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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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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短,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黄一梦和杨子瑜早早起来,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想必昨夜未必睡好。

洗漱完毕,黄一梦安排两个家丁随后,袖口藏着尖刀,以免到了太尉府,惹出大的事端。

黄一梦和杨子瑜两个先行。

太尉府在宛城,也是知名之府,寻找起来,并不太难,只是听得众人说,曹太尉因了权势,侵占了宛城一面山坡,建造了太尉府,气势恢宏,大气凛然!

太尉府所处的山坡,绿树成荫,泉水淙淙,风景优美,是一个绝佳的好去处。

只是此处自被曹太尉建造了太尉府以来,宛城的人就很难再到此处,虽然十分宁静,倒是显得有些偏僻了。

人们说,大概曹太尉一或喜欢清静,二或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更有人说,曹太尉姨太众多,本就是躲了众人,免得好说不好听,故如此这般,选一优美清静之处建了府邸。

黄一梦和杨子瑜两个人也未置可否。

二人寻婉儿心切,就急切按人们所说地址,一路寻了过去。

快到太尉府时,但见纯澈如水的蓝天白云,四处弥漫的刚刚开出的紫色花朵,静谧树林影下淡黑的树荫,一层层的颜色相互交叉着,彼此晕染着,宛如一幅水墨画,甚是优美。

果然是一个好去处!

虽是一个好去处,但却一路悄无人迹。

黄一梦和杨子瑜并无心欣赏这优美景致,一路急急前行。

不知不觉中,突然看到前面一座大宅,二人不由加快脚步,想必看到的,就是太尉府了。

等二人气喘吁吁的到了大宅之前,然而仔细看时,不觉被大宅的情形惊诧不已。

只见大门前的层层石步台阶上,刺黄腐烂的落叶厚厚一层,覆盖一地,落叶上面杂乱无章的长着一簇簇的乱草,草中不时有虫蚁钻出来,四处爬行,走到近前,就能闻出一股腐败的味道,要想走过去,需小心翼翼的挑拣下脚之处,不然,就会污了脚下鞋子。

大门两边的一对石狮子,已是被雨水侵蚀了,污迹斑斑,那石狮子的嘴里,还有几片腐烂的树叶,有的会随风飘落下来。

本是威严之物,因久未打理,竟被岁月摧残的无精打采,早没有了凛然之气。

那大门,已是锈迹斑斑,扣手之处,大有脱落之意,大门虽紧锁,却有时时倒塌之嫌,那大锁,也已是有些不堪,几难以担负使命。

在大门门楣檐下,太尉府三个字也已是笔画不全,缺胳膊少腿,且色彩斑驳陈旧,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风光。

几只家雀不时从门楣檐下飞出来,围绕着叽叽喳喳的乱叫,想必已是在此安家很久了。

大门的木构已是糟朽严重,风化酥散,门顶已然坍塌,露出木质彖梁,看时,颇感凄凉。

四周的墙,已是斑驳了皮,原来应该是红色的,如今却难以看出来了。

雨污,或者动物的磨蹭,在墙的下半部,颇感肮脏,墙根和墙面、墙头上苔藓已是覆盖了厚厚一层,满是凄惨岁月的痕迹,露着惨切之状。

两边合抱的大树,只顾自的绿着,却是在树杈之间,叠撘着几个鸟窝,必是久无人住,才会如此状况。

有几棵枯树上,站立着几只乌鸦,上下翻飞,不时“嘎嘎”的发出几声凄惨的叫声,十分猖獗。

高墙之后,众多依次排列的鱼鳞屋顶之上,生出了许多凛然的塔松,在瓦片与瓦片的衔接处生长着,宛如一片挺拔的松林,显露处屋顶的年久失修。

整个大宅的上空,乌鸦来回盘旋,惨叫声声!

一片腐烂破败,悲凉凄惨的景象。

黄一梦和杨子瑜看到这样的景象,哪有不惊诧之理?

此太尉府中,绝无人烟!

杨子瑜见婉儿,也就月余的光景,那时杨子瑜所看到的场景,历历在目,车马、随从、礼仪、华服、华盖、绫罗绸缎,那气派,那气势,雍容华贵,是怎么也和眼前这个景象联系不到一起的。

眼前的这座太尉府,虽处处体现着原来的雍容华贵,但是破落、腐败、凄凉、凄惨,已经明确这个太尉府必然经历过巨大变故。

但,月余时光,何以致此?

那司马婉儿和韩夫人以及那些随从在哪里?

杨子瑜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疑问!

黄一梦也一样,眼睛看向杨子瑜,杨子瑜瞬间明白了黄一梦的心里想法。

杨子瑜对黄一梦说:“这大概是后门吧?”

此时的黄一梦,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暗生退意,但听到杨子瑜的话,知杨子瑜并无此意,也未说出来,只是行动迟缓了起来。

杨子瑜说:“哥哥,我们依墙绕过去,定能一探究竟。”

杨子瑜说完,便沿墙前行,黄一梦就在后面跟着。

约行数十步,方到墙角处,兄弟二人就顺墙角转过去,继续前行。

墙角处,杂草荆棘丛生,凌乱不堪,蜘蛛网遍结于此,转弯时,有的缠在了兄弟二人的身上。

杨子瑜只顾前行,不作理会,而黄一梦则挥舞着双手,不停打扫着沾在身上蜘蛛网。

再继续前行,只见这墙更加斑驳,更加肮脏,墙上的苔藓更加茂厚。

突然,一只乌鸦盘旋着,对着兄弟二人俯冲下来,并“嘎嘎”地大叫着,似乎兄弟二人侵犯了它的家,危害到了它的安危。

兄弟二人急忙快步前行。

此时黄一梦心中暗暗思忖道:“走到这等光景,更加的凄凉,看来曹太尉府中,不仅仅说是遭受变故之事,必有变故之事所不能包含者,必然比此悲凉。若果再去,怕是难以寻找到兰蝶儿。既然如此状况,倒不如此时回转,以免生出其他事端,再走无益。”

正欲和杨子瑜说时,只见杨子瑜已离他已有十步之遥。

黄一梦见此,心中再思忖道:“看来子瑜心坚,今日必要探个究竟,我若此时劝解子瑜回转,必让兄弟心中不悦。也罢,就先随子瑜寻找一番,真的找不到时,到那时再从长计议,想来子瑜并无二话。”

黄一梦想到此处,就紧紧的跟了上去。

兄弟二人在墙边行走,又走数十步,并无其他人迹,也无其他人家。

前面一众荆棘,兄弟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去。

待兄弟二人穿过荆棘,突然眼前闪现出一户人家,除此一户,兄弟二人再看时,并无第二家。

只见,篱笆扎的院墙,篱笆上,有些长藤的野草攀附着,或一些时令蔬菜长在篱笆墙里面,篱笆墙的周圈都被杂物错落堆堵着。

那住着得屋子,是用茅草和泥巴盖起来的,屋顶可见一两个窟窿露着,那泥巴和茅草覆盖的屋顶上,也长出了一些杂草,只怕下雨时,里面也是一个雨天,但看也能遮挡寒风,是一个立足之地。

用草和树枝搭成的门也是破烂的,并不完整了,拿桑条做门的转轴,估计开合起来,也不滑顺。

两间屋子,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

杨子瑜看完,暗暗思忖道:“想必是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人乱依。”

杨子瑜再仔细看时,只见小院里倒是干净,一桌,一条凳,几个马扎,桌子上一壶粗茶,正冒着热气。

这样看来,虽然贫苦破旧,这家女主人想来也是个干净利索之人。

只是这个房屋,和旁边已经破落衰败的太尉府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看来,正当时的太尉府是如何的巍峨雄壮,凛然气派。

杨子瑜再看时,只见在这个院子里,悬挂着一些打好的麻绳,也有一些堆积在那里。

看来这家人家,是一个打绳的农人。

杨子瑜正看时,只见一个老头儿从那屋里走出,老头儿佝偻着身子,那个驼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或者如同一座拱桥,弯弯的经历尽沧桑。

老头儿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却十分干净。

到了桌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就慢慢走到麻绳堆积处,一声不响的开始干活打麻绳。

杨子瑜隔着篱笆墙,面向老头问道:“老伯,请问您老人家,从哪里能进到太尉府里去?”

这时只见这个老头儿,好像全然没有听见,也不看杨子瑜一眼,只顾自的做自己的麻绳,分寸一点不乱。

杨子瑜想,大概老人家年岁大了,耳背也未为可知,权当老人家没有听见,于是加大嗓门,再喊问道:“老伯,请问您老人家,太尉府从哪里能进去?”

此时只见老头儿,突然放下手中的活计,猛得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呲牙咧嘴的爆叫起来:“不知道!”

杨子瑜吓了一跳,不解其意,就又说道:“老人家,只问太尉府从哪里进去,并不打扰您老人家,烦请老人家告知。”

哪知这个老头,听到杨子瑜这句话,竟然暴跳如雷,顺手拿起旁边的藤条,挥舞着,喊着,佝偻着身子就奔着杨子瑜过来。

边佝偻着走,边喊叫:“还不快点离去,不然痛打你!”

杨子瑜看着愤怒的老头儿,心中甚是不解,但见老头儿如此,若不躲闪,怕是老头儿真的会打将过来。

于是,杨子瑜和黄一梦就连连后退,虽有不解,也不能枉挨了老头儿的打。

老头儿见杨子瑜和黄一梦往后退却,也并不出院,缓缓的又退回去,放下藤条,继续干起活来。

杨子瑜见状,又欲向前问话,被黄一梦紧紧拉住。

黄一梦说:“子瑜,不必再问,我们再沿墙寻找就是了。”

杨子瑜想想也是,何必再惊惹了这个暴躁老头儿,无故挨一顿藤打。

二人正要离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老婆婆,手里提着一篮饭食,嘴里正嘟嘟囔囔的向着小院走过来。

老婆婆穿着的偏襟衣服,虽然有些破旧,有几个补丁打着,倒是干净利索。

杨子瑜再仔细看时,只见老婆婆一脸慈爱沧桑,满头白发如同严冬寒雪落地,脸上条条皱纹,隐藏着艰难往事。

这位面带慈祥的老人,虽是满头白发,却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苍老但不混沌的眼,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不易。

说话间,老婆婆就走到了杨子瑜和黄一梦的面前。

杨子瑜和黄一梦一见,赶紧上前躬身施礼:“老婆婆,请问太尉府从哪里进去?”

老婆婆见兄弟二人施礼,也打了一个喏:“二位大官人好。”

杨子瑜和黄一梦听完婆婆打喏,只是江南口音,想必也是江南人氏。

杨子瑜和黄一梦赶紧又躬身施礼,再问一遍道:“烦请老婆婆,请问太尉府从哪里进去?”

老婆婆正欲回答,突然听到院子里老头儿又咆哮起来:“老婆子,休要胡说,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莫因为胡乱说话,惹了闲话官司。”

老婆婆这时看向老头儿,训斥道:“只管去干你活!”

老头儿听到老婆婆训斥,早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和暴躁,乖乖的回去麻绳堆旁干活去了。

老婆婆就领杨子瑜和黄一梦进到小院子里面,坐在桌旁,慢慢述起话来。

此时的老头儿并不敢搭话,只顾自的打麻绳。

老婆婆说:“我本是江南人氏,只因江南三十年前,蝗虫四起,天又大旱,大灾之年,民不聊生,饿死者十之有三,当地官府老爷虽也开仓放粮,但不能解事,且又贪污腐败,致使人们生活无望,以至于流离失所。”

老婆婆边说边给兄弟二人倒上茶水。

老婆婆继续说:“我也在那一年,眼看饿死,不得已随了父母逃荒,以求活命。途中父母先后饿死,我一人就边要饭边寻活路,不想流落到此。”

说到这儿,老婆婆看向打麻绳的老头儿:“眼看不能活命之时,不想遇到我家这个老头儿。”

老婆婆边说着边用手指指打麻绳的老头儿。

“老头儿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我见这个人也算勤快,对我也很好。仔细想想,哪里不是个家啊?就后来嫁给了他。不觉几十年过去了,他背也驼了,我头发也白了,都老了。但也算没有饿死,如今虽吃穿用度破旧些,但总算有个家。”

杨子瑜和黄一梦听完老婆婆讲话,不胜唏嘘!

老婆婆问道:“刚听二位官人口音,想必是江南同乡?”

杨子瑜和黄一梦听完老婆婆讲话,点头打喏道:“正是!”

老婆婆聊了一会亲近,就说:“二位官人要问太尉府从哪里进去?我倒是知道,愿意带着二位官人去。”

杨子瑜和黄一梦听完,连连站起,躬身再拜。

杨子瑜和黄一梦兄弟二人一听,老婆婆能带二人去那太尉府里面去,急忙茶桌前站起,躬身相拜,正要再央求老婆婆带领兄弟二人进去那太尉府。

哪知此时,忽听的那正在打麻绳的老头儿大声吵嚷道:“老婆子,万不可应允,现如今比不得从前,若你带他们进去太尉府,定然会惹了官司,倘若惹了那官司时,岂不连累了我,此事万万不可!”

说话间,竟佝偻着身子要站起来,但看那情景,颇有急切之意,然听其言语,却也有难言之隐!

老婆婆听完,转身又指着老头儿呵斥道:“只管打绳,你知道个什么事体,我自有主意,端得分寸,哪能惹了官司,连累了你去?快快打麻绳,休要讲话。”

那老头儿见老婆婆发火,自不敢动,嘟嘟囔囔的又干起活来。

此时,老婆婆看向杨子瑜和黄一梦说:“二位官人休急,老婆子虽能带二人进去太尉府,然今日却万万不可,需要等恰当日子,阴沉天气,方可带二人进去!”

杨子瑜和黄一梦兄弟听完,一脸茫然,急切问道:“难道此间,那太尉府进不得?”

老婆婆说:“进得,进得,只是今日不可,需等恰当时日,阴沉天气而已。”

杨子瑜和黄一梦更是不解,但也只得缓缓坐下,继续问道:“既然此座大宅是太尉府,敢问老婆婆,那府中的韩夫人何在?韩夫人的仕女婉儿何在?”

老婆婆听完,突然对着杨子瑜和黄一梦兄弟二人说:“这位绝美的小官人,莫非是杨子瑜杨公子?这位年岁大些的,莫非是黄一梦黄官人?”

二人听完,大吃一惊,连忙回道:“正是!只是敢问婆婆,如何认得我们兄弟二人?”

老婆婆说:“二位官人休急,今天确是要静心听老婆子说说,待晓得了事体,方可带二位官人去。我时常进得太尉府,见得韩夫人和司马婉儿,常听她们讲一些事,故这太尉府和韩夫人婉儿的事体都甚是清楚。婉儿也曾时常给我老婆子提起二位官人,今见二位官人急切,又意寻找婉儿,故而猜测二位官人姓名,不想竟然对了。”

杨子瑜和黄一梦兄弟二人听完,知道老婆婆定能带他们寻找到婉儿,就更加急急央求老婆婆带着二人去。

老婆婆说:“老婆子既然没有认错二位官人,那事体老婆子已知道了,只是二位官人今日非去,一怕是既进得了太尉府,也成不了任何事,更何谈见到婉儿。若果必然见得,需听我老婆子慢慢给你们二位官人讲了清楚,二位官人听了,方可见到,见到时,才不会惊慌,事就可成!”

兄弟二人听完老婆婆的话,也就依了老婆婆的主意,听老婆婆细细讲解。

老婆婆说:“二位官人休要急,我今天若果讲不完,我们明天继续讲。”

老婆婆又说一遍:“二位官人需知道事体来龙去脉时,老婆子方可带二位官人入府,成了好事。”

杨子瑜和黄一梦兄弟二人打个喏,应了老婆婆,静下心来,听着老婆婆讲述。

此时,那打麻绳的老头儿,竟然叹口气,也不再说话,也不再气嘟嘟的咆哮了,站起身来,佝偻着来到桌前,给兄弟二人倒上了茶水。

杨子瑜和黄一梦诧异的看了看老头儿一眼,打了喏,拜谢了一番。

那老头儿只顾自的看了看黄一梦,缓缓抬起手来,拍了拍黄一梦的肩头,然后又慢慢的佝偻着身子,去麻绳堆旁打麻绳去了,异常的安静,远远看去,此时竟有了慈祥之态。

老婆婆喝口茶水,也慈祥的看着兄弟二人,对兄弟二人说:“事体来龙去脉长些,二位官人需忍耐着听,那老婆子就从曹太尉开始讲起。”

兄弟二人应了喏,就听老婆婆仔细讲起来。

曹太尉原名曹麟,本是江南人氏。

曹麟幼时十分聪慧,长到七、八岁时,就已读得了《千字文》,字字熟记于心,每当邻人哄让背诵时,都背诵的抑扬顿挫,常得四邻羡慕,在邻人间大有生子当如麟之誉。

至十五六岁时,《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四书已倒背如流,《诗》、《书》、《礼》、《易》、《春秋》五经更似如臂使指。

后学业更是精进,“性理”、“治道”皆能知晓,“制艺”、“策论”更是不在话下!

那曹麟在江南,如鱼得水一般,见其如此才华横溢,众乡邻、同窗好友无不称赞。

时年,当朝又开科举,那曹麟如何就错失了这机会,即刻别了父母乡邻,赴京赶考去了。

那一年,曹麟二十三岁。

辞别父母乡邻,不在话下,那曹麟一路沿江直奔京城。

那船顺着江水而行,曹麟看时,只觉两岸风光无限,好不惬意。

不觉已有十日,这天黄昏,船主说:“已连续行船数日,需到岸上补充些生活用度,今日就且靠岸,明日再行。此处小城,十分繁华,众位客官可去上面城里玩耍时日,夜间可宿于小城之中,想些美事,但万不可耽误了明日行船,到时就开船,无论何人,绝不等候。”

众客官听罢船主说完,就呼啦啦的上岸去了。

曹麟也带随身小仆随了众人,去岸上繁华之处观看游玩,待累时,今夜也住宿于小城之中,毕竟已有十日之久只在江中乘船,不曾在陆地上了。

登过几个台阶,到了岸上小城,只见这江边的小城,沿着江边,有着无数住家,那住家的窗户,就紧紧挨着江中小船之上,不时有人透过窗户,与江上船里之人招呼,十分热闹。

大街两边,酒家林立,那酒幡随风摇曳着。那酒家里时时的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沁人心扉。

席间人声鼎沸,笙歌馨馨,丝竹飘渺,好不热闹。

街里更是繁华,商客云集,游人如织,叫卖交易声不绝于耳。

更有众多文人才子川流期间,群群绝色美女络绎不绝,真是摩肩接踵,应接不暇。

从岸上往下看时,只见很多的各类商船停靠在江边码头,星罗棋布,十分壮观,江中船儿,川流不息。

曹麟不胜感叹,遂携随身小仆流连其间。

主仆二人正悠闲散步间,只见正前面一个幡子摆来摆去,十分显眼,一个相面先生持着那幡子迤逦前行,不时侧过头去,问行走的人是不是算一卦。

曹麟并不在意,继续前行,就要和那先生错身过去之时,忽见那先生侧过头来,对着曹麟就喊:“这位公子,且住,我要给公子算上一卦。”

曹麟饱读诗书,本不信这些算命的江湖术士,故摇摇头,并不理会。

刚才这位算命先生侧身给别人算卦时,人若摇头,则就相互不再理会,人家该走就走了,这先生也不纠缠,也自找下一个去问,但不知为何,到了曹麟这儿,这先生竟然纠缠起来。

曹麟摇头正要携小仆离去,那算命先生突得伸出手里,挡在了曹麟前面。

曹麟问:“先生若何?我并不信此等买卖,你且离去。”

哪知这先生固执,说:“别人不算也就罢了,但公子你当算上一卦,信不信的由你。但这卦却是要算的。”

曹麟厌恶的问道:“先生为何如此说?”

那算命先生见曹麟已经有了关注回应,也不掩饰,就直接说:“公子必是此去京中赶考之人。”

曹麟听完,不由得笑起来,说道:“当朝今开科举,天下尽人皆知之事,我这等身疏打扮,三岁小儿也知我是赶考之人。先生,莫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快快离去。”

那知那先生说:“公子,此话不假,确能一眼看出。但我说,并不是此意,而是告知公子,你面带凶兆!”

曹麟听完,虽并不信这些江湖术士,但在赶考之中,有人这样说,心中必然不悦,就愤然问这相面先生:“先生为何如此说?你定要说个道理,讲个依据,不然,今日并不饶过你!”

只见那先生并不急躁,一脸默然的看着曹麟,慢慢道来:“只看公子眼睛,目光呆滞游离,恍然涣散;再看公子鼻子,色红如酒糟,且红色只聚于鼻头之上;后看公子面堂之色,面色略有黑紫,如同猪肝一般。然公子平时并不如此,今现这般颜色模样,皆是不祥之兆。”

先生说完,看着曹麟:“只问公子街上游玩之时,是不是感觉偶有目眩?眼睛隐约能见鼻头之红?公子面色,可吩咐随身小仆观完告诉公子,对也不对?”

曹麟听完先生话语,仔细一想,刚才确偶有目眩,只当由船刚到陆地,并没放在心上;眼睛下看,确能看到红色,只当十日在船,不曾上岸活动,乃身体火气,并不在意;至于面色,唤随身小仆一观就是。

想到此处,就侧身对随身小仆说:“你依先生之言,看一看我的面色,和先生言语,是不是一样?”

随身小仆应喏正面曹麟观看,连连点头称是!

一时间,曹麟竟惊出来一身冷汗,但曹麟毕竟是读书之人,瞬间稳住,并不表露出来,稍稍暗暗平复一下情绪,慢慢问道:“先生既然说是凶兆,那请问先生,有何凶?”

那先生看着曹麟,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公子莫怪,我也只顺卦象而言:公子此去京城赶考,不但不中,切切还须防范大祸临头啊,只怕是有那生命之忧!”

曹麟听完,心中虽是惊然,上下忐忑不安,但看着先生,却异常平静,对着先生说:“多谢先生好意一卦,我当多做防范。若果我命该如此,也是没有的办法,只顺了那命就是了。”

曹麟说完,送了先生一个卦礼钱,又施礼拜别。

因今日船停小城,明日才开船,曹麟就携随身小仆去繁华之处寻找今夜住处去了。

那先生看着曹麟的身影,说道:“果是一个活脱脱的绝色人才,只是可惜了。”

那先生说完,又一路走,一路侧身问着街上行人,给人算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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