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家曝书会装X加炫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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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魏来正欲推门而入，看个究竟，不想房间门突然开了，姜楠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一进一出，险些撞在个满怀，彼此都吓了一跳。姜楠乍看到魏来，表情甚是惊恐，口齿也有点结巴：“魏兄，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也想尝尝这胡姬味道，难道不行吗，难道她只喜欢饭量大的胖子不成？”魏来看着姜楠的窘态，也没再往深里多想，就笑着揶揄他道。姜楠此时面色平复了很多，连忙拽着魏来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啦，好啦，戏谑于我了魏兄就不要，我只是随便来看看，快走快走……”魏来一边被姜楠拽着向外走，一边向那房间瞥去，在房门开合的那个瞬间，他瞄到了房间里的一位异域女子，果然形容妖娆，姿态妩媚，不过眼神却不似风尘中人，倒是有几分杀气，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魏来心头一凛……两人回到大厅酒桌旁时，李梁和孙冬竟还未回来。姜楠笑嘻嘻地央求道：“魏小哥，不要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你可千万，否则，我在书局的饭碗就将不保了，李师傅和司徒掌柜对狎妓之事最是厌恶。魏来不依不饶笑道：“我可是在外面偷听了你们好半天了，你这厮干了什么坏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姜楠闻言，大惊失色。“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唉，对了，你怎么还会说异邦之语吗，我听了半天，竟一个字也没听懂！”魏来问。姜楠听他这么说，反倒心下稍安，连诺诺说道：“嘿嘿，和那胡姬学说了几句就是，哪国话我也不知道那是，随便瞎说着玩。好哥哥，你可千万帮我担待啊，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没二话！”二人说话间，李梁和孙冬垂头丧气的从三楼走了下来。魏来姜楠一看他们俩的样子，差一点“噗嗤”笑出声来。原来，这二位今天出来的时候，均穿着自己最好的那件青黑色纱袍，可此时，纱袍已然不见，只剩下白色麻布亵衣裹身，在这人声鼎沸的酒肆中，显得说不出的滑稽！不消说，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大败亏输的一次豪赌，就连衣服都被典押了出去。看着李梁的那张黑脸，魏来没敢取笑，忙把小二唤过来，拿出银钱，让他快去将二人的袍子赎出穿上。李梁穿好衣服，干了一杯冷酒，面无表情道：“多谢魏小哥，下月有了余钱，必当相还！”魏来连连摆手，想劝李梁几句：“李师傅，这几个银钱不打紧，您万万不必介怀。只是这古往今来，小赌怡情，大赌……”“好了，我们今日就耍到这里吧，午后掌柜还要召集大家有要事研议，不耽搁了，快些走吧！”输了钱又当众出丑，李梁面子上挂不住，生生打断了魏来的话。这个老赌棍，脾气直像一头倔驴！魏来心中暗骂。四人回到新城书局，已经是晌后时分。此时，云淡风轻，杨柳绿意
渐浓，蝉鸣之声愈密，眼看一场盛夏将来。在北院北边的掌事堂里，司徒掌柜北面而坐，司徒婉儿坐在他侧后，大管家刘阿大坐在左手第一位，魏来坐在他的旁边，而李梁和其他几位各行工头坐在右手。今天要研议的，乃是印书行里一年中顶顶紧要的一件事——临安城曝书会！司徒靖一如往常的笑容可掬，看着众人道：“各位，眼看今年的这一季的曝书会又要到了，今天特意召集诸位来商量，看看可有什么好主意？”曝书会？！这是什么鬼！其他人都是满脸的兴奋，只有魏来闻所未闻，颇为懵懂。司徒靖看出魏来满面的疑惑，笑笑说：“怀远，看样子你对这曝书会不太知晓，你们哪一位给讲上一讲啊？”刘阿大心里暗喜，哈哈哈，原来也有你不懂的，看我今天好好给你这个雏儿上上课！他正要出声，不想司徒婉儿却抢先说了话：“魏哥哥，你原不在临安，不知也属正常，就让我给你说说这曝书会吧。”莫看这婉儿只是十六岁的芳龄，但是，从小便在书香门第中长大，司徒靖更是待她如掌上明珠，给她请了各方的名师教授学问，如今不但识文断字，而且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其风雅韵致远非一般人家的粗陋女子可比。她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只是一会儿，魏来便大概了然了这“曝书会”的来龙去脉。原来，“曝书”之举渊源可追及上古，在战国魏襄王墓出土的《穆天子传》中便有记载周天子东游到崔梁，在羽陵曝书防蠹之事。后自春秋战国秦汉唐五代以降，书籍的材质由金石而竹木而绢帛而纸张，在盛夏方至，雨季未来之际，藏书之家要将书籍拿出室外在阳光下曝晒，以防霉变生虫，久而久之，便成了文化圈一种带有仪式感的习俗。待到宋朝建立，太祖赵匡胤虽是行伍出身的武将，但是，却偏偏重文抑武，尤其是对读书之事甚为重视。闲来无事时，常常喜欢去秘书阁，也就是朝廷的皇家图书馆流连。据说，有一次，大内秘书阁的建筑翻新重建刚完工，他第一时间便去巡视，当他看到无数精美的图书典籍齐齐摆放各处，心里竟说不出的高兴，兴起之下，多次召集朝廷的大学士们一起来参观，看完了书还好酒好菜的招待大家雅集饮宴一番。时而久之，这竟成了宫廷的惯例。太祖打样，子孙赓续，以后北宋朝的历代皇帝都循规依例。每年七月初七，朝廷秘书阁都要在皇宫大内举办盛大的“曝书会”，皇亲国戚和所有高官都要参加，借以向天下昭告赵宋之朝重视文化的一番荣景雅致。靖康之变后，朝廷南迁临安，高宗皇帝赵构本人便常常以名仕自居，书画诗词无一不精，属于中国古代“艺术家皇帝”的杰出代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南宋朝廷的曝书会便更加制度化，档次规模也愈发
的隆重。在会前，秘书省要将邀请参会之高官显贵名人细细列出名单，最后经宰相核定发函邀请。曝书会的现场，会打开皇家御库，将所藏的经史子集精致书籍，乃至古器琴砚，明贤书画等宝贝都尽数拿出来，供大家进行赏览。与会之人，不但有眼界可开，而且还有皇家美食大快朵颐，据说早晨就有五个菜，中午有鲜美果品及点心，晚上还有七个大菜伺候。非但如此，皇帝还会将大内的很多珍玩稀罕之物作为“伴手礼”送于参会众人，让大家满载而归……“唉，对天下读书人而言，若能参加一次皇家的曝书会，此生无憾啊！”司徒婉儿越说越兴奋，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向往。魏来闻言心想，这不就是皇帝“装逼+炫富”大会吗，连看带吃带拿，真是不错啊，也不知道，晚上那七道大菜都是什么好吃的，找机会，我一定得去参加一下……司徒靖说话将魏来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皇家曝书会的盛景，我等今生恐怕是无缘与闻了，还是多想想我们自己的曝书会如何筹办吧！”原来，皇上定调，上行下效，宋朝整个国家的气质便是文华大盛。而随着雕版印刷术的日臻成熟，出书印书买书读书之气举国风行，若说宋代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文化”“最爱买书看书”的朝代，大概一点都不为过。在皇家曝书会风气的带动下，南宋民间曝书会也逐渐兴盛。尤其是对书局书坊行业而言，每年在皇家曝书会召开之前的一个月，也就是六月初六，都会在临安选一处知名场所举办规模盛大的曝书会，各路达官显贵，天下文人雅士，包括临安的市民百姓已经把每年一度的曝书会当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而各家书局书坊，则毫无疑问，更要纷纷用尽浑身解数，都想在这一盛会雅集中一彰自家的招牌！“老掌柜请放心，临安城每年的曝书会，虽说总计有大小百余家书局书坊参加，但是真正有实力的，也不过就是陈解元家的陈家书铺、钱辅仁家的钱氏书坊和咱们的新城书局三家，我家最近刚刚出的几套新书，质地非常精良，到时候定然大受欢迎，不会折损了名声！”刘阿大对于临安书行的情况胸有成竹。司徒靖道：“阿大说的不错，这临安城里，要说有点实力的书局确实也就是我们三家。若论招牌，陈家书铺排在第一当之无愧，尤其是他家的选书眼格之高，确令我钦服不已。那陈解元老掌柜与我是的多年世交老友，他为人豁达雅量，又饱读诗书，虽是同行，但我两家可谓通家之好。对了，他还有个孙子陈子枫，自小与婉儿一起长大，如今也是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了……”说罢，看了看司徒婉儿。司徒婉儿满面涨红，甚为不悦的嗫嚅道：“哪个认得他，那个浪荡公子哥……”“陈家我不怕，也不需怕，倒是
这钱家，唉……”司徒靖叹了一口气，面露一丝忧色。刚才被剥光了外衣满脸囧态的李梁，一回到书局，迅速找回了严肃的状态，接话道：“是啊，若论这临安书行，陈家第一，我家第二，钱家第三，本来已有公评，只是这钱家，每每与我家过不去。同业之间，本来应是君子之争，可是这钱掌柜的为人气量狭隘，心地险恶。之前，老掌柜牢狱之灾，他就在其中暗影闪动，老掌柜好不容易得脱，他又拿《苏子词选》之事来羞辱我家，这次曝书会，不知会不会又要搞出什么鬼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