从桌子底下踹了刘庆祝一脚，“憨货，老板敬酒，你必须得喝，不然不给面子。”
“哦。”
刘庆祝老老实实的端起酒杯，林雨华无奈笑道：“算了，你俩都是大功臣，给不给我面子无所谓。”
“借着今天这顿饭，我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事：提前预祝明日生意大获成功，以后生意会忙到爆炸，还得你们倚仗两位多帮忙。”
墨兰芳幽幽的道：“整个珠州，都是杨万年的生意覆盖范围，真不是你是吹牛，还是真有底气。”
林雨华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而是说道：“第二件事，我们的医疗器械公司，正式被命名为兰芳集团。”
墨兰芳错愕良久，俏脸微有些泛红道：“为什么以我命名公司？”
“等公司的业务运转起来以后，我就会拓展别的生意，以后你就是公司董事长。”
现在，林雨华除了几千块流动资金以外，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工厂和机械。
当然，还有一堆破烂。
若是换做旁人，墨兰芳肯定一杯酒泼上去，骂他痴人说梦。
可林雨华创造出的奇迹，已经不止一次。
墨兰芳虽然嘴上嘲讽，可打心底里相信，林雨华真的可以将小小的病床生意，遍布整个珠州！
吃过饭，林雨华与墨兰芳一起，前往工商局注册了证件。
暂时没啥任务的刘庆祝，则一直在林小颖的床边照顾。
有刘庆祝用中药调理身体，外加上按摩，林小颖的气色一阵好过一阵。
等第二天早上，肤色红润的林小颖，已经能下床吃早餐。
门外传来摩托车声，想必是陈采薇已经到了。
林雨华撂下碗筷，凝重声对墨兰芳说道：“我走之后，你骑摩托载着PC制病床，前往县城明珠塔的礼仪大厅，等我的讯号。”
墨兰芳俏脸上尽是疑惑，“什么讯号？”
“约莫十点多钟，大厅会出现动乱。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警方会进入大厅，抓走赵建国和赵振邦。”
“等他们离开会场以后，你立即带着我们的产品入内，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墨兰芳有些慌乱的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林雨华沉声说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不稳定因素。按照我说的去做，绝不会害你。”
话落，林雨华起身离开。
门外，陈采薇的摩托车果然停在门口，林雨华跨在后座，“出发！”
摩托车行驶至明珠塔前，一向僻静的小广场，此时竟停了十几辆汽车，摩托车更是不计其数。
能在这个年代开上轿车的，非官既商，非富即贵。
七层高的明珠塔，一层是近千平的接待大厅，二楼是博物馆，三层是西式咖啡厅和饭馆。
像这样前卫的地方，整个蓉城独一份。
原本这里是晚清古建筑，破四旧被砸得稀巴烂，后改革初期被一个留洋商人买下，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层接待大厅内，早已是人声鼎沸，门口铺着一张红毯，显得格外热闹。
辛苦诸多，成败就在此一举，林雨华心中暗藏惊蛰，却面如平湖。
调整了下呼吸，林雨华正要进门，却被陈采薇从后头拽住，“你就打算这样进去？”
“有什么问题？”
陈采薇纤眉微蹙，“你就没觉得，我们和在场的人，有什么不同？”
林雨华仔细打量了一番，立即明白了过来。
虽说会场上的大商小贩，有浩浩荡荡的二三百人，可林雨华和陈采薇站在人群中，仍显得扎眼。
这群商贩，大都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大背头和牛犊子舔过似乎的，糊上一层发胶。
反看林雨华，穿着劳保鞋，工装服，这些四十年后流行的打扮，在这个年代却是标准的贫下中农。
陈采薇打扮稍好一些，可白衬衣黑色西裤，仍显得有些简单。
进入宴会大厅后，林雨华需要做的事，并不能引人注目。
墙上巨大挂钟，显示的是八点三十分，还有半个钟头，宴会就要开始。
正当林雨华着急时，陈采薇把摩托车掉了个头，“走，带你换一身行头。”
在陈采薇的带领下，林雨华到附近一处居民楼，找到一家偏僻的服装店。
店铺狭小，是一楼仓库改造的，陈采薇进门就招呼柜台前打盹的老头，给林雨华挑一身合适的西装换上。
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上了西装的林雨华，整个人如同出一杆雪亮长枪，锋锐而又朴拙大气。
从服装面料，到设计款式，这件衣裳都是一等一的好。
在七十年代，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得起西装店，可以说格外稀奇。
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采薇微微点头道：“腰不弯、背不驼、肩不耸肩，是块穿西装的好料子。”
林雨华笑道：“你自己也挑一件，免得在人群里扎眼。当然，钱算我的。”
陈采薇没有客气，随便从货架上取下一件燕尾服，穿在身上刚合适。
白衬衫，燕尾服，西裤，陈采薇搭配上一身衣裳，油然而生一种贵族气质。
以林雨华老辣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陈采薇绝对从小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
“孙伯，这两件衣裳多少钱？”
老头呵呵笑着道：“小姐来我的小店，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钱看着给就是。”
林雨华不动声色翻了下标价牌。好家伙，一件西装标价四十多块，赶得上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不过衣服的质量，值这个价。
林雨华掏出一百块按在桌上，“老人家，多少就这个数，您多担待。”
一番客套，陈采薇带着林雨华再度出发，前往宴会大厅。
大厅内格外热闹，几百个人熙熙攘攘，正三五成群的交谈着。
厅中错落着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头摆放着酒杯和自助式食物，甚至角落的位置，还有职业的钢琴手在弹奏。
九点钟宴会开始，但按照流程表，要等到十点钟，杨万年才会开始介绍新式病床。
在这之前，是留给商人们相互交流讯息，叙旧的时间。
林雨华手中端着酒杯，和陈采薇漫无目的的在大厅中游荡着。
七十年代的红酒，包装都格外简陋，却味道甘醇，都是真材实料。
不像是林雨华生活的年代，一瓶九十九的红酒，瓶子值九块，剩下九十块是营销钱，瓶子里的酒一文不值。
闲逛时，陈采薇有些恍惚的看着身上的晚礼服，冷不丁蹦出一句，“事情办完，我会把衣服还给你。”
“一点小钱，就当送你的礼物。”
陈采薇却格外固执，“好意心领，东西我绝对不能收。”
林雨华咧嘴一笑，“好啊。陈警官贴身穿过的原味衣裳，拿回去我得好好珍藏。”
陈采薇并不理会林雨华的调戏，淡然声道：“你随意。”
女人穿上漂亮衣裳，按理说都会高兴才是，和陈采薇自从穿上礼服，俏脸就一直耷拉着，仿佛和衣裳有仇。
林雨华轻声询问：“你以前和西服店的老板认识？”
陈采薇毫不隐瞒，平静得甚至有些麻木道：“孙伯之前是我家的裁缝，后来我们家道中落，他就自己开了间店铺。”
林雨华不由吃了一惊，“你们家还养得起裁缝？”
“早年间，我家祖辈经营盐铁生意，是珠州的首富。”
“后来因为敏感原因，家财被当做逆产查抄，我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时候，父母已经逃亡失踪。”
“而我凭借学历，入职警署成为干部。”
话落，见林雨华一副若有所思模样，陈采薇揶揄笑道：“从买衣裳开始，你就一直贼溜溜的盯着我，现在好奇心满足了？”
林雨华尴尬一笑，这时杨万年站在正北的展台前，对着话筒清了清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