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楚玖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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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皇，左相滥用私刑至沈清斐双腿患疾，还请母皇开恩先放了侯府众人。”
大婚前夕，楚玖跪在御书房内请求楚徽，楚恒一回宫就被君王夫看守了起来，只能把消息让凝香带给了楚玖。
“明日便是你大婚了，等婚宴结束，我便大赫天下，放侯府众人出狱，现在就释放他们恐前朝生乱、不得安生。”
楚徽思量一番说道。
“沈清斐若是真没救了，怕是永昌候真会记恨于我们。”
其实楚玖怕的是清漪会记恨于她。
“我会派最好的医官前去诊治，阿玖不必担心，此时若是我们善待了侯府，他们必不会让侯府安生。”
“出狱之后呢？母皇要如何处置他们？”
“处置？我知道沈渊不会谋反，沈清斐更不会，我会暂革他永昌候的职位，也会给他们别的荣耀支撑侯府，断不会让沈渊记恨。”
沈渊这样能干又有谋略的老臣，楚徽怎会放弃他。
“什么荣耀？”
楚玖疑惑地问道，侯府还能有什么荣耀？难倒是给江璃尊荣？
“此事等你忙完婚宴再与你细说吧，阿玖，什么都别想，回去休息吧，明日且有的忙。”
“是，儿臣告退。”
楚徽的话句句在理，楚玖没什么好说的，只等着明日婚宴结束再告诉清漪她们。
仁宗十四年十月十三
太子楚玖大婚
帝都官道两旁张灯结彩，满帝都的都是刺目鲜艳的红，冲天的喜庆弥漫着每一个角落。
宫门外宽阔的空地上站着一瘦弱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涂白的锦裙，裹着青灰色的斗篷，目光焦急的看着紧闭的宫门口。
那空地平日里都是官员上朝时车轿暂停的地方，百姓们无法踏足，今日此地空空荡荡，侍卫也不敢将她赶走，任由她在这站了一个又一个时辰。
“郡主，宫门开了。”
西玉听到宫门内的动静对着清漪说道，西玉没想到清漪会知晓沈清斐的事情，也无法拒绝清漪想要偷偷出府等楚玖的请求，她甚至都没有机会派人告知阿璃一声。
“好。”
这段与外界隔绝的空地是她接近阿玖唯一的办法，她必须要见到阿玖。
宫门尚未大开时，便从里面传来了阵阵喜乐，起伏的唢呐响彻云霄，清漪眼里一阵酸涩，只是听到这喜乐已是受不了。
宫门缓缓打开，先是从里面走出一列精壮的红衣骑士，领头的人正是北楚的大将军罗子骞，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清漪，看到双眸泛红眼神期冀的清漪他只能转过头不敢与她对视，他对抗不了任何人，不能为她做什么。
楚玖就跟在红衣骑士的后面，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鲜红的喜服，目不斜视。
“郡主，太子殿下仪仗来了，还请退避。”
看守宫门的侍卫看到清漪还不退让，只好上前提醒。
清漪没有理会侍卫，仍是站在宫门正前方。
“郡主？”
侍卫欲上前将清漪拉开，被西玉一掌拍开。
“放肆！”
“西玉姑娘，殿下仪仗来了，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殿下！太子殿下！”
清漪等楚玖她们走近冲上了前叫道。
“哎！你——”
“别动她！”
有一红衣骑士想拦住清漪，却听到了他们大将军的制止声，他立马收回了手，装作没有看到清漪。
楚玖听到清漪的叫唤看了她一眼，她抿了抿唇，终是没有理会清漪。
“继续走。”
楚玖冷冷的对罗子骞命令道。
“走。”
“阿玖！阿玖！救救我父兄，求你救救我父兄!他们没有错，为何要受刑罚！”
“阿玖，别留我一个人，阿玖，你别留我一个人。”
“阿玖你别不理我，我是小漪，我是小漪......”
“阿玖，我会很乖的，你别不理我，你说话呀！楚玖...求你，跟我说话。”
清漪泪如雨下，哽噎着朝着楚玖的背影喊道，什么礼法、什么规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即将失去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东西。
楚玖宛若未闻，径直骑着骏马往前而去。
“郡主，你快起来，我们回府。”
西玉害怕的拉了拉清漪的衣袖，她从未见过如此破碎疯魔的清漪，好像下一瞬就要破碎在这人世间。
“西玉，帮我拦住阿玖，她没听到，西玉，帮我拦住阿玖。”
“郡主，殿下不可能听不到，她今日大婚，想必不想节外生枝，我们明日再去找殿下可好？”
“不要不要，西玉我不要。”
清漪着急的挥着手说不要。
“明日就见不到阿玖了，只有今日才能见到阿玖，我不能等。”
清漪跌跌撞撞的朝着楚玖的方向奔去，青丝尽散，双目无神。
“郡主......”
西玉推开拥挤的侍卫赶紧跟上清漪。
“阿玖！！！”
眼看着楚玖的仪仗走入人群，清漪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楚玖大喊，刺耳的叫声引来了百姓们的侧目，而楚玖只是回头淡漠的看了清漪一眼，眼里露出了威胁的光芒。
清漪看到楚玖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阿玖真的不喜欢她了。
“这是明慧郡主吗？”
“哎呦，还真是，郡主怎么成这副模样了，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何需辨认，这世上还有谁会这么唤太子殿下的。”
“也是，想必今日殿下大婚郡主心中不快。”
“真恶心，想不到郡主生的这般模样却是如此肮脏的心思。”
“虽是不合礼数，倒也不必如此言道。”
“何止是不合礼数，简直就是北楚门风之耻。”
“侯府年年向朝廷捐银子，不说逆反之事真假，可从未欺负过我们这些百姓，郡主多可怜啊，一朝郡主到如今无家可归，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
“小郡主身子如此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一关。”
有心善的妇人不忍的看着清漪那轻飘飘又决然的身影，妇人总是感性一些，心里觉得清漪对太子殿下的喜欢是真的纯粹热烈，让人羡慕。
“活该，享着荣华富贵却要生出这样的心思，坐拥财富又生出逆反之心，人呀，就是太贪心。”
“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妇人之仁！”
“我永昌侯府！绝无可能逆反北楚！”
清漪听到那人的言语恶狠狠的瞧着那人的脸吼道。
“郡主没有逆反之心可不代表你祖父也没有啊。”
那灰衣男子似是与清漪较上了劲，一直诋毁清漪与侯府。
“郡主，别听。”
西玉上前将清漪护在身后。
“不管你是谁的人，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主上的头颅落地，永不超生。”
“疯了，疯了！这明慧郡主疯了！”
清漪仿若听不见那人的话，缓慢的跟在迎亲队伍身后，两边的百姓看到精神恍惚的清漪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将道路留给了清漪。
“太子驾到！请太子夫出府！”
楚玖身边的内侍唱叫着道，清漪看了看那内侍，并不是小全子，听说小全子为她说了话被阿玖冷落了，为难了小全子，苦心侍奉数十年因为她而被冷待，想必他此刻在宫中的境遇也与她一般无二。
孟廷早早候在孟府外面，在这么喜悦的一天他心中却是不爽快的，他本应该在堂中接受孙子与孙媳的跪拜，而不是站在府门外送走自己一手培养的孟府未来，甚至连孟家的祠堂上都不会有孟星舒和楚玖的牌位，孟星舒还是独子。
“殿下。”
孟廷在向楚玖俯身行礼之时阵阵悔意涌上心头，是的，他越过了沈渊，却愧对了列祖列宗......
“孟国公。”
楚玖下马对孟廷行了一礼等在门前，她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就像是来完成一个任务，一件政事。
孟星舒适时从孟府内缓缓出来，也是一身鲜红的喜炮，他眼里噙着欢喜的笑意，只是看到楚玖淡漠的神色之时也收敛起了欢喜，殿下，并不高兴......
“殿下。”
“太子夫。”
孟星舒躬身向楚玖行礼，楚玖抬手将孟星舒扶了起来又退后一步朝着孟星舒也拘了一礼以示尊敬。
接着楚玖身旁的内侍就将红绸两端递给了楚玖与孟星舒，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官道上的百姓们走去。
“拜谢诸民！”
礼官站在他们身后朝着百姓聚集的地方高喊道。
这是帝都的百姓们第二次见到高位者女子娶亲，上一次还是女帝与君王夫，那时女帝刚刚继位不久，结亲时穿的仍是女子的嫁衣，到楚玖这里，则是穿的红底金蟒袍子，一头及肩短发用金色的祥云冠半簪，虽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美，可那端正笔挺的身影和冷冽霸道的脸还是男子气概十足。
不少宫人都在心中感叹，这样看起来，好像还是去岁那场铜台成礼让人看着顺眼些，明艳娇俏的小郡主与霸道宠溺的太子殿下，可惜了，可惜了，太子若是男儿身，又怎会生出这么多遗憾。
楚玖与孟星舒朝着百姓们弯着腰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
百姓们立刻低头拘礼回应。
“起驾回宫！”
正式的仪式喜宴是在宫中明月殿举行的，朝中所有大臣都要入宫庆贺，除了永昌侯府，侯府里所有人除了清漪之外都押在牢中，清漪更是被女帝命令禁止入宫。
孟星舒上马之前看到了人群中那有些呆滞不知所措的身影，看向他时甚至有些埋怨，他看了看楚玖越攒越紧的拳头，对着那身影露出了一抹冷笑，他们本无仇怨，可若是没有沈清漪，他会更得太子殿下欢喜。
清漪在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仪架早已走远，她还是看着帝宫的方向出神。
“郡主，郡主我们回府了。”
西玉越发害怕，觉清漪越发不对劲。
“郡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漪！”
发现清漪不见后的阿璃立刻往孟府奔来，一路上都是难听的闲言碎语，阿璃不敢想象这些刺耳的声音直击清漪时她有多绝望，她身上还穿着黛蓝色的官服，不知是谁非要在这一天要给她们头三甲赐予官服，她早该料到的，小漪怎么会乖乖待在府上。
“阿姐？”
清漪听到阿璃的声音有些迷茫的看着阿璃，似是有些不确定，她之前明明是记得阿璃的，却在今日见谁都陌生了起来。
“小漪，跟阿姐回府，听话。”
阿璃牵起清漪的手，温柔至极地说道。
“阿姐，你穿了官服了，你以后就能日日入宫了，阿姐好厉害。”
“小漪也很厉害，小漪比阿姐更厉害。”
“可小漪不能入宫了......”
“不许哭！”
“可小漪不能——入宫了——”
阿璃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包细粉撒在清漪鼻尖。
“阿...”
清漪应声而倒，被西玉牢牢抱在怀里。
“西玉，跟我回江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