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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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有人敲了她办公室的门。
陶尔梨正在接一通电话，看了一眼来人是刘颖珍后，便眼神示意她稍等一下。
刘颖珍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将她上下打量，这种眼神让陶尔梨感觉不适，挂了电话后，就问：“怎么啦？”
“已经到点啦！”刘颖珍指了指手表，喜上眉梢的脸上透着一抹急切：“研讨会已经结束了，现在他们都陆陆续续下去三楼了，陶姐你怎么还不走？”
工作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陶尔梨也顺势看了一眼手表，点了点头：“好吧，我简单收下尾，你先过去。”
说着，陶尔梨侧过身透过敞开的门向外看去，办公区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比较喜好热闹的那几个人早已经没了影。
“不，我等陶姐，我们一起去。”刘颖珍往门口跨了一步，转回头热诚地看着她，等到她收拾完毕站起来走出办公桌外时，刘颖珍往她身下瞧了瞧：“不是，陶姐你怎么就不精心打扮一下啊。”
从进来办公室开始，刘颖珍就注意起陶尔梨的穿着打扮，依旧是那套日常的工作服，统一的白衬衫和黑色包臀裙，要说裙子短至膝盖之上，能露出那双纤细雪白的长腿，可这身衣服全公司上下的女职员都套在身上，站成一团之后便普通得找不出什么亮点，根本不足为奇。
女性为了美会各显神通，作为公司内部的行政职员，虽然穿的是形式上的服装，也要在普通中突显自身的亮眼之处，这些精致的要点，只能通过妆容和配饰来呈现了。
陶尔梨脸上只有一层极淡的底妆，涂着很日常的豆沙色口红，因为眉毛本身就成型，便没有画眉，眼妆就更不存在了。
刘颖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刚才她低头一看，发现陶尔梨穿了一双五六公分的黑色亮皮平头高跟鞋，结合全身的装扮来说，落入平庸也就这么一回事吧。
她多么希望今天能看见陶尔梨换上一双没那么低存在感的鞋子，即使是之前穿过几次的红色粗跟凉鞋，也比现在这双更抓人眼球啊。
而如今在这双鞋的搭配下，这样的形象，跟平时比甚至还更普通了一些。
“涂个红一点的口红也好啊……”刘颖珍一边说一边走出办公室：“招待会上肯定会遇见很多优秀的精英人士，有名气有事业，说不定缘分就在此相遇了呢，可是你也不抓紧展示自己的机会，就穿着这一身……”
后面的话，刘颖珍没有说出来，不过没有灵魂的眼神扫射足以说明她的观点。
陶尔梨很是无辜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扮，今早出门急，只上了一层底妆，为了显得精气神本想涂个大红色口红，坐上车启动时才发现口红忘了放进包里，只能拿备用在车上的那支豆沙色了，鞋子也只是因为大了一码容易套上，才临时穿的这双，总体来说，比起平时的样子似乎是单调了一些而已，但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入目吗。
刘颖珍又将陶尔梨从下至上地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她的脸上。
这样朴素的妆容下，陶尔梨的脸还是有她自带的一种蛊惑力，五官好看，轮廓分明，就算是素颜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艳，加上周身散发着标志性成熟女人的气息，更增添一丝无形的魅力。
本来还因为怒其不争而稍稍有一点气头，看到这张脸，刘颖珍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了。
其他外在的装束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也没关系，主要这张脸能撑，就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
脸能吸引人的第一印象，有了印象就会促使人想继续了解她，装扮一般也没关系，很快就会发现笼统的服装之下她的身材倍儿棒，然后就会更想接触她，交谈之后，就会发现她的很多优点，从而产生更多对她的好奇，并无限度地接近追求她。
说到底，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脸了。
公司行政职员的工作时间都是朝九晚六，今天因为招待会一事，提前让职员们下班，但其实就是不用工作了而已，人还是在公司里的。
大会厅里，早已人声鼎沸，掺和着酒杯相碰的清脆声。
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陶尔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已经有些暗喜。这间气氛极好，环境优雅的大会厅，在早些时候还只是她手下的一笔一划呢，如今被一五一十地搬上现实里，顿时让她产生了一种处在不现实的幻境中。
不知道是因为挤满了人的原因还是因为摆设的作用，她觉得整个会厅没有之前看的那么宽敞了，但她非常喜欢的那个球灯却依然在展示自己的用处，天花板上如被月亮照耀的水平面，波光潋滟，美丽如画。
刘颖珍到桌子上取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了陶尔梨：“陶姐你就多在场内走一走。”
边说着，她边往四处张望，场内人群结队，抱团在热烈交谈着，不乏有男男女女对立站着，正在矜情作态地伸手相握，彼此结识，但凡看见那些女性是身穿统一工作服的，刘颖珍就禁不住想翻翻白眼。
公司内部的女职员们，果然抢着机会就往上冲。
“你看那边财务部那群女的，跟饿了多少天似的，看见男的，活的，不认识的就上前搭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刘颖珍鄙夷地目光从那些豺狼饿虎身上转向陶尔梨，倏然感觉眼睛被净化了：“陶姐你不能老是这么清心寡欲了，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想想你都什么岁数了，能认识设计行业翘楚的机会可不多。”
这一刻，陶尔梨觉得刘颖珍还真像自己的妈妈，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而操碎了心，碎碎念的功力也随之大增。
“这样的好机会，你也要好好把握，”陶尔梨将刘颖珍推出去，只想清静一会儿：“快去找找你自己的艳遇吧，我你就不必操心太多了，我自有自己的办法。”
“可是……”刘颖珍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在自己已经吐露了掏心话的份上，就不想再去烦着陶尔梨了，况且也确实该给她让出一点空间，好让别人有机会来搭讪她。
看着刘颖珍没入人群，陶尔梨转身便往角落里钻。
打一开始她就没想参加，只不过走个形式而已。
她找到角落里，倚靠在柱子前，一边喝着香槟一边看着人来人往。这种场景好比是一场宴会，来往人群虽没有华丽礼服的装饰，那一身凛然正气的西装也将场面的档次提升起来。
耳边充斥着谈话声，打个照面的，谈各自工作上的成就，多是表面上的工夫，陶尔梨突然对这种已然进化成商会的地方没了兴趣，场内的谈论声换作虚假的谄谀，换作金钱的衡量，各种各样……
明明是个气氛温情，极度美丽的专场，被这些东西一感染，瞬间变了味。
还不如搞一场舞会来得称心如意，白瞎了她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场所了。
陶尔梨连品着香槟都觉得索然无味，想离开这里，哪知一转身，撞到了一个人，随着一串水珠跃起的汩汩声，她看见对方深色的西装外套上霎时显现出一大块水渍，水流还在往下淌。
陶尔梨跟着一惊，马上明白自己撞到了他的手臂，他手上的酒杯顺势倒向了他的前身，酒便洒到了衣服上。
“不、不好意思！”陶尔梨对自己的莽撞十分愧疚，抬眼看他的脸时，更是一怔。
盛正移开了杯子，目光从湿透的衣摆往她脸上看，紧抿着唇，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其实这只是场小意外，周围的人本来并没有注意到，但当一个身影踱步走过来时，一大片目光跟随了过来。
陶尔梨的面前被一道身影横空插入，迫不得已被逼退了几步，那人的样子有些急促，见身边走过来一个举着托盘的小哥，便立刻吩咐他拿些纸巾过来。
被置于目光围堵范围里的陶尔梨正往临近的桌子上看看有没有纸巾可以拿，听闻面前的女人率先甩出话后，便回头朝她吩咐的方向看去，只见方景举着托盘僵在原地，顿了一秒后才急匆匆地回头找纸巾。
他只不过是拿了两杯酒想借敬酒之意接近眼前的女人，然后便顺了个托盘过来，哪知却被误认为是服务员，不过也不重要了，方景只为了全身心投入角色中，跑去远处的桌子上拿纸巾。
陶尔梨收回目光，便对眼前的人多注意了几眼，然后才突然惊觉——
这个人不就是杨艳吗！
姣好的面容，亮丽的复古波浪卷长发，白皙的脸，烈焰的唇，上身穿着修身的偏中长白色西装外套，纽扣没扣，敞开的外套里面是黑色紧身短衣，下身是与西装外套同色同质的白色西服短裤，正装中显出了余外的休闲感。
杨艳自身风姿绰约，是个羡煞风景的焦点，就算是此时，也依旧夺得了许多关注度。
因为她突然接近盛正的举动，让周围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大多数人从一开始追随杨艳的身影到对突发事件的好奇，纷纷开始整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场面很明显能看出，杨艳过来帮助盛正清理衣服，而撞人致使洒酒到衣服上的罪魁祸首便是陶尔梨。
外人的眼神变化多端，浅显易懂，看待杨艳的目光与看待陶尔梨的目光截然不同。
在他们看来，杨艳帮助人的形象善良可亲，相反陶尔梨，撞了人还傻傻站在原地，便瞬时成了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