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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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很会忍耐,他会蛰伏着完成自己的规划,像自然界中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一般,布下陷阱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但在这场博弈中,江逾白输的彻头彻尾,他收敛隐忍的种种早已现了端倪,在裴山青的短短几句话中败下阵来,被占有欲冲昏了头。
双唇相接的缝隙中,溢出不知是谁的呼吸,扰乱了本该有序的心跳,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像是带毒的甜味剂。
江逾白半睁开眼,握住他垂在身旁不知所措的手,引导着他触上自己的脖颈,微微离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摸一下。”
他们离得太近了,说话间薄唇微启的动作和喷涌而出的热气都清晰可闻,裴山青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指尖轻轻触着颈间炙热湿滑的皮肤,似有若无地按压出一个个弧度。
江逾白一只手指勾在他的手腕处,引领着他继续探索,裴山青有些局促地偏了偏头,但手指顺着骨骼的走势一路下滑,已经落到了衣领处的纽扣上。
“不解开吗?”
江逾白说着,忍不住再次吻上他,动作却比之前更加轻柔,像爱人缠绵旖旎之时的低声细语,点点滴滴地催促他进一步的动作。
裴山青的指尖过电般地轻颤一下,瞬间缩了回去,手掌本已离开江逾白的身躯,但在半空中犹豫片刻,又抚上他的腰肢,享受对方笨拙但又细腻的吻。
“继续啊,裴山青。”江逾白在他耳边低语,手不安分地落在他身上,“你不是很清楚今天晚上该干什么吗?”
“我……”裴山青逃也似的脱离开他的怀抱,在喘息间艰难地回答,“我先去洗澡。”
裴山青抬手插上房卡,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江逾白坐在原处半天没动,伸出指尖触了触自己略微肿胀的双唇,舌尖还残存着属于裴山青的气味。
像裹着蜜糖的引诱,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将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尽数暴露在对方面前,从而达到被动获得的成就。
江逾白不知道裴山青如果没喝醉现在会是什么情形,但他有个极端的念头:那就是裴山青稀里糊涂地把他当作别人睡了也好,反正明天早上起来也还是一样要负责任。
他单手脱下被沁湿的上衣,扯下脑后的发绳,偏头注视着落地窗上映出的身影,忽略掉过人的身高,那白皙的肤色、精瘦的腰肢以及明显的曲线,绝对是百里挑一的一夜情对象。
江逾白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浴室里的水声隐隐约约传来,他关掉房间内的灯光,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灯光。
手指一挑,解开腰间的白色系带,宽大的运动裤顺势无声地落在地毯上,但江逾白全然不在意,抬脚走到床边坐下,脚尖微微点地,显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踝。
裴山青走出浴室时只围了条浴巾,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或许是洗澡时的水雾加速了酒精的吸收,让他更加恍惚了几分,在视线刚触及到江逾白时便难耐地吻了上去。
是梦吗?多么美好。
江逾白并不深究,而是顺从地回应着他,双手攀扶在他的脊背上,轻柔的抚摸着,裴山青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停下亲吻的动作抬头看他,江逾白半眯着眼,暖黄的灯光打在侧脸上,唇边噙着笑意,挑衅的寓意十足。
裴山青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现,无视他勾人的一切走到床头拿起座机,口齿不清地叫了个客房服务过来,随即坐在床头抽出了一根烟。江逾白侧着脸趴在他胸膛上,绷直脚背在他小腿上蹭来蹭去。
裴山青神色恍然,点火的动作停在那,叼着烟说:“别着急,再陪我喝点吧。”
江逾白不置可否,全当用他的心跳来计时。不一会客房服务敲门进来,裴山青一把抓过旁边的被子,将江逾白挡的严严实实,顺手接过香槟和酒杯。
门重新被合上,江逾白抬头问他:“为什么只有一个杯子?”
裴山青不答,抬手斟了杯酒,二话不说闷头全含在嘴里,然后转头吻上他,在接吻时将酒液全部渡给江逾白。
这种喂酒方式色情又暧昧,江逾白年纪小不经事,没喂几口就有些面红耳赤,脑袋晕乎乎的,还在问:“你……你怎么总这样?”
裴山青哄笑:“这叫前戏,笨不笨啊?”话这么说着,身先力行地继续方才的动作,只是吻的时间又长了不少,一口酒被两人分着喝了下去。
江逾白小小的打了个酒嗝,酒精上头时上了一天课的劳累也及时地显出弊端来,他窝在裴山青怀里,像每天晚上一样嗅着他发间的香气,睡过去的当前还嘟囔着问:“你怎么什么都不做啊?”
恍惚间听见裴山青的回答:“不行,因为你不是江逾白。”
江逾白的脑子也有些迟钝,但直觉认为这不像是裴山青说出的话,又遗憾地想到自己或许不能得偿所愿了。他努力思索起这话其中的含义,可还没想明白个所以然时,思绪就戛然而止。
……
次日早晨,江逾白醒来时,旁边的被窝里已经空空荡荡,宿醉后的脑袋还有些胀痛,江逾白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看自己完好的衣物,精神变得恍惚起来。
唇齿间的酒香早已散去,嘴唇除了有些干涩之外没有任何不妥,但江逾白仍记得昨晚裴山青的呼吸,无可救药地认为他的体温仍残留在自己身上。
他起身,穿好鞋走出门,裴山青站在走廊不远处正在和人说话,对方和他约莫一个年纪,穿着得体大方的西装,谈笑之间距离拉的极近。
江逾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忽然感慨:或许时光真的可以改变许多,他们之间相差的六年,隔了太多太多的因素,以至于裴山青和谁站在一起都感觉像一对,唯独和自己不像。
裴山青可能是余光瞥见了他,笑着冲他走来,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同对方说:“抱歉,昨天晚上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弟弟江逾白,我也不知道他会自己跑来。”
“没关系。”那人满不在意地摆摆手,笑意盈盈,“昨天晚上真的成了的话,进展确实有些快了,如果你对我也有兴趣,我们有空可以继续聊聊。”
“好的,那我先送他去学校,回头见。”
“嗯,回见。”
对方回了房间,江逾白跟在裴山青身后,从乘电梯到坐上车都没有说话,裴山青自顾自地问他:“你昨天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你没告诉我,我和程过一起来的。”江逾白说。
“啧,程过……”裴山青状似苦恼地轻叹一声,刚想和他解释,江逾白又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是合作方介绍的……呃。”裴山青微微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找合适的介绍词,结果被江逾白一语道破:“男朋友?相亲对象?”
车内陷入沉默,裴山青半晌才应:“嗯。”又为了脸面硬撑着补了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那你喜欢他吗?昨天晚上亲他了吗?和他上床了吗?”江逾白不依不饶地问。
“……江逾白。”裴山青咬着牙,脸黑的像锅底,却还是沉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对他感觉还可以,但没到上床那步,被你搅和了。”
裴山青这话无异于告诉他:我们两个就是有暧昧关系,而你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人。可江逾白依旧无法将昨晚发生的种种安置在裴山青和另外一个人身上。
真可笑,即便是梦,他也偏执地想象着和裴山青暧昧,而不允许任何人插足,但裴山青总能轻而易举地打破他的梦。
思及此,江逾白转头看着他,问:“你确定昨天晚上的接吻对象真的是他吗?你确定吗?”
“江逾白,你够了。”裴山青猛地拉起刹车杆,平静地对他说:“到学校了,你该去上课了。”
江逾白眸底血红一片,盯了他半晌,双唇轻颤着张开一条缝隙,干涩的喉间艰难地发出声音:“裴山青……”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裴山青罕见地直接打断他的话,“梦游?昨天晚上做的梦到现在还没醒?”
“你怎么能空口断定我是做梦?万一我就是亲眼看见了呢?”江逾白说着,情绪激动得扑上来抓他的手,却被裴山青躲开。
“你昨天晚上淋雨来找我,见了面就说头晕,我给你开了间房,你吃了感冒药之后就睡下了。”裴山青将兜里的感冒药扔到他怀里,“我约会难不成还能带着你?你能看见什么?”
铝箔板上有一枚胶囊的位置空空如也,被剖开的铝箔仿佛是被割破的可怜梦境,透过透明的塑料明晃晃地昭示着残酷的现实。
药板的边缘深深嵌入江逾白的掌心,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拼凑出一个空荡的灵魂,连说话都带着颤音:“我知道了,我去上课了。”
江逾白背着书包走下车,裴山青看他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半晌长长舒了口气,自暴自弃般地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合上干涩的双眼。
他太害怕江逾白刚才会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害怕他会直截了当地问清昨晚发生的一切,但好在江逾白伪装惯了,要想借用醉酒来混淆梦境和现实并不难。
可裴山青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眼前总浮现出江逾白在床上的一切,包括最后小声抱怨后睡去的模样,可爱又令人着迷。
可裴山青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他难得暂时地脱离了酒精的束缚,克制又谨慎地亲了亲他的额角,小声地补充:“是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