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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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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也没有穷困潦倒到吃不起饭的程度,只不过是裴山青陪他的时间又被分走了一部分。

裴山青和朋友合伙租了一个工作室,离市中心不远,接的单子不少,也不白费裴山青成日加班所付出的精力。

而江逾白顺利考上了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假期时间除去和裴山青待在一起的时间就用来预习高中科目内容。

开学当天,裴山青特意抽出空来去送江逾白,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有人跟你起了冲突,或者有针对你的行为,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江逾白没打算从高一开始就脱离学校,闻言乖巧地应下,拎起书包下车往教学楼走。刚开学还没有校服,淡蓝色的半袖没有显得他黑,反而营造了一种青春的感觉,再加上个子高,走在人群中无疑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逾白混在人群中往里走,听着周围女生小声的议论声,心里想的却是裴山青今天会几点回家。

“江逾白!”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江逾白闻声望去,看见不远处气喘吁吁穿过人群跑来的程过,又惊又喜:“你也在这个学校啊。”

程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面参加了艺考,也算是超常发挥剑走偏锋了,不过加上文化课的成绩也没挤上重点班。”

中考后江逾白想过问程过的成绩,但怕打击到他就此作罢,现在回想起来,程过也算是他在初中比较熟悉的人,在同一个高中也好有个照应。

“也挺好的,晚上着急回家吗?我请你吃饭。”江逾白说。

程过想了想说:“不用了,不过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江逾白是个对友情有些另类看法和解释的小孩,左右也没个伴,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晚上回到家聊天的时候,和裴山青说了这事,裴山青对于他还没有和同龄人脱节这件事十分开心,甚至多做了一个菜。

江逾白啃着排骨,心里想: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两个和同龄人脱节的人凑在一起,好像也还没那么糟糕。

上了几周的课过后,学校开始安排晚自习,放学时间从六点硬生生拖到了九点左右,江逾白看裴山青整天累的不行,提议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但裴山青还是担心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在门口等他。

自从上了高中后,江逾白更喜欢下雨天多一些,因为在这种天气下,只要多在教学楼门口等一会,在外等待的裴山青就会知道他没带伞,然后撑着伞走进校门口来接他。

江逾白站在台阶上,看着裴山青拾阶而上,站定在自己面前,笑着问他:“小糊涂蛋,又忘了带伞吧。”

江逾白沉迷在这种若近若离的氛围内无法自拔,擅长用拐弯抹角的表面来掩饰复杂难言的内心,也认为这层窗户纸能糊到自己忍不住戳穿为止。

然而今年深秋的最后一场雨,裴山青没来接他,江逾白独自一人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等了许久,遇上了值日晚走的程过。

程过用肩膀和头夹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撑开伞的时候才看见江逾白,站在原处挂断了电话才问他:“你怎么还在这不走?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江逾白没带手机,也没法联系裴山青,怕两人正好走岔:“我没带伞,等我哥来接。”

“你哥今天晚上有应酬,他没告诉你吗?”程过在呼啸的风声中微微提高了音量回他:“走吧,我带伞了,一起打车回去。”

江逾白眼神闪了闪,不过还是走到了程过的伞下,两人在风中紧紧攥着伞柄,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

“你怎么知道他晚上有应酬?”江逾白问。

程过解释说:“我看季潇发了朋友圈,应该是在拼酒。”

江逾白哦了一声,补充说:“他没跟我说,可能是忘了。”

程过问:“我要去一趟他们那个酒店,你要去找你哥吗?”

江逾白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隐意,但没多问,和程过一起打车去了他们应酬的那家酒店。程过问了前台,轻车熟路地找到包间,在门口听了一会后压低声音对江逾白说:“他们好像还没结束,等一下吧。”

江逾白也不知是因为淋了雨不太舒服,又或者是想到裴山青在里面和人把酒言欢,莫名烦躁的同时又开始阵阵发晕,和程过打了个招呼后就转身去了洗手间。

清凉的水扑在脸上,找回了些许真实的感觉,江逾白双手撑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抬眸望着境中的自己——半扎起的及肩发尾被雨水打湿,丝丝缕缕贴在脖颈上,外套也被淋湿了些许,最里面的校服半袖扣得严丝合缝。

江逾白与自己对视半晌,呼吸从冗长安稳变得急促匆忙了起来,许久,在走出洗手间之前,他抬手解开了最上端的两颗扣子。

铺着地毯的长廊上空无一人,远远传来人们喝至尽兴时的笑声,江逾白踏在地面上的脚步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是行走在光怪陆离的梦中。他缓缓走回包房门口,程过早已不在门口,而房间门也大大开着。

裴山青出门时穿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后,而他本人全然顾不上笔挺的衬衫,形象全无地倒在软沙发上,一只胳膊曲起搭在眼睛上遮光,嘴唇和脸颊因为饮酒过量透着粉。

江逾白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压抑的过于平静,甚至不像他自己:“裴山青。”

“嗯?”裴山青一下子挪开胳膊,向他投来眼神,含糊不清地说:“你是谁?叫我干嘛?”

江逾白看着他醉酒的模样,好脾气的没和他计较,将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脖颈上,搀扶起他就往外走,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嗯?告诉你什么?”

“……为什么不去接江逾白?”

“唔……怕他嫌弃我一身酒味,不让我上床睡觉。”裴山青嘟囔着:“我都在楼上订好房间了。”

江逾白按耐着心中那股邪火,说:“谁跟你说的这话?哪有不吭一声就晚上不回家睡酒店的?”

事实证明不能和醉鬼过于计较,裴山青用迟钝的大脑消化着他的话,在快上电梯时忽然一个激灵,就要挣脱开江逾白,口中还喊着:“完了,完了,忘了接江逾白,我得去接他回家。”

江逾白眼疾手快地把他拽回来,避免他磕在电梯门上:“我在这呢,裴山青,你订的房间在几楼?”

裴山青听见那句“我在这呢”瞬间安静下来,半侧着头靠在江逾白肩上,江逾白等了好一会也没能知道楼层,无奈之下只好去掏他的房卡。

江逾白一手圈着裴山青的脖颈,防止他摔倒,另一只手伸进他的外套兜里摸索:“这也没有啊……”他视线向下一瞥,看见西装裤的兜时犹豫了几秒,最后咬咬牙还是伸手探了进去。

裴山青的体温在酒精作用下高得吓人,江逾白感觉隔着薄薄的布料能甚至能摸清他皮肤的纹理,像烫手一般快速地掏出房卡,再摁下相应楼层。

“别乱摸……”

裴山青迟钝地说着,却反手搂住了江逾白的腰,凑上去问他:“江逾白带伞了吗?江逾白回家了吗?”

江逾白不知道是因为电梯的失重还是由于裴山青身上的酒味,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开始昏沉起来:“嗯,带了,回家了。”

“哦,那就行。”

裴山青如此应着,江逾白扶着他走出电梯,穿过走廊来到房间门口,裴山青安分了没一会儿又开始闹:“那江逾白生气了吗?”

“他生什么气?”江逾白用房卡打开门,还没等插在墙壁的凹槽处供电就被裴山青猛地一扑,失去平衡瘫坐在鞋柜上。

“今天晚上不能回去陪他睡觉。”裴山青说,“我怕他生气。”

漆黑一片的房间内,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各种细微的起伏都清晰可闻,呼吸交杂之间,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

裴山青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他的头发,说:“他也像你一样,留着长头发。”又顺势滑落在裸露在外的锁骨上,“穿衣服喜欢把前两个扣子解开。”他抬腿,西装裤窸窸窣窣地摩擦过运动裤,“喜欢穿舒适一点的运动装。”

“……一点都不像个小男孩。”他说着说着,脑袋好像压了重物一样一点一点的垂下来,最后只好将额头抵在对方额间,“爱哭,耍小脾气,还黏人,看起来就有抑郁倾向,不让人省心。”

江逾白并不在意,而是慢慢覆上他的手,轻声问:“裴山青,要不要抱一下?”

裴山青半眯着眼,似是在确定他的身份,思考失败后直接抬手环住江逾白:“嗯,要抱。”随后顿了一下,又说:“江逾白长大了,不能随便抱了。”

“为什么不能随便抱?”江逾白故意问。

裴山青蹭了蹭,唇珠掠过江逾白的鼻尖:“因为我是他哥哥。”

江逾白呼吸一滞,猛地抓住裴山青推开一些距离,粗喘着气问:“裴山青,你看清我是谁?”

裴山青被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脸,却只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但你不是江逾白。”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在这里的,他也不能在这里。”裴山青固执地说。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今天晚上要做什么?”江逾白咬紧牙关,打定主意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裴山青倒是不回答了,半晌轻笑一声:“不是你非要刘总介绍我们认识的吗?要做什么,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唔。”

裴山青那句话没能说完全,因为江逾白忍无可忍,粗暴地吻上了他的唇,将未尽的话语尽数埋没在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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