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寿宴(二)-你是我的新业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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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儿这是要踩着风火轮去哪儿啊?”我正又羞又恼地准备赶回正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我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是谢三公子一脸饶有趣味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是玉叔哥哥啊,我正准备回正厅与母亲汇合。出来许久了,怕我母妃担心。”我敷衍地见了个礼,起身便走。
“哦?是吗?我看是有人想趁我们不在,准备把我和大哥送的礼物神不知鬼不觉地装上我谢家的马车吧?”
我顿时心里一惊,停下了脚步。有种做坏事未遂还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该怎么办?要不打死不认算了?是他刚才听到我嘱咐了知把东西偷偷装车的话了?还是他真的这么心思玲珑,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唉!事到如今他到底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了,还是想想怎么先把谢玉叔这个麻烦糊弄过去吧。真倒霉!
我转过身来,立马换上了一副准备卖萌装乖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玉叔哥哥送我的小羊木雕,观儿可是喜欢得紧呢。又怎么会舍得退回去呢?是不是了知?”话音未落,我就用胳膊暗暗捅了捅身旁的了知。
“啊……是啊。回三公子的话,我们家郡主每日白天就不停地把玩,连睡觉都抱着您送的小羊木雕不肯撒手呢。”
“哦?那既然如此,我赶明儿再多雕些马啊牛啊猪啊什么的,给你送过去把玩。”谢玉叔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就收住了,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的天呐!我真是服了了知了,我本只是让她随便附和我一下,谁曾想她还给我夸张渲染起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把谢玉叔哄得是眉开眼笑,我内心却是叫苦不迭:如今这个局面,我怕是不仅不能把礼物退回去,还要准备在王府开个木雕展了。
“呵呵呵呵……”我一边干笑着,一边给了了知一个恶狠狠的白眼。“玉叔哥哥你平时贵人事忙,你的心意观儿心领了。何况我最喜欢小羊了,有这一个你亲手为我雕的小羊就足够了。”还不等他反应,我就欠了欠身,准备果断逃离。
“观儿,你等等。我有些话想同你讲。”谢玉叔的声音听起来不似之前打趣我时那般轻快,倒是带着打认识他起就未曾听到过的忧虑。
我示意了知去远处等我。
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说什么,直到了知的背影彻底隐去之后,才出了声说道:“观儿方才见过我大哥和二哥了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便继续说道:“二哥这人你是知道的,菩萨心肠笨口舌。他是担心你。”
“担心我?”
谢玉叔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侧着向我伏了伏身,将左手伸向前方的半空中,示意我们边走边说。不一会儿我们便走到了沈府别院,这里有一处小竹林,幽深静谧,尽头处是太傅特意为芜沅搭建的竹篱馆,好让她闲来抚琴时也可以体验下“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乐趣。
这一路他都没再开口说什么,若有所思。往常那个总是笑意盈盈,温柔和煦,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谢玉叔,今天判若两人,多了几分忧伤和神秘。
或许他意识到了我的观察,脸上又重新布上了淡淡的笑意:“观儿以后想去哪里晒太阳?你说过你最喜欢晒太阳的对吧?”
嗯……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毕竟生在王府,我这一辈子除了后宅那块方寸之地,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可以选择了。
“我之前没有想过。若叫我真仔细去想,我想在夏日荷花盛开之时,划着小船到那花丛深处,用荷叶覆面,躲懒小憩;冬日呢,便坐在那房檐之下,手捧一壶热茶,享受无所事事的快乐。”我一边说着,脑中随之产生了相应的画面,仿佛已经置身其中,忍不住地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
我睁开眼时,发现谢玉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神色温柔。我吓得慌了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将目光闪避开来。
“听起来很惬意的样子。你介意多一个人同你一起吗?”
“当然不介意。乐意之至。”我几乎回答的毫不犹豫。
等下,他方才说多一个人跟我一起晒太阳,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忽然好像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哦。”他突然弯下腰来,双手撑在膝盖上,脸向我凑近,用坦荡又温柔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热烈又坚定,好像不等到我的回应便不会收回一般。我起初还尝试着躲避,却最终在他灼灼的凝视中放弃了挣扎,短暂的与他的目光相遇了一下。他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来,仿佛一份刚拟定的契约得到了我的盖章。
“我似乎明白了几分谢玉仲的担心了。”我如是说道。
如果说谢玉伯是一只阴晴难测的鹰隼,谢玉叔便是一只看似温柔无害的猫。当你注意到有鹰隼在你头顶盘旋的时候,你会打起精神,小心提防,似乎危险的境地却因为格外的谨慎意外地变得安全;可当一只猫咪向你展开它柔软又毛茸茸的肚皮的时候,你会放下所有的戒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等它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之时,你发现你早已中了它的温柔圈套,来不及脱身。
“哈哈哈哈哈哈……”他明白我意有所指,却照单全收。
“观儿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你指木雕还是晒太阳?”
“两者。”
“不好奇。若是你想说与我知,我洗耳恭听。若是你想下回分解,我也并无不可。万物有时。”
“观儿,你知道有的时候你讲话很像是遁入空门已久的师太吗?”
……“可惜我刚又欠下了新的业障,尘缘未了,怕是要被逐出空门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一齐笑了起来。只不过他是得意的笑,我是无奈的笑。
“郡主,郡主……”我听到了知焦急的声音从别院外隐约传来。
我才意识到与谢玉叔这一番耽搁了许久,怕是沈老太太的寿宴如今都散了。我俩赶忙加快脚步,往回走去。
不一会儿,我便遇到了知,她脸涨得通红,微微喘着粗气,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估计了知见我去了许久慌了神,一番好找。
为了避嫌,我与了知先行离去。
我一边加紧脚步往正厅去,一边回想刚刚与谢家三兄弟发生的种种,特别是与谢玉叔那番对话:我就这样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出去了?到底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就与谢玉叔做了约定?或许是我会错了意?他也许只是邀请我,像之前一样,我们几个人一同出去晒太阳?可如果要是那般,他又为何会问我“介不介意多一个人分享”而不是“多几个人分享”呢?
我不同的想法开始纷纷冒出,左右互搏,难分高下。
只得在见到母亲时,将思绪猛然刹住了闸。
“怎么去了这许久?”母亲带着怒气小声责备我。
此时宴席已经散了,席尾的各府女眷纷纷凑到母亲身旁打招呼寒暄。多亏了如此,我才可以暂时躲过一劫,不用多作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毕竟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时间也还摸不着头脑,不知从何讲起。
不管怎么说,我选定了我的骏马,虽然好像也不能算是我选的,但一想到比约定的三月之期提前了足足一半的时间完成了任务,剩下的时间我可以心无旁骛地享受,方才的疑惑好像倏忽间便全部都化作云烟了。毕竟先贤的教诲还是要听的:难得糊涂。
唉!我这深入骨髓的惫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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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官配上线了!撒花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