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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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几分钟，杨欢赶回到高二一班教室前的楼梯口。
此时下课铃声已经停止，各个班级都已经下课吃饭去了，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杨欢顺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放缓脚步慢慢走到教室门口。
她轻声路过教室后排窗户，心中着急自己饭卡的下落，下意识抬眼去寻自己的座位，透过窗户却发现本应空无一人的教室内此时居然还有一人在内。
杨欢平常走路脚步就很轻，而教室内的同学此时正背对着走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么入神，并没有注意背后有人到来。
她心头正感到疑惑，好奇地走到唯一开着的教室前门，刚一只脚跨进门想到自己的座位上找饭卡时，“砰”地一声巨响从室内传出。
杨欢被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欲惊呼出声的尖叫吞回了喉咙。
她发现教室里的那人正弯着腰站在教室最后靠窗的位置旁，仔细一看，那个座位居然是丁愿商的座位，但此时站在他座位前的却并不是丁愿商本人。
是谁？
那个同学躬身背对着杨欢，弯起的腰远远望去似乎在微微颤抖，一对拳头紧紧贴在桌面上支撑着上半身，正是这双拳头刚刚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而可怖的声响。
那人低垂的头颅一半隐藏在躬起的背部后面，口中似乎还在小声念着什么，但距离太远杨欢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
在杨欢愣住的几秒时间里，那人忽然直起身子，一脚迅速踹在桌子脚上。
丁愿商的课桌被踹的偏离了原先位置，桌脚与地面粗暴的摩擦声狠狠剐蹭她的耳膜，她再次被猛地吓到后退一步，一下子不小心撞上教室前门门板。
门板与墙壁相撞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室内的人。
杨欢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到室内的人转过身望来，脸上满是被人抓包的惊慌表情。
此人正好杨欢这两天很熟悉，正是和她一样拿着教室门钥匙的另一个男生——张萧。
两人隔着一整个教室对视，即使相隔十几米远双方都感受到了从对面传递过来的震惊与尴尬。
见到教室里那个同学转身后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一瞬间，杨欢脑中一时间闪过无数念头，一块块散落的拼图在此刻缓缓合并起来，在迷雾中凑成一张完整的图案。
她，全明白了——
“你、你没事吧……”
杨欢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声问了一句。
对方一时没说话，目光闪烁游离着，那张老实又熟悉的脸此刻笼罩着一层阴影，让杨欢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舒服。
她装作无事发生地率先补充一句：“我来拿饭卡。”
说着她迅速走上前两步来到自己的座位前一通找寻，翻找间隙还悄悄抬头瞥一眼远处张萧的表情。
她找了十几秒还没找到自己的饭卡，张萧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看到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杨欢抬头，看到张萧此时正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对方神情中带着一抹她无法理解的固执。
这让她额角一跳，下意识回忆起小时候独自一人在桥头遇到恶犬时的紧张与不适，表情有一瞬间的凝结。
杨欢忍住想要皱起眉头的冲动，故作迟钝地反问：“你说什么？”
虽然隔着十几米远，杨欢却将张萧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暗自判断什么，目光不再游移不定，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而轻蔑地笑了一下。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缕似有似无的恶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怯弱的模样。
一向对周围人情绪很敏感的杨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缕细微但又令人感到不适的恶意，这下她实在忍不住皱起眉头，思考着怎么应对这尴尬又不快的情况。
幸好情况还算不太糟。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从教室外的走廊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杨欢余光注意到张萧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等意识到走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动作迅速地弯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课本放回丁愿商的课桌桌面，绕回自己的课桌前拿起饭卡准备离开。
等张萧刚从自己课桌前迈出两步，在走廊说话的人已经出现在教室前门，正是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的刺头三人组回来了。
“……我就说逃避也没用，你们看这还不是被逮到个现行。”
“废话真多，马后炮谁不会。”
“哎，我爸妈会骂死我的，我的零花钱绝对会大大减少！”
“咦……这时候怎么还有人在教室？”
三人吵吵闹闹进了教室，看到饭点时间教室里还有人也是吃了一惊，有些好奇地望向杨欢和张萧两人。
杨欢见他们三人进来后，紧绷的身体忽地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也许是她放松下来的表情太过明显，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忽然转过头看向自己，挑眉问道：“你怎么回事？”
“啊？”
杨欢一怔，抬头看向他后知后觉地慢慢回道：“我、我回来找饭卡，吃饭忘带饭卡了……”
“哼，傻得可以。”
说话的这人杨欢记得他好像叫陈泽林，在班里说话一向嘴上不饶人，又长得人高马大，外表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
杨欢听了低头不做声，只挠挠头继续找自己的饭卡。
“喂，那你呢？”刺头三人组像好奇宝宝一样接着盘问起张萧。
“我……本来想等人少点去食堂，不过太饿了，我马上就走。”张萧唯唯诺诺地回答，说到后面带上了一丝讨好。
一边找饭卡一边偷听他们谈话的杨欢忍不住对他的这一行为暗暗翻个白眼。
三人并没有问张萧多少话，有人直嚷嚷着饿了，一溜烟跑去自己座位拿饭卡。
张萧见状快速从杨欢座位边走过，没有一丝停留，很快离开了教室。
而杨欢在找了一分多钟后终于在一本书内找到了饭卡，估计是放进抽屉时不小心夹在书页里了。
杨欢松口气，拿上饭卡准备赶去食堂吃饭，去太晚可能没有多少菜可以选择了。
出门前她看到刺头三人组也相互说笑着结伴要去吃饭，好像打破教室摄像头的事对他们并没有很大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肆意的他们，一丝羡慕的情绪在杨欢心头划过，又立马消失不见。
杨欢赶去食堂，果然食堂排队的人已经汇聚成几条长龙，她走到末尾安静排起队，等轮到她打完饭正在找空余座位时，忽然看到人群里有人在向她招手，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杜伶娜一行人。
她压下心中讶异，走到她们吃饭那桌，坐到刚好空下来的座位上，她刚坐稳就听杜伶娜凑过头来：“终于等到你了！等你说八卦好久了呢！”
“人家还没吃饭呢。”面容寡淡的小个女生慢悠悠地吐槽道。
“快吃吧，上四节课大家都饿了。”微胖的女孩微笑着催她赶紧吃饭。
杨欢见她们快餐盘里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知道她们是在等自己来，这瞬间，空荡荡的心弦一下被轻轻触动。
她扒了一口白米饭，心想，今天的米饭吃起来特别好吃啊。
吃完午饭，杨欢与杜伶娜三人告别，她先去寝室洗了下昨晚换下来的衣服，然后将热水瓶打满水拎回寝室。
寝室里有其他同学也在，只是她们都不是杨欢高一原先班级里的同学，班级里座位隔得也有点远，相互之间并不太熟悉，开学这几天以来她和她们都只是点头之交，维护着寝室平和的共同生活。
只是今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特别是杨欢还在众人面前指证了丁愿商爬墙一事，这让她一进寝室门后，背后就感受到寝室里妹子们时不时注视的目光。
不过杨欢依旧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等寝室该做的事做完后，她就回到教室，准备趁中午时间将上午数学课留的作业给写了。
午间，教室里闲散着十多个学生三两一个小团体的分散在不同角落聊着天，也有单独几个坐在自己座位上做作业，这些大部分都是通校生。
意外的，杨欢的同桌杜伶娜今天中午居然没有和朋友聊天，而是低头安静坐在座位上。
杨欢走过去一看，原来她正在课桌底下偷玩手机。
杨欢安静坐下，抬头瞟了眼被篮球撞歪了的摄像头，摊开数学作业本，拿出草稿簿开始涂涂写写起来。
等到做完几题后，她听到一旁杜伶娜在独自喃喃自语着什么。
杨欢忍不住好奇地侧头看她一眼，见她一脸痛苦面具地在看手机页面。
杜伶娜感受到杨欢注视的目光，本着分享八卦精神拿着手机凑了过来，感叹道：“哎，杨欢，你来看看这新闻，真的是太惨了！”
杨欢脑袋凑过去，垂眸看向她的手机界面。
匆匆读完，上面写着的内容像是一篇娱乐新闻，大致说的是有某豪门长子一家四口乘坐私人飞机去国外旅游，但天有不测风云遭遇了强对流天气导致飞机失事，一家四口连同机组人员都遇难了。
杜伶娜痛惜道：“太可惜了！你看这家大儿子多帅啊，还那么年轻，听说刚上大学不久。”
呃……该说她真不愧是颜值控吗？
“这家小妹妹更可怜，长得冰雪可爱，像个雪娃娃一样，今年才8岁呢，可惜可怜啊。”
她将新闻里的全家福照片点击放大，又多嘴地说了句：“听说好像这豪门祖籍是在我们市呢！”
杨欢好奇地端详了一下照片，确实一家四口都是精致漂亮的长相，好像看着还有点眼熟，不知道是像哪个明星来着？
“嗯……之前在网上看过那样一句话，好像还挺流行的，说是‘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杨欢随口感慨了下。
“嘿，也是，有钱人好歹还享受过，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不确定性就更大了去了，操心他们还不如多操心操心我自己呢嘿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啊不是，我是说大家要快乐度过每一天！”杜伶娜冲杨欢咧嘴一笑，露出她一排洁白的牙齿。
她笑完又重新低头刷起手机来，嘴里小声念叨：“让我看看网络上怎么说这件事来着……”
杨欢心中失笑，转回头重新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