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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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赵喜儿这个当事人, 周寡妇以一敌三，可不是对手，只能应了下来。
至此，给家里买下人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于是很快的, 赵喜儿身边又多了两个人照顾。
而赵青山, 这次直接在府城多呆了半个月，才回县城。
赵大伯已经等赵青山很久了。一看到赵青山回来, 立马就亲自上了门。
“你去府城了？”赵大伯这话无疑是明知故问, 可他这个人好面子, 一时根本就放不下架子, 只能找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开头。
“嗯。”赵大伯会登门，赵青山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么多年下来, 一直都是他去大房，赵大伯可从来不会过来二房走动。
“喜儿怀孕了，你怎么一直没说？”这还是赵明治无意间说出来的，赵大伯和大伯母方才知晓。
说实话，赵大伯和大伯母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合该是属于赵欢儿的好日子, 现下全归了赵喜儿。
哪怕是亲侄女, 到底比不上自家亲生女儿。更别说，他们大房一丁点的光也没沾到, 丝毫的好处也没捞到。
“喜儿都是周家的人了。”赵青山语气冷淡的回道。所以不管赵大伯打着怎样的算计，都是痴心妄想, 他这个亲爹不可能答应。
赵大伯噎住，片刻后, 语气颇为强势：“周亭宴是我的学生。”
“那大哥教了这么多学生，是不是谁成亲生孩子，都必须得跟大哥报备？”赵青山这话就很有些讽刺了。
“你……”这是赵大伯从未见过的赵青山。以往赵青山对他这个大哥都是非常敬重的, 哪里会像今日这般，连说话都含/枪/带/棒的。
咬咬牙，赵大伯的脸色黑了下来，甚是不苟同的看向赵青山，提醒道：“喜儿能有这门好亲事，也是多亏了我这个大伯。”
“应该是多亏了赵欢儿这个堂姐吧！”赵大伯不提这事儿，赵青山还没那么恼怒。赵大伯这一提，赵青山直接就翻脸了，“这也就是我家喜儿命好，亭宴又是个不错的。但凡换一门亲事，我家喜儿可不就被你们一家子给祸害了？”
换亲这件事，赵大伯当然有些理亏。但这并不意味着，赵大伯就愿意在赵青山面前低头：“不管前因是什么，至少结果是好的。如今喜儿搬去府城享福，欢儿却嫁在稻香村吃苦受罪。她已经得了教训，偿还上了。”
“大哥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吧！”赵青山很想回一句赵欢儿过的再不好也是活该。可仔细想想，稻香村的亲事其实也没赵大伯说的那么差。不过是赵大伯自己看不上王三福，所以才会特别的在意。
观念不同，哪怕是吵架都很没意思。赵青山耸耸肩，索性懒得跟赵大伯争执了。
赵大伯自然听出了赵青山话里的敷衍之意。若是之前，赵大伯势必要好好说教说教赵青山，定要赵青山知晓错误、向他这个兄长道歉。
然而今时今日，赵大伯有事相求赵青山，连板起脸来都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好一会儿后，赵大伯终于收拾好心情，尽可能放缓了语气：“你是不是在跟府城的齐家点心铺合作？”
果然是冲着这件事来的。赵青山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随意的“嗯”了一声。
“那你去跟齐家解释一下，咱们两家之间有误会。”赵大伯早先是真不知道，那位表姑娘已经定了亲事。但凡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任赵大伯母肆意妄为的。
为了此事，赵大伯狠狠将赵大伯母训斥了一顿，强逼着赵大伯母带着赵明治去了县老爷家里赔礼道歉，丝毫脸面都没给赵大伯母留。
原本赵明治是不想去的。他又不知道县老爷家的千金已经订了亲，他完全是被欺骗了。
可对方是县老爷家里，赵明治根本就不敢信奉“不知者无罪”，进而轻描淡写的揭过此事。除非，他以后都不想考取功名。
更甚至，如若县老爷稍微记点仇，他们赵家以后都很难在县城立足。
最终，赵明治不情不愿的跟着赵大伯母走了这一趟。
只不过，他并未见到县老爷家的任何一位主子。他和赵大伯母还没走进县衙大门，就被赶了出来，委实颜面扫地。
赵大伯是想要藏着不露面的。他还琢磨着，毕竟赵明治没有真的做什么，也不过是跟那位表姑娘“偶遇”了一次，稍稍说了两句话而已。
少年慕艾，情理之中。县老爷身为朝廷命官，又是他们县城的父母官，肯定不会过多的为难赵明治一个大有前途的读书人。
可赵大伯万万没有料到，县老爷竟然如此的没有度量，根本没有见赵明治。乃至赵大伯直到现在心里都七上八下，完全拿捏不住县老爷的态度。
实在没办法，赵大伯只能另辟蹊径，从齐家下手了。
赵大伯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才知晓，齐家点心铺竟然在跟赵青山的米粮店做生意。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赵大伯长长的松了口气。
最起码是自己人，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正好还能让赵青山代为出面，缓和两家的关系，赵大伯自然就能全身而退，满意之极。
“误会？大哥可真会推脱。”赵青山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惯赵大伯的伪君子一面了，“大哥怕是不知道，齐家公子跟亭宴是府学的同窗。因着明治的事儿，齐家公子已经找过亭宴了。”
“是同窗？那更好。小小误会，只管让亭宴跟其解释清楚就行了。明治之前确实不知情，而且也并未对县老爷家的千金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同为读书人，想来这点心胸，那位齐公子还是有的。”一听赵青山说，周亭宴认识齐家公子，赵大伯就更高兴了。
原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都是熟人来着。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担心了。
“大哥既然如此胸有成竹，不如亲自去府城找齐家公子赔礼道歉，自然就能知晓齐家公子的心胸究竟够不够宽广了。”赵大伯可真会推卸责任，偏偏赵青山并不愿意答应。
“都是一家人，二弟何必如此见外？再者，二弟跟齐家是熟人，自然有几分交情，也更好说话。”赵大伯的语气很笃定，隐隐透着习惯性的命令口吻。
“我跟齐掌柜只是买卖关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并不存在格外的交情，也没有所谓的好说话。”该赵青山做的，赵青山肯定会做。
反之，不是赵青山做的，任凭赵大伯如何威逼利诱，都没有用。
只因如今在赵青山的眼里和心里，赵大伯这位大哥实在没多少威信残留了。比起赵大伯，赵青山更在意会不会给周亭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弟，你这是不想帮忙了？”赵青山明显不合作的态度委实冷淡，赵大伯的脸色到底还是黑了下来。
“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赵青山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也没想到赵青山会如此不讲兄弟情谊，赵大伯愣是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大哥，咱们都分家多少年了，大房的事情合该大房自行解决，没道理非要赖到我们二房的头上吧！我自认没多大本事，就是一上不了台面的小商人罢了。让我卖卖米面口粮，我姑且还行。大哥若是想要我去帮忙当说客，那就实在是太为难我，也委实找错人了。”反正已经得罪了赵大伯，赵青山不介意把人再给得罪的更狠一点。
这不，他的话语甚是直白，态度和立场也极其的鲜明，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算分了家，你我也还是至亲的兄弟。身为弟弟，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唯一的亲大哥？大哥这些年是如何待你的，你心里就没点数儿？”但凡赵大伯自己可以出面解决此次的大麻烦，哪里还需要站在这里跟赵青山浪费口舌？
可赵青山实在太不识趣，也过于不识抬举。明明就是几句话就能帮忙的小事一桩，赵青山非但推三阻四，甚至还不把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赵大伯登时就恼了。
“大哥这些年到底是如何待我的，你我心知肚明。大哥没必要此时此刻站在这里说这些所谓的好听话来为难我。我向来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大哥理应知道的，不是吗？”赵青山真要那般窝囊，老早就被赵大伯打压的没有丁点自信了。
但赵青山带着自家人过的很好，足可见他亦有他自己的一套生存准则，根本不会轻易就被赵大伯威慑住。
赵大伯到底还是拿赵青山没有其他法子。
如若赵明睿如今在他手里读书，赵大伯姑且还能拿捏拿捏赵青山。然而，赵明睿不但没有拜在他的私塾，甚至还跑去了府城读书。
想到这里，赵大伯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他没直接收下赵明睿。否则，此后也就不会闹出如此多的乱子了。
从赵青山家里出来，赵大伯是愤怒的。同时，也丢失了那么些许的高傲和自信。
毫无疑问，今日这一行，对赵大伯的打击不小。
赵家大房，赵欢儿也回来了。
因着王三福的临阵倒戈，她至今都没能如愿分家。也是以，她尚且没能搬回县城。自然而然的，就没有找到机会再回娘家。
直到此次赵明治闹出的事情不小，赵欢儿立马瞅准机会，抓紧时间就上门了。
“怎么说？二弟是不是答应帮忙从中说和了？”一见到赵大伯回来，赵大伯母急忙问道。
她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得这么大。要是早知如此，她一开始肯定会问的更仔细一些，坚决不会让自家人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她而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县老爷那边，他们家就是得罪了。
“没答应。”赵大伯的语气很冷，脸色极其不好看。
“什么？他没答应？他凭什么不答应啊？他忘了你是他大哥？你都亲自去跟他开口了，他居然还敢推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赵大伯母直接就火大的要出去找赵青山当面质问。
跟赵大伯想的一样，赵大伯母也觉得找赵青山出面说和更合适。既能维持住他们大房的颜面，也能顺利解决此事，一举两得。
至于赵青山会不答应的这个可能性，赵大伯母根本就没想过。
“娘，你先冷静点。”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赵欢儿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过及时安抚住赵大伯母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他们现下唯一能仰仗的，就是二房了。
“我怎么冷静？事关你弟弟的前程，你这个亲姐姐都不着急的？”赵大伯母的情绪实在不怎么好，对赵欢儿的语气无法避免就带上了指责。
赵欢儿很委屈。这次的事情真的跟她无关。她从始至终，完全不知情，也根本没有参与过。
然而，再委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眼看着赵大伯和赵大伯母一个比一个烦躁，赵欢儿只得默默忍下委屈，仔细解释道：“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请二叔帮忙说和，没必要跟二叔结仇。”
赵欢儿这话说的在理。然而，赵大伯母和赵大伯都不是很愿意听。
尤其是赵大伯，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过于糟糕，直接就冲着赵欢儿训道：“你跟你二叔结的仇还不够大？”
“我……”没想到赵大伯的火气会忽然烧到她的身上来，赵欢儿只觉得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爹，我没想得罪二叔的……”
“你没想，可你就是这样做了。”冷哼一声，赵大伯的语气越发的冰冷，“要不是因为你，你二叔会跟我这个大哥变得疏远？要不是因为你，你二叔会拒绝帮忙从中说和？”
“爹，再怎么说，我也是给堂妹白送了一位秀才老爷当夫君。”赵大伯的话实在太过刺耳，赵欢儿忍不住就回道。
就算她一开始的动机不对，难道而今赵喜儿不该感激她？二房不该记她的好？
“你还好意思提亭宴？但凡你老老实实嫁了，我和你娘还需要为你弟弟操心亲事？有亭宴帮衬着，明治的前程还不一片坦荡？”赵欢儿不还嘴，赵大伯就已经很生气了。赵欢儿这一还嘴，直接把赵大伯的怒火掀至丁点。
时至今日，自家会陷入此般进退两难的境地，还不都是赵欢儿害的？
眼看着赵大伯说出口的话语越发的不客气，赵欢儿恨不得立马转身走人。
可赵大伯是她的亲爹，她还想着日后仰仗赵大伯为她撑腰。是以哪怕再不乐意，赵欢儿此时此刻也只能忍着、憋着，甚至半点的不高兴都不敢露出来。
不过，赵欢儿也不是会老老实实被动挨骂的脾气。既然不能马上走人，她势必要尽可能把赵大伯的怒火从她的身上转移走：“爹，不然还是将明治送去府城吧！我听说，连二叔家的明睿都去府城读书了。咱家明治可比明睿聪慧，才学也更加的好。”
“怎么？连你也嫌弃我这个亲爹没本事，教不了你弟弟考科举？你不要忘了，周亭宴就是我这个夫子一手教出来的！”只可惜，赵欢儿这个话题找的并不是很好，转瞬间又把赵大伯旁的怒火也给挑了起来。
赵欢儿真觉得自己今日背运，怎么说什么都是错，处处都踩在赵大伯的怒点上。
“我想去府城。这县城，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好在这个时候，赵明治走了进来，直接解救了赵欢儿。
原本赵明治对跟县老爷家的千金定亲很抱期许。在他看来，只要他顺利成为了县老爷家的女婿，以后的前程都不必再担心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县老爷家的千金竟然已经定亲了。而他，彻头彻尾沦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光是想到这里，赵明治就觉得面上无光，连自家大门都不愿意出了。
“明治你别……”这次的事情主要错在赵大伯母，她当然心虚不已。
尤其看到赵明治此般模样，赵大伯母越发愧疚。
“娘！咱们县城就只有这么大，读书人就那么多。你觉得这次之后，我还能在那些人面前抬起头来？”赵明治毫无征兆的扬高了嗓门，忽然就冲着赵大伯母大声嚷嚷道。
赵家大房的气氛顷刻间就变得极其寂静。哪怕是赵大伯，也没有立马出声，只是皱眉紧紧盯着赵明治。
“爹，你也是读书人。娘不懂我，你也不懂？”赵明治平日里哪里敢高声朝赵大伯喊？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这样做了。
赵大伯当然懂。
赵明治跟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同为读书人，他们的骄傲和自尊决计不准许他们犯下如此过错，更不准许他们成为外人嘴里的笑话。
与其继续留在县城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索性离开县城，前往别的地方再重启江山！
“成，你去吧！”最终，赵大伯还是应了下来。
“可明治一个人去府城，我不放心。”赵大伯母还是很想答应，满心担忧道。
“不如我陪明治去府城吧！正好，我也想去府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生意可以做。”关键时刻，赵欢儿可不会掉链子，连忙就狂刷了一下存在感。
“你去？”赵大伯母不禁有些不情愿。如若可以，她当然想要亲自跟去府城照顾赵明治，哪里需要赵欢儿一个已经出嫁的闺女出面？
“可不是我去？爹在家里开着私塾，一整年的束脩都收了，根本就抽不开身。娘你不但要照顾爹，还要给那些学生做饭，就更不能走了。正好我最近不是要分家？去府城也是一早就有过的想法和打算。”说服赵大伯母，赵欢儿向来都很厉害。
此次也不例外，她三两句就成功打消了赵大伯母意欲跟去府城的念头。
“你真能跟去府城？”下一刻，赵大伯母面带迟疑的问道。
她确实走不开。不单单要照顾赵大伯，她每日光是给家里这些学生做饭也是要收银钱的。让她突然不干了，白白损失掉这笔进账，赵大伯母委实舍不得。
“能。我会带着三福一起去府城。三福长得人高马大的，有他在，哪怕明治去了府城也不怕被欺负不是？”看出赵大伯母已经心动，赵欢儿再接再厉的劝说道。
赵大伯母见过王三福，当然相信赵欢儿这话并非虚言。
想了想，赵大伯母扭头看向赵大伯，期许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征询：“老爷，你看这……”
“你跟去府城，一应开销怎么算？”根本不想多提王三福这个人，赵大伯问赵欢儿道。
“当然是算我们自己的。”倒也没敢跟赵大伯玩心眼，赵欢儿很识相的回道，“我都已经是出嫁的姑娘了，当然不能再占娘家的便宜。爹只管放心，只要我在府城的生意安稳下来，肯定不会亏待明治这个亲弟弟的。”
赵大伯以前是很看不上商人的。士农工商，不管怎么算，商人的身份都是最上不了台面的。
可如今眼看着赵青山一家子的日子越过越好，赵大伯嘴上不说，心里也并非就没有丁点的改观。
最起码有了足够的银钱，他就不必诸多顾忌，随时随地都能轻轻松松的送赵明治去府城读书。而且也可以完全撇开正在教的那些学生，带着赵大伯母直接去府城陪着赵明治。这般，哪里还需要再指望赵欢儿一个嫁去乡下的姑娘？
当然，赵大伯有着他自己的坚持。哪怕真的动摇了，他也不可能自己付诸行动。毕竟之于他，跟生意沾边是很丢脸的事情，他受不了这份羞辱。
不过换了赵欢儿做生意，赵大伯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赵青山还姓赵呢，不也同样做着米粮店的生意？赵欢儿一个出嫁的姑娘，如今已然是王家的人，赵大伯就更不会在意了。
此时此刻赵大伯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保证赵明治在府城过的吃喝不愁，安然无忧，顺顺利利的避开县老爷家的祸事。
而赵欢儿说的，正中赵大伯的下怀，又不会影响到他们大房的名声，赵大伯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