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不能在这里杀人,更不能杀让臭狐狸特别注意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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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闹剧直到丑时才草草收场,狐苓只得带着小崽子住进了东厢房,等待王管家将新床采买来。
快入夏了,天亮的早,许是这些日子耗了太多心神,狐苓直到巳时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垂丝海棠从敞开的窗口探进来,屋内暗香浮动,桌上的沉水香已经烧到了底,香炉内只剩谷堆一样的香灰。
狐双夜从身后拥着狐苓,轻轻吻着他的侧脸:“兄长。”
狐苓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拉起被子便把头里钻。
狐双夜看着眼前卷起的“粽子”,不禁失笑,心中有一根最柔软的弦被轻轻拨起。
狐苓平日里习惯早起,这还是头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不一样的一面来。
“我去为兄长端吃食来。”他隔着被子蹭了蹭狐苓的额头,又将狐苓遮过脑袋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这才披上外袍走出门。
外面阳光正好,东厢房附近栽了许多垂丝海棠,入目一片娇嫩的粉意。门口站着守夜的丫鬟翠儿,是王管家特地挑来照顾新夫人的。
见了狐双夜出来,她连忙迎了上来:“夫人可要厨房送早膳来?”
狐双夜心情好,连带着看这个梳着垂挂髻的小丫头也顺眼不少,扬了扬下巴:“我自己去挑,前面带路。”
新夫人今日只将一头青色挽在脑后,一袭墨色衫裙显得神秘又高贵,虽未梳妆,却如同出水芙蓉,比后院那些整日浓妆艳抹的妾室看上去美了不知多少。
“夫人真好看。”翠儿不禁脱口而出,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连忙搀扶住新夫人的手臂。
狐双夜舒坦的眯起眼睛:“那是自然。”
完全忘了他现在在翠儿眼中完全是江莲心的模样。
翠儿嘴角连忙又夸了几句,直夸的狐双夜恨不得长出条尾巴在身后晃,心中对这个讨巧的小丫头不由更满意了几分,将她划到自己的阵营。
厨房在靠近外院的地方,从西厢房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过去。
二人朝那边走,远远便看在坐在院中绣花的几位妾室,她们的身影被梨林挡着,看不见正脸,不过狐双夜还是敏锐的闻到一股甜的发腻的茉莉花香,和昨天那个该死的女人身上一模一样。
他乌灼灼的眼睛飞快的转了转,嘴角挂上一缕玩味的微笑。
他伸手在脖颈到肩头上用力拧了几下,雪一样的皮肤上顿时浮现了几个暗红的指印。
翠儿一时呆愣在了原地,过了几秒她才慌忙抓住狐双夜还想再弄几个印的手:“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显眼吗?”狐双夜挑眉问道。
翠儿看了看那红肿起来的几个印子,就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刺眼的很。
她担心的点了点头,又连忙道:“我去为夫人找药来。”
狐双夜拦住了她,仰着头哼笑了一声,随即如同一直耀武扬威的雄孔雀大步朝梨林那边走去。
“夫人——夫人——”翠儿连忙追在她身后。
梨林下的几个女子听见翠儿的叫喊,回头望见新夫人正大步往这边来,都忙站起身来盈盈拜礼。
“妾身见过夫人。”
玉娘站在最前面,她今日换了件素色的长裙,更衬着她那张姣好的鹅蛋脸面若桃花。虽也像其他人一样行着拜礼,可她的目光却正对上了狐双夜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轻慢的微笑。
狐双夜睨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佯作不经意的拨弄着衣领,松垮的外衫便“不小心”滑落到手肘。
雪白的肌肤上,挂着一片暧昧的痕迹,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再则,昨夜老爷房中床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胡府,新夫人今日特地来西厢房这一遭是何意思,其实并不难猜想。
玉娘仰着头,笑面不改,藏在衣袖的手指却暗暗收紧,深深刺入手心。
这个贱人——竟然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
不过是个臭郎中家的女儿,她想炫耀什么?炫耀老爷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是故意来嘲讽她痴心妄想?
玉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
“我要为夫君选些吃食。”狐双夜慢慢将外衫拉了回去,重重强调了“夫君”两个字。随即,他满意的盯着玉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慢悠悠的指着她道:“你,来给我带路。”
玉娘原本是郭县丞的外室,因独得郭县丞宠爱,就连郭县丞的夫人见了她也不敢以这种语气说话。
玉娘听了这话,气色更变,指尖都抖动起来,这分明是将她当成府中那些仆从丫鬟随意使唤。
“夫人想用早膳,差下人去取便是,何必自跌了身份。”她扯着扭曲的笑容,冷冷道。
“自跌身份。”狐双夜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有趣的紧,他似笑非笑的望向玉娘:“那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夫人自然是胡府的女主人。”
狐双夜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一条腿踩在石凳上:“继续。”
玉娘慢慢眯起眼,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想来给她个下马威,从而敲山震虎吗?
“玉娘不明白,还请夫人明示。”她淡淡抬起头,唇边缓缓勾出一个笑容。
狐双夜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扫过她的喉间。
那脆弱的脖颈好像只用轻轻这么一口,就能让眼前这个他所讨厌的凡人变成一具不会动的尸体。
……可惜了,他舔了舔“不小心”露出的尖牙。
玉娘顿时怔愣在原地,随即剧烈颤抖起来。
她瞪大了眼,盯着新夫人嘴边那两枚一闪而过的獠牙,只觉得如同正对着深山中眼睛泛着绿光的凶狼,而那恶狼此时正在思考这如何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收好你那些心思。”狐双夜慢慢收回了尖牙,凝成一条细线的瞳孔却出卖了他杀戮的**,声音低柔却阴蛰:
“若有还有下次……就不只是今日这么简单了。”
他不能在这里杀人,更不能杀让臭狐狸特别注意到的人。
一旦这样做,臭狐狸就会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想着提防他,会想着离开他。
而他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将踩在石凳上的腿放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向厨房走去。
随着他的离开,玉娘只觉得身上那道冰冷的感觉渐渐褪去,她腿肚子一软竟毫无风度的瘫坐在了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几个女伴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询问她怎么样了。
她只蠕动着嘴唇,目光呆呆的看着狐双夜远去的背影,声音颤抖的尖叫道:“妖怪,她是妖怪——”
“这是怎么了?”
“玉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快别说了!”
“是啊,一会传出去老爷该生气了。”
“柳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家小姐扶回去呀!”
……
狐苓从混沌的梦境挣脱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小崽子正坐在床边,床尾的桌案上放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肉食。
“几时了?”他的嗓音有点沙哑,按着发胀的额头缓缓坐起身。他身上的里衣也不知道到哪去了,上身□□着。
“午时,兄长先吃些东西,我再陪兄长一起睡。”狐苓起身为他拧了一块湿布,又端来了一盆水。
狐苓接过湿毛巾,心中只觉得荒诞,自修炼以来,他已经有几百年不曾如此放纵自己了。
就着小崽子的手洗漱起身,他不禁在心中懊悔起最近的懈怠。余光瞥见案台上放在紫檀木盒,盒内放的是装着江莲心的老参。
江莲心在出岭南地界后便陷入了沉睡,怎么都喊不醒。小崽子说这是锁阴阵起了用,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后她便会醒过来,算算日子也快近了。
而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去龙虎山一趟,龙虎山上的道观里有位他多年前行走人间时偶然救下的小天师。
原先定好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差池,他必须亲自去一趟龙虎山寻找新的答案。
“我今日要出去一趟。”狐苓擦着手说道。
“好。”狐双夜点点头,眼底依然有几分雀跃,伸手接过他擦手的麻布:“我陪兄长同去。”
狐苓抬眸略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留在府内等我回来。”
小崽子顿时扑了上来,把狐苓压倒在床上,他环住狐苓光滑的脊背,眼神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为什么?兄长要去何处,为何不能带双夜同去?”
可惜狐苓如今早已不吃这套,抬手面无表情的将小崽子推开。抬手在空中一划,整齐的里衣和外衫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乖乖再家等我。”他边系上衣带,边揉乱小崽子柔顺的头发。
想了想,狐苓又补充道:“不许动后院那些女人。”说完,他手上捏了个诀,变回了硕大的狐狸。
他抖了抖柔顺的狐狸毛,正准备用术法隐去身形出门,狐狸尾巴忽然从后面被人紧紧抱住,狐苓不禁皱眉回过头。
“我也要去!”小崽子咬着牙,眸底暗光一闪而过。
“不行。”狐苓回绝的毫不犹豫,神色多了几分厉色:“狐双夜,给我松手!”
狐双夜腮帮子抖了抖,像是极力在忍耐些什么,对视他的眸子中跳动着光,像是气恼又像是委屈。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闭上眼,不停在脑海中默念着,他头上的青筋向外凸出,喉结上下滚动。
良久,他缓缓松开了抓着狐苓的手,头顶的一对黑毛耳朵也耷耸下来,万分委屈的撇到了一边。
小崽子难得的服了软,可见他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狐苓心中竟莫名有些内疚起来。
“听话,我会尽快在天黑前赶回来的。”他轻轻用尾巴拍着小崽子的头,好声好气的安慰。
狐双夜又抱住那只软绵绵的大尾巴,将整张脸埋了进去,闷声道:“那兄长要快些回来。”
狐苓嗯了声,又耐着性子让没断奶的小崽子抱了会尾巴,这才匆匆捏了诀隐去身形,摇着白晃晃的尾巴从大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龙虎山离戈阳县城还有一段距离,要在天黑前赶回来路上便得抓紧。
急着赶路的狐苓并没有注意到,独自留在屋内阴影里的狐双夜,眯起的眼睛里满是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