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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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我醒的特别早，不是因为该死的麻雀在狂欢，也不是因为该死的膀胱在膨胀，而是因为屋子外面的一个神经病。
“正步，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立……定！”
“向后，转！正步，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那神经病中气十足，嗓音沙哑，一点儿也不好听，还不如麻雀乱叫呢。
最关键的是，他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喊了一早上了。时不时还要“咣咣咣”踏上几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当过兵似的。
“这他妈谁家老头啊？”
我气的只好起了床。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看看到底咋回事。拉开窗帘，往窗外一看，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我家门口，确切的说，应该是书记家门前的公路上，一个佝偻的老头带着一顶破旧的军帽。那军帽遮住了他的脸，让我认不出他是谁，只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此刻，老头正站在公路中间来来回回地走正步。
“咣咣咣”的踏步声异常响亮。
清晨的公路上，车辆比较稀少，要一二十分钟才过来一辆车。
“这神经病，搞什么名堂呢？大清早搁这发疯，拿公路当训练场呢。”我自言自语道，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家伙看来真的是老兵不老，虽然背有些没那么直溜了，但那正步、口号仍旧一板一眼，气势十足。
回想当年，都怪班里漂亮妹子太多，严重影响我学习，以致于我差了一百零八分，没考上我心仪的军中清华。
哎呀，现在想起来都遗憾。妹子也没抓住，军校也没上成，真是亏的大了。
青春回忆真是残忍，弄得我都有点儿想哭了。算了算了，还是看看眼前这个老头吧，也许他还能给我带来一点儿快乐，为我的小说增加几段精彩的故事。
真没想到，就走了一会儿神，这老家伙就跟一辆面包车干了起来。
那辆面包车是从东往西而来的，老头本来是背对着它的。但他耳朵尖，一听到汽车马达声，就赶紧转了过来。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正好是绿灯，那面包车畅通无阻地开了过来，就对着那老头。
“向后转！正步，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老头转个身，和面包车面对面，嫣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面包车司机大概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继续开着。很快那老头就到了跟前了，老头突然大吼了一声，“立……定！”
然后，这家伙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迎着面包车。
“这是要干什么？碰瓷吗？”我的心悬了起来。
面包车吓得一个急刹车，晃了两下变成了乌龟爬。老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依旧一动不动。
面包车赶紧向左拐了一下，让开了老头。谁知道老头十分的锲而不舍，一阵小跑，又挡到了车子前面，依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面包车似乎是明白了点儿什么，“嗡”，油门被狠踩了下去，不过，轰鸣的发动机声在老头面前毫无威慑力，老头还是没动。
这下，面包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又往右一拐，老头又跟了上来。左右试探了好几次，都被老头挡住了去路。
“真是个笨蛋！”
我在想那面包车司机是不是个新手，技术竟然这么差，连个大活人都跑不过。
好在，它最终没让我失望，一个油门，哗地绕过了那老头，一溜烟地飞跑了。
公路上又只剩下老头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叹了一口气，又振作起来，重新喊起来口号。
一个小时后，我算是看明白了，每当有来车，他就要定在车头前，等车撞死他。
这个神经病，是想一心寻死，血溅我家门前叻！不过，他不往东走，不往西走，也不往我家这边走，就偏偏在书记家门前的车道上徘徊，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死给书记看吗？
已经七点多了，路上的车开始多了起来。我有点儿担心了，这老头别真的被车给撞死了。
“我说谁一大早上的在这嚎，搞了半天是你呀，表舅！”
老妈去公路上把那老头扯了回来，呵，搞了半天，是我表舅爷，怒我眼瞎，我是真没认出来，毕竟我们这么多年，就上次吃饭他挨打那回才见过。
这看了半天热闹，居然看到了自家人身上，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下去，给表舅爷沏了一杯老爸都舍不得喝的普洱茶。
“表舅爷，来喝口茶。”把杯子递到他手里，他都没好意思看我，看来是为刚才的行为艺术表示尴尬。
“表舅，你这大早上的，在路上嗷嗷叫的，是干嘛呢？真不怕车给你撞死了？”
“我不想活了，就想被车撞死！”
“什么话！”老妈瞪着表舅爷，一脸的嘲讽，“咋地，用你这条老命再挣点大钱？”
表舅爷瞥了眼坐在一边的我，我赶紧假装没看他。
“我说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呢！我死，是想以死明志。我要死在书记家门口，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我让他还贱卖老百姓的土地！”
听到这番话，我久久没有出声，激荡的内心
“什么，良心？表舅爷，你觉得书记他长的有良心吗？”我冷冷地笑了，“你看你在他家门口喊了那么老半天，人家出来看你一眼了吗？你要是死了，我看他才是最高兴的叻！”
“为啥？”表舅爷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仿佛还等着青天大老爷降世，单为他来主持公道。
但这怎么可能？
表舅爷人老了，思想也老了，彻底跟不上时代，我要是不点点他，那还怎么行！
“为啥？不能解决麻烦，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你就是那个给他制造麻烦的人，现在你居然要自我了结了，那他不高兴，谁高兴！我看你要是死在这门前，搞不好他半夜还要偷偷放几挂鞭来庆祝。”
“那你意思……我要继续给他制造麻烦，他才没有好日子过？”这老头可以啊，一点就通，不愧是我们老程家的人。
“哎呀，我看算啦，你要闹事吧，净挨打，他厉害着呢。咱西庄谁敢惹他，还别说他手底下还有一帮子混混。”老妈这会胆小怕事起来，不过，她倒是说出了西庄百姓的心声。
偌大个西庄怎么也有上千号人，可这哪一家不是逆来顺受，在书记等人面前点头哈腰，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今天，我程风偏要放一个了！
“他厉害个求！也就在西庄，他是个人物，出了这县，这省，他是个狗屁！”想起来书记故意阻挠我搞停车场的项目，我就来气。现在，是时候让他躺着也中枪了。
“那你有啥好法子能告倒他，还能不挨打的？”
“去北京！”
“去北京干啥子？”
“上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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