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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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天，就是举行研讨会的日子了。
后勤部一名员工的工作证不小心丢失，找来人事部报备一声，并重新申请补办。那人参与了大会厅装修工程，也正是在外出运载材料的途中把工作证给丢了的。
听闻他说，昨天大会厅已经完成布置，今天摆放好桌椅，就等着招待会那天正式使用。
午休时间，陶尔梨刚做完手上的事情，准备楼下去买杯咖啡，坐电梯的时候，她想起了后勤部小哥说的话，于是转移阵地，按了三楼的按钮。
大会厅的门虚掩着，里面很安静，三个人坐在木椅子上，陶尔梨初见觉得他们面熟，大致猜得出来是策划部的设计师们。
她将门推开的动静惊扰了这三个人，他们纷纷回头张望。
其中一个看起来估摸三十岁有余，古铜肤色，单眼皮宽眼袋，鱼尾纹烙得很深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率先认出她是人事部经理，于是礼貌问候：“咦？陶经理啊，快进来吧，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就只是顺路来这看看。”走近后，陶尔梨看清这位跟她搭话的男人，是驻扎在雷暨里已近四五年的室内设计师，以前见过几面，但名字她不知道，隐约记得他姓李。
陶尔梨环顾了一遍四周，就像那晚所看见的一样，而这一次是完整版，是把她的那副画作原模原样地搬到了现实中来，比画中还细节，而且增添了一些装饰，不累赘，反而锦上添花。
“怎么样？”那个古铜肤色的男人扬起欣喜的微笑，他知道陶尔梨是画出会场设计图的人，不由地暗起敬佩的目光，在看见她惊叹地点头时，顺应着话夸赞了她一把：“没有陶经理的设计，也做不出现在这样的成果，那张图我们几个也看过，画得非常好，而且室内装潢的特点很明确也很抓眼……陶经理莫非以前也接触过室内设计？”
陶尔梨尴尬地笑了笑：“大学的时候接触过一点，但不足以跟专业相比。”
他有些惊讶：“那这也画得太好了，行内来说，你这手笔已经很专业了，你不做设计师也太可惜了吧。”
听他的话意，他应该是自以为在人事部工作的陶尔梨是读经管类，所以不禁这般赞叹，连旁边的两人听了他的话，都感到惊奇。
“不是的，我以前就是读的设计专业，”陶尔梨的眼神有些闪烁，这些话她从没在公司里说过，也从没有人问起，大概其他人也像他一样以为她是读经管类的吧：“……就视觉传达设计，我们那时跟室内班的人一起用同一间画室，所以我接触过一点室内设计。”
“那也算是同行了，失敬失敬！”古铜色男人恍然大悟，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李越锃。”
“你好，陶尔梨。”她回应地伸手相握。
李越锃扬了扬下巴，向她介绍后面的两个人：“于树和于庚，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于家人，去年才来的，现在都是跟着我闯。”
陶尔梨朝着后面的两个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些天你们辛苦了，不过李大设计师的杰作果然是惊才绝艳”陶尔梨看向中央的那颗球灯，对李越锃说：“这个灯设置得太令我惊讶了，当初我想出用灰色调做主调的时候，还纠结过灯照这一块，主要灯光也衬托气氛，太过花哨会影响整个会场的主色调，太单一使用暖灯又毫无新鲜感，你这个球形灯太应时了，照射出来的效果非常棒，既提亮了灰色暗调，又不失主旨上的雅致。”
李越锃赞同她的观点，不过嘴上却否认道：“哈哈，我想你误会了，这并不是我的杰作。”
陶尔梨一怔，转眼看向他身后的两人：“……那是名师出高徒了啊。”
李越锃回头看了一眼他那两个并不太争气的徒弟，缓缓地摇了摇头：“要是他们俩能画出一幅像你这样的画，我就放心让他们自成一门了。”
听到李越锃否认了灯照这一点子，也替另外两人否认，陶尔梨彻底怔在原地。
如果不是他们的杰作，那……
这时李越锃也说明了一切：“灯光这一块，乃至整个会场另外增添的设计，都是盛正那小子一人想的，我们几个被派过来是给他当帮手，分工监督装修的进度，或者在他不在场的时候管理一下，装修工对细节这一块不在乎，我们可不能放任他们乱来呀。”
不是亲耳听见，陶尔梨难以置信这些融合在她设计里的东西，竟然都是盛正想的，犹记得他应该是广告设计这一领域的人，竟也懂室内装潢，而且李越锃怎么说也是个专业室内设计师，居然来这里做打下手的活。
“他……盛正？”陶尔梨微张着嘴，想问些话，却开不了口。
“你不信？”李越锃不是个墨守成规，重于辈分的人，他看得出来她脸上的意思，豪迈地大笑了两声：“这一届新职员啊，惊喜连连！你别不信，盛正他的功夫可比我强，虽然室内设计这一块我比他多懂点理论，但他不仅广告那一块实力强劲，其他方面也不差，总的来说是综合实力强。”
李越锃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实力不如盛正，不过也不算输得丢脸：“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想回国发展，在国外就是个挺有名气的设计师，只不过名号在国内没怎么传开，我想他这次回来，是要打响国内知名度的吧……”后面的话，他仿佛在替盛正感叹抒怀，“啧啧啧，好不容易在国外打好基础，也拥有大好资源，就为了回国，放弃了那些名气，是个真男人！”
后面那些感叹话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听进陶尔梨耳朵里的，是那些有关盛正实力的见证，她回想起办公室里同事们的闲话，说盛正刚来公司资源就大丰收，项目一个接一个，那时听到这些话，她内心还隐隐有些鄙视他，觉得新人就该踏踏实实从小做起。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误解了，甚至是小看他了。
估计策划部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前事，才会源源不断地给他接手一些大项目。
而不知情的人，便以为新职员一飞升天。
但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像她一样认为这是盛正利用不知名手段获取的利益，像人事部的那群花痴们，一个个把盛正当成新晋男神，而男神刚进公司就拿下了好几项重要合作，也都归结为是他太过优秀，本身应有的实力才会一鸣惊人。
那些花痴们的想法误打误撞对上号，只有她一直在对他表示怀疑。
这一通豁然开朗的谈话后，陶尔梨对盛正的印象变化了几分。
下班回家的时候，陶尔梨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经过公司门口时，看见盛正领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站在盛正身边的人是策划部经理佟力，另外几个和他们对立站，双方热情地握了手，并且在交谈些什么。
看着他们身后的人手上均拿着一份文件，大抵是刚谈成了合作，正在送客离开吧。
她看着盛正立体的侧脸，感觉到他远远散发开的稳重气息，再想起今天下午听到的那些话，她就更是由心而发地为自己的偏见而感到惭愧不已。
远处盛正似乎与对方做最后道别，嘴角一勾，露了一个很浅却又清朗的微笑，他目视着合作对象，并没有注意到一辆白色的车从他身边驶过。
研讨会当天，整个公司里的人都激越起来。
行政部门办公途中，也能听见有几个不嫌事大去偷摸几眼的人回来大声传播，说是黑压压一群襟怀磊落的人有条有序地在前台接待小姐的恭迎下去到了会议室，领头一些重要人物除了年龄稍大的类似管理层的人之外，还有好些经常能在杂志上见到的著名设计师。
本来部门同事对会议过后的招待会还不太显示热情，听了这些话后，都精神抖擞地准备将自己的工作做完，然后去招待会上目睹一次设计圈名人。
这一下午的工作效率，是陶尔梨近些年见到的他们最积极的一次。
一个招待会能激起这么多人的斗志，挺惊人，又挺喜闻乐见的。
陶尔梨经过办公区时，方景凑到了刘颖珍的办公位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后，方景一把抢过刘颖珍手中的杂志，细看了几眼，大呼：“哇塞！是个美女！”
这一吼，让陶尔梨都不得不关注起来，停下脚步看了方景几眼，只见他拿着杂志凑了过来，指着杂志对她说道：“看看！颖珍说这个美女也来这次研讨会了。”
“美什么女啊，”刘颖珍追了过来：“这个杨艳可是ta传媒的！”
陶尔梨看了杂志里的人几眼，也认出来这个人是杨艳，是被誉为设计圈有名的才女，身居在ta传媒公司，也是做广告设计的。
几年前她主设计了一则青年志愿者公益广告，一年后一个青年志愿者在指挥交通时遇到一场车祸身亡的消息成为全民议论话题，而这则公益广告也应时被推上了热潮，从此杨艳这个名字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也因为在几次杂志采访中露了相，其美貌更获无数关注，从此便扬名天下，还被起了一个“才女”的称呼。
当年陶尔梨也看了那则公益广告，多少关注了一点，所以也对杨艳有点印象。
最主要能记住她的原因，是因为ta传媒。
单单说起来，ta传媒没有像雷暨一样做很多广告行业外的设计，他们是主推广告行业，专攻而精，所以这些年的努力下，ta也成了业界很有名的一家广告公司，甚至近年的趋势，有点与雷暨不相上下，要严格说起来，就是竞争对手。
不过竞争对手只限于抢生意这一方面，对于像研讨会这样的活动，也没犟到“你去我不去”的地步。
研讨会一般会让自家的优秀设计师出场，杨艳因那则广告一举成名后，后续的作品也受到了热烈关注，从而慢慢提升为ta的王牌设计师，出席研讨会自然也不过分。
方景：“完了，我的心已经飘到大会厅里去了，等会儿我一定要去向她要联系方式。”
刘颖珍抢过杂志，往方景头上敲了一棒：“你醒醒吧，人家是鼎鼎大名的设计师，你以为你是谁啊！”
陶尔梨看着他们俩，默默地笑了，然后在两个开始斗嘴的人身边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