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国师纳兰方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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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隐娘待在楚徽身边这么多年,少有这样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
楚徽放下折子看着隐娘,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妙。
“国师大人在明月殿等候陛下。”
“国师......所为何事。”
“国有动荡,同陛下一起为国祈福。”
诺大的明月殿中,一清瘦的红衣少女板正的站立在大殿外的空地上,殿外一圈一圈地围着好几层红衣士兵,那是北楚最高等的士兵,若非大事,这些士兵都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少女暗红色的裙边上绣着织金的曼珠沙华,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一头乌黑的长发半簪成髻,那双细长的三白眼独具特色,长得算不上绝色,倒是有几分威严,这是纳兰一族的骨相,她们天性自由,却被束缚在帝宫,于是,她们身上总有一股克制的放浪感。
“国师大人。”
楚徽踏进明月殿,看向纳兰方仪,国师与女帝同样尊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师甚至比女帝还要尊贵。
这位小国师比她的女儿还小,可已担当国师大任,短短半年,就面临起这动荡的北楚。
“陛下来了啊,陛下再等等,还有人没来呢。”
纳兰方仪对楚徽点了点头说道。
“不急。”
“参见母皇,参见国师大人。”
“阿玖来了。”
楚徽看到楚玖,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奇,楚玖本就是下一任女帝,国师此举,也算是对楚玖的认可。
“陛下再等等,还有一人。”
纳兰方仪又说道。
“还有一人?”
饶是镇静如楚徽,也忍不住高声疑问。
怎么还有一人,是谁?是君泽?可是为了避嫌,这种重要的关头从不邀请王夫一同参与。
“参见母皇,参见国师大人,参见皇姐。”
“恒儿......”
楚徽看着眼前出现的楚恒心中惊起大浪,怎么会这样,恒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恒儿要和阿玖争这帝位吗?
“人到齐了,那我们就一同为北楚祈福吧。”
纳兰方仪不等楚徽反应,淡淡地说道,命人将供桌摆了起来。
仁宗十年
沈渊自阿璃进宫后就不打算再去漱玉殿,因此今日下朝后便要直接回侯府。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沈渊想抓个人问问到底是何缘故要这么看着自己。但老侯爷为了避嫌与其他臣子都不打交道,平日里只与孟太傅走的近些,再一个便是罗将军,只是孟太傅每日下了朝便直接赶去紫宸殿为太子殿下授课,罗将军一直在京郊军营,除了每隔五日来一趟帝都教习武艺,一般都不往宫里头跑。
“侯爷。”
突然,身后一道清越的女声传来。
沈渊疑惑地转身,见叫他的是右相魏锦,不觉更加疑惑,他与右相从未有过交集,右相这时候找他有什么事情。
“魏大人。”
沈渊礼貌地回道。
“侯爷怕是还没听说这帝都里的传言吧。”
魏锦与沈渊并肩往宫门口走着,低声与沈渊交谈。
“什么传言?”
沈渊想这传言八成是跟侯府有关系。
“传言明慧郡主体弱多病,此番又年节重病,无福无寿,天命不祥。”
“胡说!”
沈渊气的破口大骂。
周边的臣子惊得一颤,赶紧低头快步向宫门口走去,此事与自己无关,永昌候这人最是记仇,又得陛下信任,若是得罪了永昌候,以后在朝中要怎么立足。
“侯爷别急,也只是传言罢了,明慧郡主福大命大,只要能安然度过这一关,就能破了这谣言。”
“借右相吉言了,多谢右相与本侯坦言。”
沈渊虽然不知道魏锦的目的,但这也不算什么大恩情,右相不说,这些话也迟早会传到自己耳朵里。
“侯爷客气了,告辞。”
魏锦说完便与沈渊道了别,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来告诉沈渊一声。
“右相慢走。”
御书房
“陛下,永昌候在殿外求见。”
“叫他进来吧。”
女帝叹了一口气,永昌候为的什么进宫,她知道。
“陛下,这次,你真得替老臣主持一回公道了,老臣实在是冤。”
沈渊进了御书房,直接跪在地上哭惨。
“你先起来吧,朕都知道了。”
两人多年的交情,楚徽在沈渊面前连爱卿都省了。
“陛下,臣自知罗家对陛下的重要性,以往罗老太爷与我不和,我都能忍下,可老臣自小将小漪捧在手心,不舍得骂她一句,那侯府里没人管教小漪,老臣这才忍着不舍将她送进宫里,罗老太爷若是不满小漪留在宫里让太子殿下松懈了功课,老臣可以立马带小漪回侯府,可是他这般造谣,小漪醒了该有多难过。”
沈渊仍旧跪在地上,一脸愤然。
“朕从未打算将明慧送出宫,也没觉得明慧耽搁了阿玖,明慧很好,也不是什么不祥之人,只是朕就算罚了罗家,也难堵这悠悠之口。”
“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臣想请国师大人为小漪算上一卦。”
“历代国师素来不忠于帝而忠于国,朕没把握能不能为你请到国师。”
楚徽有些为难,北楚历代国师都是如此,国泰民安之时,鲜少入朝占卜,但凡改朝换代,国土动荡,国师第一个就出现在宫里,当初自己称帝时,也是因为国师的一卜帝王之卦才得以定民心。
“臣会亲自去太庙求国师大人的,还请陛下允许。”
“准。”
楚徽其实没想过国师会为了清漪占卜,但沈渊既然求了,也只能准了。
太庙
国师纳兰仑灵带着妻子和唯一的女儿一直住在宫里最偏僻的太庙里,清静而又舒适,天下太平时的国师大概是这朝中最为悠闲的人了,国师不属于帝王的臣子,帝王也不听从于国师,虽然一同居住于宫中,却是互不相干,只那国师的女儿纳兰方仪日日要去国子监上课。
国师和妻子叶氏懒于教导女儿,从来不过问女儿的功课,故纳兰方仪在国子监的课业也算是垫底的人,依国师的话来说每日里教导她占星卜卦便要耗费他许多精力,哪有什么空闲时间来教导她课业,左右能识得几个字便好了。
依纳兰方仪自己的话来说,每日晚上光学那占星卜卦之术便要耗费自己多少精力,哪有什么时间去背那些无用的诗文。而叶氏,可能连纳兰方仪都不如,纳兰方仪笃定自己诗文方面的“天赋”完全继承了母亲。
“方仪,昨日让你算的卦你可算出了什么?”
纳兰仑灵躺在藤椅上一晃一晃的,今日日头很是不错,躺在这院子中晒着太阳,磕着瓜子实在是舒适。
“父亲,我都没见过那小郡主,怎么算的出来。”
纳兰方仪撇着嘴回道,自己才刚刚十一岁,虽然从五岁就开始接触占卜算卦,但也只学到父亲的一丝皮毛,若是不见过本人,根本就算不出来。
“你说你怎得如此愚笨,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
纳兰方仪立马捂起了耳朵,又来了,这些话她都听了几千遍了,父亲那时候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自己不知道,只知道自自己出生起父亲也就算过两次卦,一次是为女帝算是否有帝王之命,恕我直言,那女帝登基都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那时节,再也没有人比女帝更适合做这北楚的帝王了。那第二卦是给侯府的明慧郡主算的,具体算出来是什么内容,父亲不肯告诉自己,说是留着作为自己出师前的最后一卦,要算出了这一卦才能继承她的衣钵。
纳兰方仪想说,继不继承这国师之位对她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纳兰方仪不敢说,她敢保证,她要是这么对父亲说了,保证要挨一顿打。
“大人,永昌侯在殿外求见。”
“永昌侯来太庙干什么?”
纳兰方仪疑惑地问,父亲从不与官员来往,鲜少有人会来太庙找父亲,而且来太庙要经过陛下的允许。
“我昨日让你算的便是这个,谁让你自己算不出来。”
“别扯开话题,快告诉我,你算出了什么?”
“算出你该出太庙了。”
“开什么玩笑呢。”
纳兰仑灵笑了笑没说话。
“你待在这吧,我去前院会会永昌候。”
纳兰仑灵从藤椅上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瓜子壳,向前院走去。
“哦。”
纳兰方仪等纳兰仑灵走后,顺势躺在了父亲躺过的藤椅上,磕着父亲磕剩下的半碟子瓜子,舒适地眯起了眼。
“见过国师大人。”
沈渊见纳兰仑灵出来,恭敬的向纳兰仑灵揖了一礼,在北楚国师可谓与帝王平起平坐,沈渊自然也要向国师行礼。
“侯爷客气了,快请坐。”
“多年不见,不知今日侯爷为何造访?”
“国师神通广大,怕是早就算出本侯今日为何前来。”
沈渊笃定地说。
“哈哈,侯爷怕是这北楚最信任我的人了。”
“还请国师为清漪再卜上一卦,堵上那悠悠之口。”
“侯爷此次怕是想要看看你那小孙女是不是还能给侯府带来荣耀吧。”
沈渊凌厉地看了一眼纳兰仑灵,随即笑了笑说:“国师说的什么话,我是清漪的亲祖父。”
“你的亲孙女也不止一个吧。”
纳兰仑灵讥笑地看了一眼沈渊,其实当年他没告诉沈渊的是,他的两个孙女都不是平凡之辈,但江洲那孩子命中该有这一难,总不能好人都让着永昌候当了。
若不是这明慧郡主是方仪命中的贵人,当年自己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沈渊的面色愈发难看,这纳兰仑灵确实本事不小,还能算出江洲那个丫头,他这次前来也没什么把握,只是七年前他无端出手为清漪算卦,总有他的目的,所以这次沈渊也想来碰碰运气,如果清漪真的如他当年所说,为三国人上人,那这次一劫也必然能躲过。
“哈哈哈,我只是与侯爷开个玩笑罢了,侯爷先回去吧,明日,我会让我女儿去漱玉殿,亲自为明慧郡主占卜。”
“既如此,那便谢过国师大人了。”
沈渊倒是没想到,国师真的会出手,历代国师轻易不出太庙,更不能轻易出宫,只能等下一任国师继位,才能获得自由之身,所以国师在享受着万人敬仰的同时,却失去了自由,这也是纳兰方仪不想继承父亲衣钵的原因,虽然不是国师本人为清漪算卦,但国师之女就是下一任国师,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过了十五就能掌管这太庙了,与国师也无异了。
“一边儿去!”
纳兰仑灵回了后院就看到纳兰方仪霸占了他的宝座,碟子里的瓜子也磕的一粒不剩。
“功课做完了吗你。”
“不做最多只是挨顿骂,做了会把学监气出病来的。”
纳兰方仪从藤椅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切。”
纳兰仑灵嫌弃地看了一眼纳兰方仪。
“明日起,你每隔十日去为明慧郡主占卜一卦。”
纳兰仑灵突然说道。
“哦。嗯?”
纳兰方仪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出太庙?”
纳兰仑灵挑了挑眉说道,平日里除了国子监,纳兰方仪哪也不能去,作为国师的女儿,也不能在国子监中与谁交好,纳兰方仪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太庙和国子监以外的地方了。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纳兰方仪有点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般快。
“废话少说,你就说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
“你总说不见真人,算不出来,这般每隔十日去见一见,我看看你几时能算出明慧郡主的命盘来。”
“知道了,知道了。”
纳兰方仪沉浸在能出太庙的兴奋中,才不管什么算不算的出来,一个郡主还能有什么命盘,安享一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