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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老马与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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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刷新了他们的三观,要知道,百花蒲团在每一次用完之后都是有一定的冷却期的,而且在冷却期里还需要不断的用灵气滋润,那些收藏有一个百花蒲团的城主们平时若不是有什么大事的话,他们也不大舍得拿出来用的。

他们自己的蒲团自己都舍不得用更别说免费给别人用了,像横渠先生这样的大公无私他们自认为做不到。

能做到一城之主的都是聪明人,没有人问横渠先生为什么会有一片花海,也没有人问横渠先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百花蒲团,更没有人不知趣到去问横渠先生去讨要那么一个百花蒲团,他们要做的只是惊讶与感激,其他的全然不会有。

面对众人的感激,横渠先生微微颔首,同样站起身来,招呼几个激动到站立起来的城主坐下,等他们都坐下后,横渠先生抚着自己的雪白长胡子温和地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我这儒道秘境之中的幻梦花海确实不假,是真的能够生产出来百花蒲团的幻梦花海,但虽然如此,老夫当然没有那么多个百花蒲团,学子们现在所用的百花蒲团是削弱版的,仅能幻化出一个小场景出来,对人的资质与精神力的提升都有限,自然也是比不上那“黄粱一梦”中的瓷枕头的。当然了,诸位也不必担心,这次品百花蒲团效果虽然是弱了点,但却没有正版的限制。在这次品的百花蒲团上提升一遍资质过后,等到了真正的百花蒲团上还是能再从提升一遍资质的。”

“横渠先生千万别这么说,能有这个机会已经是这群学子天大的的福分了,等这场文会结束之后,请务必让我等为横渠先生道谢!”,众人真诚的说道。

虽然是次品,但就凭二次提高资质的特性就足以让它的价值不输正品了。

横渠先生澹然一笑,抚着雪白的长长胡子笑道:“因为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后,横渠先生不待其他人开口说话,便指着前边的大屏幕突然再次开口说道:“不知道诸位城主愿不愿意和老夫一同观看一位学子的梦境呢?”

啊?

众人集体懵逼,不知道横渠先生这是什么操作,难道还能看到别人的梦境吗,且不说这样做是不是道德,能不能做到都是一回事。

良久,终于有人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横渠先生,请问您想要让我们共同观看谁的梦境?”

良久的集体沉默与冷场,横渠先生面色不变,依然温和的笑着吐出一个名字:“张御。”

竟然是他?为什么要看他的梦境,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比别人优秀太多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与质疑,横渠先生解释道:“根据老夫了解,张御这几天的表现与之前的十几年很不相符合,不管是才华,还是性格,还是阅历,亦或者是实力都与之前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再加上前几天北原四中出的那档子事,所以老夫猜测他可能是被某个前朝的老怪物给夺舍了。”

横渠先生的话很平静,但却在众人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朝老怪物,多么陌生而可怕的称呼,这是大夏的死敌!

众人的目光转过去,看向大屏幕中盘坐在百花蒲团之上的张御,张御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子断不能留!这些城主的目光中不再带有惊喜与看待后辈成才的欣慰与喜悦,而是带上了一抹冰冷的敌视与探究。

场中开始弥漫起一丝冰冷的杀意,像是突然从盛夏到了添衣保暖的深秋。

就在此时,李长青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劝解道:“老师,或许是张御大器晚成,厚积薄发呢,不能仅凭主观臆想就砍掉一个未来大夏的顶梁柱啊。”

横渠先生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是什么样的厚积薄发能够让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学子在几天之内突破到武道四品宗师境呢?”

四品宗师境?所有人皆是心中一惊!

他好像还是一个儒家秀才境的天骄,儒武双修?我的天,他是有多么的狂啊!

不对,现在好像不是该关注这个的时候……

几天时间内从一个毫无修为之人走完别人需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走完的路程,这是什么妖孽?

起码在他们的认知中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恐怖修炼速度的。

李长青皱起眉头,同样跟着众人一起将目光放到了张御的身上。

他之前没有注意到张御这个人,再加上张御本身的隐藏境界的能力,李长青在外面的的时候自然是没出来张御现在的实力境界是多少,等到张御进入儒道秘境之后,本身的实力被压制,如同普通人一般,李长青就更不可能看出来了。

“老师,他真的跨入四品宗师境了吗?”

横渠先生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他把自己的境界隐藏的很好,帝者境一下不可能看出他的真实实力,不,没有特殊鉴别手段的帝者境也看不出来,这个名为张御的学子很有手段。”

能当得上当今半圣的这句评价,恐怕找遍整个大夏都没有几个人,李长青突然在心中荒谬的想着,但很快他就是苦笑一声,心道:恐怕这样的评价,那张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的。

“我说老李,这个张御在几天之前真的还是一个武道弱鸡么?”

李长青摇头道:“连武道弱鸡都谈不上,张御自小本源亏损,身体吸收不开灵气,常年需靠灵药填补身体空虚,在体质上比尚未踏入武道之路的普通人都还要有所不如,说句不好听的,说是武道废材都觉得有点在夸他。”

等李长青说完,众人皆是一怔,若真的像李长青说的那样,那这张御可就太可疑了,一个药罐子竟然在几天的时间内接连突破,直接踏入四品宗师境,正道的修炼功法没有这么快的,邪道的,魔道的,妖道的之中都没有这样的功法,否则他们早就一统苍玄界了!

现在张御的这种情况以他们的脑容量与思考方式,觉得张御被夺舍了那就是再合适不过的真相了,被夺舍了,突破境界只是在恢复以前的实力,只要有充足的灵气,就能毫无阻碍的突破。

李长青长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张御之前失踪了几天,回来之后性格实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想让人觉得没被夺舍都难。

但,若真的是被前朝老妖怪夺舍了的话,他又怎么会这么大摇大摆,毫不掩饰,难道就不怕被其他人发现然后来追捕他吗?

李长青将心中的这个疑点说了出来。

横渠先生说道:“前朝的那些老疯子们已经不能用理智来形容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并不意外。”

横渠先生见李长青还有些犹豫,于是开口说道:“长青,老夫是儒家的副家长,但老夫首先是大夏的半圣,老夫绝不允许有任何危害大夏的事情发生!”

“张宇御身下等我百花蒲团与其他学子的不同,他的是老夫珍藏多年的极品百花蒲团,具备一些强大的功效,在这个百花蒲团上产生的轮回幻境中老夫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内心,你放心,若是张御并没有被人夺舍,老夫亲自为他赔罪。”

说到这里,横渠先生突然笑道:“更何况,张御很有可能并不是被前朝的某些文道老妖怪给夺舍了,他更有可能是觉醒了宿慧,他是某个圣人的转世身!”

“圣人转世?!”

李长青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其他人亦是一脸懵逼,这个消息让他们震惊,以至于都忽略了横渠先生所说的极品百花蒲团一事了。

这不怪他们实在是圣人转世的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圣人,那可是超越了帝境的存在啊,而且,他们大夏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出过圣人了!

张御是圣人转世身,那他是百家中的哪一家?又是哪位圣人?

而且,刚才不还说的是张御被夺舍了,怎么现在又成了觉醒宿慧,圣人转世了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彷若深秋的冷意缓缓消失,面对众人再次投过来的目光,横渠先生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老夫用“君子不欺”、“君子如流”审视过张御了,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而且子明同样没有在张宇御的身上发现任何一点被夺舍的痕迹,所以子明与我猜测,张御可能并不是被夺舍了,而是觉醒了宿慧,解封了作为前世圣人的记忆。所以老夫与诸位一同观看张御梦境只是最后一道保险,亦是一颗定心丸。”

横渠先生温和的话语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直接让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一波三折的,一个学子最后竟然还成了圣人了。

“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吧横渠先生,我都快要等不及了,快让我老雷看看这张御到底是何许存在吧!”

横渠先生笑着点点头,然后向其他人询问道:“诸位是何打算?”

众人相视一眼,都是点点头,就连李长青也不再反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横渠先生认真的说道:“那就全听老师的,玛德,若这张御真的是圣人转世身,老子亲自在这城主府为他摆宴谢罪!”

“同宴!同宴!”

刘战亦是跟着说道。

李长青瞥了他一眼,而后笑骂道:“滚蛋,你就是想白嫖老子一顿饭!”

众人哄堂大笑,刘战涨红了脸,指着李长青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横渠先生亦是发出善意的微笑,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所以很快,众人便安静下来。

横渠先生见状,于是轻声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老夫便开始了,诸位请看吧!”

横渠先生伸出一指,然后对着那大屏幕轻轻一划。

大屏幕上的场景顿时变了。

缤纷绚丽的无边幻梦花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土黄色的羊肠小道,秋风萧瑟,野草枯黄,残阳如血,在古道的尽头,忽然响起沉闷的马蹄声,远远的,地平线上冒出一个黑点来,是一匹马,马上托着一个瘦弱的儒生。

古道,西风,瘦马。

众人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荒凉的感觉来。

他们知道,在这里,轮回梦境中的场景取决于儒道秘境的想法,也就是说取决于横渠先生想让张御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们没有出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中的张御,每一个声音,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儒道秘境之内,轮回梦境之中。

张御看着身上这一身的寒酸装束,再看一眼身下这瘦骨嶙峋的老马,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知道这里是轮回梦境之中,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干燥的空气,破败荒凉的小道,以及老马踏过土地飞扬起来的尘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他的相貌虽然没变,但身体却瘦弱了许多,原本充斥在体内的澎湃力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乏力感,不仅如此,张御的一部分记忆也被封印住了,他的力量也被封印住了,包括生生不息的神通与缩地成寸的神通,不仅如此,张御还总感觉他还丢失了某种东西。

他现在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不对,或许说是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张御的肚子发出抗议般的雷鸣,张御无奈的拍了拍肚子,让它安静一些,他包裹里的口粮有限,在没有找到人家之前必须得省着点吃了。

张御任由老马在古道上信步走着,老马还时不时的偏离方向从路边薅上几根或青绿,或枯黄的草来。

张御并不管他,身子就随着老马的步幅一晃一晃的,张御闭上眼睛。

他现在已经并不想去探究自己被封印住的那部分记忆与丢失的某样东西是什么了,而且,他现在很享受这种生活,漂泊在外的游子,没有什么功利性的驱动着他,虽然苦,但亦可作乐——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张御的老马踏着残阳,在古道上悠哉悠哉的走着。

老马虽然老,虽然瘦弱,但却比张御的体型要大,而且老马走的很稳,所以此时的张御两腿夹着马肚,面部朝上仰望着天空。忽然一阵聒噪等我乌鸦声嘈杂的响起来。

张御扭头看去,只见路边有一颗树皮皲裂等我歪斜老树,树上缠满了枯黄的树藤,在老树树干枝杈间,有成群的乌鸦盘旋,挥之不去,呱呱大叫。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黑色的乌鸦嘈杂的叫着,树干分杈处,有乌鸦搭建的巢,巢中有仰天张大嫩黄小嘴的小乌鸦。

有的乌鸦直接飞落巢中将自己辛苦捕获搜寻来的食物全部喂给小乌鸦,同时那些于树干枝杈间飞翔的乌鸦也是一些小乌鸦的父母,他们似乎有着高超的喂娃技术,在飞翔间将一条条肉虫与腐肉条丢下,精准无比的扔进每一只小乌鸦的嘴中,等到所有的食肉都喂给小乌鸦们后,他们施施然飞下来,落到自己的巢中,小乌鸦们聚拢过来,将大乌鸦团团围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看到老树上,乌鸦天伦之乐的样子,张御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眼角竟然不自觉的红了,变得湿润。

张御伸手擦掉眼角的晶莹湿润,却任由心中的那种莫名的情绪发酵,发酵,再发酵,直到酿出一杯酸涩的液体出来。

老马依然悠哉悠哉的往前走着,它表现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只顾着撒欢吃草,甚至因为这里有乌鸦群的吵闹,老马不再左摇右摆地去路边吃草,而是加快了步伐,只顾着埋头顺着这条羊肠小道向前冲去。

然而在它背上躺着的张御,却是另一种不同的心情,他的思绪顺着时间这条奔腾不息的长河向着上游朔洄而去,那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以前了,时间太过久远了,久到张御都忘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那个时候张御还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娃子,他只记得有一个下雨天,母亲借着微光在编制着什么东西,而他就躺在土炕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

看着,看着,那个小娃子就闭上了眼,歪头睡了过去。

将睡未睡迷迷湖湖间,他似乎听到那个女人埋怨的声音,声音中说着铁蛋,说着铁蛋他爸,说着睡觉没正形,还说着……

张御的眼眶又红了,隐隐约约间,张御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并不温柔,和其他的女人比起来更显得粗糙,但她说出来的字语却像带着一股魔力,像是一双柔软的手,这个声音一响起来,他的心中所有的棱角都没了,全都变得柔软鲜活起来。

张御并没有听清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只是感觉鼻子发酸,眼睛发涩,这次,他没有去擦掉眼角的湿润,而是闭上眼睛,任由它从眼中弥漫出来汇聚到眼角,然后挣脱束缚,顺着鬓角流下。

两滴热的、咸的液体从张御眼角滑下,一路坦途,最后落到老马的身上,打湿了它的几缕毛发,然而它却并没有什么感觉,依然自顾自的埋头往前走着——这群乌鸦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都快看不到哪棵老树了,这烦人的嘈杂声音竟然还这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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