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脸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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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思音钱包被盗的事过去了几天，关于“两男一女因爱生恨当场斗殴”的流言蜚语作为八卦却依旧在校园里暗暗流传。
丁愿商与张萧打架一事也被班主任上报了学校，学校虽然网开一面没有发通报批评，但在经过老师对二人的批评教育过后还是叫来了家长。
张萧甚至私下还涉及到钱包偷盗一事，他被打的第二天他的父亲就被叫来了学校。
班里有同学看到他父亲将他拖到学校偏僻的树下一顿大骂，看到这场景的同学像极了茶馆说书先生，翘着二郎腿面带得意，津津有味地将这事一一描绘给大家听。
至于丁愿商的家长在老师连续催促下直到隔了几天才来到了学校。
那天中午杨欢刚好拿着空了的桶装水水桶和水票准备自己去拿一桶新的桶装水。
正值饭点，不少学生都还在食堂用饭，教室外长长的走廊内几乎没有人影。
杨欢路过教师办公室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影有些熟悉，定神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丁愿商！
步行到放桶装水的仓库教室得要路过办公室外的走廊，否则便要绕好远一段路，杨欢嫌麻烦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但她远远瞧着那边站着的两人之间气氛很不一般，好奇之余便不由放轻了脚步，以防打扰到他们，以免得自己也搞得很尴尬。
丁愿商站在离杨欢十多米远的阳台边，正面对着她，但他脸微侧着正出神地看向阳台外，并没有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杨欢。
而背对着杨欢的是个身形高挑瘦削，披散着一头栗色大波浪长发的女人，想来应该是他的母亲，女人的背影从远处看显得格外萧条瘦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将人推倒。
两人一直没有言语，死寂般的沉默流淌在母子之间，短短的几十厘米距离却似划下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意外发生的瞬间极快，下一秒，女人身体突然一动，她高高举起细长的手臂，迅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犀利弧线。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内回响。
瘦高的少年被比矮他半个头的女人狠狠打了一个巴掌，难以想象看着如此瘦削的女人竟能挥出这么大力的一个耳光，仿佛打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仇人一般。
杨欢被这突来的举动惊得一下子忘记了呼吸。
她看到那巴掌把丁愿商扇得脸都斜侧向一边，许久他的脑袋才缓缓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也没其他举动，只是顺着被打偏的侧脸，继续出神地侧头望着阳台外，光这般站立着就透出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荒凉萧索感。
杨欢甚至顺着他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看向阳台外，但她实在找不出底下一堆树丛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女人打完他之后也没说话，从起伏的背影看得出她似乎是用尽全力后脱力地低头喘着气，过一会又重新抬起头握紧拳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直接绕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很快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目睹这一切的杨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垂下头想当没看见，她紧张地捏着纸质水票，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发现此时丁愿商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糟糕！
这样冷不丁遇到这种所有人都难堪不已的突发事件，还被当事人当场抓住！
杨欢尴尬极了，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看了看，最后满脸局促地拎着空水桶跑进离她最近的一间空屋子躲了起来。
等了大约一分钟，杨欢从墙后探出脑袋，小心地左右环顾一番，见丁愿商人已经不在走廊上，这才抚了抚胸口吁出口气慢慢走了出来，带着一肚子疑惑和诧异，拎着空水桶去楼下的取水教室。
“怎么就你一个女生来拿水啊？”取水教室的管理员老大爷放下手里吃得正香的盒饭，拿过水票顺口问了句。
“同学们都还没吃完午饭，我有空就拿空桶来换水了。”杨欢在一旁拖出一桶包装完好的桶装水，然后将装满水的桶侧面放倒。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这水能拎的回去吗？”管理员大爷又扒了口饭，嚼吧嚼吧指点道：“喊你们班的男同学来帮你搬啊。”
“呵呵，我、我可以的。”说着杨欢弯腰用手一推侧倒的水桶，水桶咕噜噜地就往前滚去，她憨笑了下，“这样就可以了。”
杨欢是个不太会主动麻烦别人的人，性格有些胆小但又固执，很多事能自己做一般不会麻烦别人。
至于搬水这项体力活，她作为管理饮水机的人员，虽然一向她是请自己稍微熟悉一点的男同学搬的，但麻烦人家久了也不太好意思，再加上今天中午班里没多少人吃完午饭，她就自己动手去搬水了。
在平坦的地面上确实可以采取滚动的方式快速移动装满水的水桶，但取水教室在一楼，而杨欢的教室却在三楼，搬水上楼必然还是需要花一番力气双手抬水上台阶的。
杨欢抬头看了眼层层往上的台阶，心里有些发憷。
她深吸一口气后半弯腰，双手紧握在水桶凸起的接口处，屏息用力往上一抬，水桶缓缓向上腾空，将重达40斤的桶装水一口气拎上两个台阶。
拎完这一下，杨欢放下水桶站在一旁歇息了下，休息几秒后继续重复这项运动。
重复几次后，杨欢拎着桶装水站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中间平台上叉腰休息，擦了擦额头微微冒出的细汗，靠自己力量抬到这儿让她心里产生一缕满足感，她望着通往二楼的阶梯豪情壮志起来。
“呼——继续！”杨欢自言自语地合掌一击，给自己鼓劲道。
她紧接着弯下腰，双手已经握在凸起的接口处，这时她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要路过，她甚至细心地拖着桶装水要往阶梯一侧靠去，给对方留出一道空间行走，但没想到那人身躯在自己身边停下，一双长长的手从旁边伸出。
身侧突然有股极细微的热源靠来，杨欢吃惊地侧首看去，熟悉的白衬衫一下子占满全部视线，目光微微上移，丁愿商那张白皙俊秀的侧脸闯入画面中。
她受到了小小的惊吓，轻轻地啊了一声，身体下意识躲了一下，双手也离开了桶口。
“我来吧。”
少年清冷的声音如同回荡在蜿蜒曲折的山洞内的回声，在她的心房一层层晕开向外荡漾。
丁愿商凑过身来，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萦绕在杨欢鼻尖，他一手拎住桶装水接水口，另一只手轻松的将圆桶放在臂弯环抱着抬起，沉默着走上台阶。
杨欢直到落后他两步后反应过来，立刻跟上前，偷偷看了几眼丁愿商。
他面无表情地抱着桶装水往上走，40斤重的桶装水看着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向上走的步伐很稳健。
丁愿商的右侧脸颊依旧白皙顺滑，但仔细看他左边侧脸却明显有着几道泛红的印记，脸颊也微微有些肿起，就像精致绝美的工艺品被恶劣地划过一道瑕疵。
杨欢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张嘴说点什么，但胆小谨慎的性格还是让她选择了缄默不言，万一人家并不想被人揭开伤口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前门，这时教室里已经有好些同学吃完午饭回到室内聊天休息，众人见这“绯闻”中心的两人在一起，自然都八卦之心燃起，不由暗自关注起二人来。
杨欢跟在丁愿商身后进了教室。
丁愿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将桶装水放在饮水机旁，自觉地动手拆起接水口处的塑料包装纸，刚拆完包装纸就见一旁伸出一只小手，掌心向上摊开，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肉乎的掌心一直大大张开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丁愿商眼角余光瞟见对方抿着唇板着张严肃认真的小脸，鬼使神差地将自己捏在手里的塑料包装纸递了过去。
“你……脸没事吧？”
耳边响起极其轻声地女声，担忧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从这短短的问句里传递出来，轻轻蹿进丁愿商耳内，让他感觉耳道有些微瘙痒。
他微侧过头认真地看了杨欢一眼，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察觉到的细小弧度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杨欢也接过对方递来的塑料包装纸，包装纸放到掌心的一瞬间，丁愿商冰冷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掌心皮肤，冰凉的触感让杨欢浑身一激。
塑料包装纸发出的细碎摩擦声钻入耳中仿佛立刻被放大了好几倍音量，震得她一哆嗦，又痒又麻。于是她的手掌不自觉地一把抓住包装纸，却意外触碰到丁愿商的手指背。
他的手，凉凉的。
杨欢紧张地收回手，心脏在胸腔内砰砰跳个不停，她呆立在原地看丁愿商几秒钟就装好了桶装水，有些慌乱地捏着塑料包装跑去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丢垃圾。
教室内众人见二人只是很熟练地更换饮用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二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但见他们两人换完水都没相互说句话，后续也无事发生的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
没有八卦可看的众人顿时失去乐趣，疑惑地歪歪脑袋将这事抛到脑后，一个个又热火朝天地谈起新出的游戏或者电视剧集。
杨欢扔完垃圾，视线的余光里丁愿商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面朝墙壁趴在桌子上又开始睡起觉来。
不知道他的脸怎么样了？
她皱了皱眉，耳畔似乎还能听到回荡在走廊那重重的耳光声，心中不由在意起他来。
杨欢回到自己座位，刚整理起桌面上的课本，便感觉到四周有一束强烈注视的目光，她有所触动，抬起头四周望了一圈，找到了目光来源——是冯思音。
只见隔着好几个座位，冯思音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抬起正眉目含霜盯着她看，她的身边自然少不了标配跟班。
陆晓萍正用手遮着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她咬耳朵同时还时不时看杨欢几眼，显然是在讨论和自己有关的内容。
冯思音的另一个小跟班，也是她的同桌蒋美玉身形被坐在外侧的冯思音遮住了，但看露出来的姿势像是正在写作业。
杨欢看到陆晓萍跟冯思音咬耳朵说悄悄话的画面，眉头又一次的紧皱起来了，她有种估计又没好事的预感。
她想了好久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陆晓萍，比起大小姐冯思音的傲慢与直接，陆晓萍这种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行径实在更令她感到反感。
虽然很想直接当面询问原因，但考虑到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确实有点多，况且若是惹上冯思音那群人肯定会带来更多麻烦，她也不喜欢引人注目的感觉，于是只能默默忍受这种暗地里被人打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