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后,你就叫西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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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梦回
“小没良心的，都不告别一下。”
楚玖见清漪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好气地道。
“这位小主子一看就是这么个脾气，殿下可别见怪呢。”
小全子笑着说。
“不知道下次见到我还认不认得出我了。”
楚玖突然想起了清漪不认人的怪癖。
“奴才刚才打听了一番，外头人都传言小主子天生愚钝，到了三岁才堪堪能说个完整话，而且还记不得人，今日见过，明日便忘了，不过我看小主子还是很聪慧的，虽然不太认人，但凡是长的好看的、处的久的都能记得，听说小主子对陛下就很是亲近呢。”
“是吗，倒是个小机灵鬼。”
楚玖叹了口气，又坐回书案前看剩下的折子，虽然不用她批阅，但楚玖还是每天坚持看女帝前一天批阅过的折子。
御书房内，女帝楚徽放下最后一本折子，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两年过去了，还是有不少大臣想要拥护恒儿为太子，这些折子都被她单独拿出压在了凤鸾殿，没往紫宸殿送。于私，阿玖是她与罗珏的孩子，本就是嫡长女，而且自己内心还是想让女子为帝的模式传承下去，不然女官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于公，阿玖处事冷静理智，早慧刻苦，恒儿太过仁善，注重感情，还是做个闲散王爷的好。
“陛下，我吩咐人备了些小食，陛下先垫垫肚子再歇息吧。”
女帝的贴身女官隐娘躬身道，女帝的贴身女官是要经过科考的，科考前五十名会在前朝任职，后面的五十名都会按自己的意愿召进宫任职，因此北楚皇宫里的各司女官都是科考出身的才女，不过若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前五十入朝为官倒还好些，后五十的一般都不会入宫，而是由父母挑个好夫婿做个官家夫人，故宫里的女官大多以寒门女学子为主。
“今日宫里有什么事儿吗？”
女帝照例询问。
“今日漱玉殿的清漪小姐误入了紫宸殿，与太子殿下待了一下午呢。”
“哦？以前给阿玖寻了不少玩伴侍读她都不喜欢，别说一下午，一刻钟便打发人走了，这小丫头倒是厉害。”
“可不是吗……”
隐娘将下午的事，事无巨细全禀告了女帝。
“也是我考虑不周，那些小宫女们怕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小丫头旁边的婢女也是个不顶事的，不如，将小玉给了那丫头吧。”
隐娘愣了愣，小玉是她宫外已故妹妹唯一的孩子，自去年妹夫另娶后，隐娘便将小玉接进了宫，如今去照顾永昌候府的孙小姐，倒是比在宫里多了些许自由，那孙小姐又常住宫中，得陛下与太子喜爱，确实是个好差事。
“隐娘哪有不愿意的，明日一早，我便将小玉带过去，有小玉在，想来漱玉宫的宫人们也不敢懈怠了。”
“那候府少夫人也是，放着这么个水灵的小丫头不要，偏去把别人家的孩子当个宝。”
“可不是嘛。”
帝都人都知道侯府的少夫人江妍只得一女，却独爱自己的外甥女赵婉儿，赵婉儿顶着清漪的空缺去了国子监上课，在国子监里倒是活的自在。
“随她吧，候府的嫡长孙被永昌侯教导的很好，小丫头也很好，她不亲近这两个孩子，是她自己没福气。”
女帝当时也是看小丫头有趣，永昌候又有意无意的提及让清漪进宫，这才下旨把她接进宫来，想着无趣时可以体会一下养女儿的乐趣，看来自己的决定还是挺对的，至少她能给阿玖带来乐趣。
永昌侯府
“姨母，清漪妹妹一个人在宫里怎么能行，不然让我去陪她吧。”
赵婉儿身着一身粉色袄裙，跪坐在塌上帮江妍捏肩，看起来甚是乖巧。
“婉儿歇会吧，清漪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必如此烦忧，进宫的事还是算了，那宫里头不是个好地方，哪天贵人看你不顺眼，小命都要不保，等改天有空了我带你进宫去看看她。”
江妍起身往里屋走去，看了一眼摇床上熟睡的儿子，又见下人们伺候的用心这才放心的坐回塌上。
“那天多亏了你，不然清漪那碗热汤可会要了我墨儿的命，对了，手上的伤该是好全了吧，那玉露膏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全府就这么一瓶，据说效果奇好。”
江妍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皱起了眉头，连对清漪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散了。
“婉儿的手已经好全了，姨母不用担心，墨儿和清漪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不忍心让弟弟受伤，也不想让清漪犯错，这样的结果最好了。”
“那丫头以前有老爷子护着，现在去了宫里怕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姨母多虑了，清漪妹妹还小，再大些就懂事了。”
“你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写的诗文都得夫子夸赞了，可她三岁才学会说话，若不是她身子不好没送去国子监，都不知道去了那里要怎么让人笑话。”
赵婉儿低下头没说话，嘴角扯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第二日
漱玉殿
“小姐、小姐，该起了，隐姑姑带着陛下赐的宫女在门口候着了。”
东珠小心翼翼的在清漪耳边说。
清漪平日里待东珠很是宽容，只在早上东珠是不敢惹清漪的，这位主可是对老侯爷都砸过枕头的。
许久之后，床幔之中才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臂，东珠赶紧打开床幔，将清漪拉了起来，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湖蓝小褂和月白下裙，另有宫女递上热帕子和漱口水，如今这些宫女见陛下和太子都如此看重小主子，伺候起来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了。
清漪不喜欢过于繁杂的发式，只叫人简单的编了一根辫子，又在耳边簪了一支南珠钗。这南珠钗还是去年老侯爷向女帝讨要的，南珠是专供皇室用的贡品，宫里头只有女帝和太子两位女贵人，只是女帝和太子都只用发冠，这南珠存着倒也浪费，老侯爷便不客气的全要了回去给小孙女，这北楚也只有清漪才戴得这南珠，旁的人便是有了这南珠，也不敢僭越。
梳洗好后清漪的起床气也消散了，迈着小步子来到正殿。
“隐姑姑。”
清漪规矩的朝隐娘行了礼，凭着隐娘的衣着和年纪清漪朝着那中年女官福了福身，纵然她平日里娇纵了些，该有的礼一样也不会少。
“清漪小姐多礼了，今日我来的目的小姐也早已知晓，这位就是我那已故妹子的女儿，在宫里也教习了一年了，如今陛下把她赐给小姐，我是极放心的，还望小姐不要嫌弃她愚笨。”
隐娘将身后着橙红宫装的小玉叫上前。
“小玉叩见主子。”
小玉木讷着一张脸，脸上并无丝毫讨好的笑容，但看着很是实诚。
“抬起头来我瞧瞧。”
清漪有些失望，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一分偏执，所以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有几分姿色的，小玉长得只能算五官端正，略带英气，比起东珠的秀气温婉还是差一些，东珠她尚且瞧了三年才记住，小玉怕是要再久些了。
“你叫小玉？”
“是。”
“倒是巧了，我身边已有一贴身侍女东珠，还差一西字辈贴身侍女，以后你就叫西玉吧，刚好凑一对东西珠玉。”
“西玉谢主子赐名。”
“今年几岁了？”
“十二。”
“嗯，我候府一等侍女每月可得月银五两，每季衣裙八套，一应饰品皆按候府的规矩来，月休本是两日，如今有你和东珠两人轮值，可加至四日，日后你若安分守己，候府便是你的庇护，我便是你的底气，但若是你有二心，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清漪坐在主位，一字一句的告诫西玉，条理分明，口齿清晰，丝毫没有昨日在紫宸殿里时的小孩子气，隐娘不禁暗自点头，陛下果然慧眼识珠，这样聪颖的孩子，以后必定不会平凡，西玉也不会吃亏。
“西玉既认了小姐做主子，今后便只认小姐一人，绝无二心。”
西玉睁大眼睛，认真的直视清漪，这原是个无礼的动作，但清漪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真诚。清漪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环佩。
“这环佩是我祖父特意给我定制的，你大概对我的怪癖也有所耳闻，这环佩仅此两块，一块刻了“东””字，给了东珠，这一块刻了“西”字的便给了你，大多时候我还需要靠着环佩来认出你们，丢了可就没有第二块了。
“西玉谢主子赏赐。”
西玉上前双手恭敬的接过环佩，紧握在手中。
“既如此，老奴也就放心地去回禀陛下了。”
两侧伺候的宫女们都羡慕的看着西玉，普通宫女的月银每月才二两，每季也就两身衣裙换着穿，且款式都是一模一样，颜色也是统一，一月只休得一天，路程远的哪里来得及回家探亲，若是不幸冲撞了贵人，可没人替她们撑腰，只叹人家有一个好姨母替她铺路。
“姑姑慢走。
清漪又起身对隐娘福了一礼。
“小姐，我带西玉去安顿一下吧。”
东珠上前说道。
“去吧。”
“小兰，你们伺候小姐用膳，小姐昨日肚子有些不舒服，用些清淡的粥食，后厨的炉子上煨着一蛊雪燕，待小姐用了膳，你再去端来记得放温了再给小姐喝。”
东珠交代妥当了才带着西玉去了住处。
一路上，西玉一直默默无闻的跟在东珠身后。
东珠原来还怕西玉会用身份压她一头，又来抢走小姐对她的偏爱，现在看西玉这么老实，也放下心来，露出几分真心。
“这里就是我们的住处了，小姐对我们可要比其他主子好多了，我在府里的住处也不差，这里是你的衣裙，每色两套，头发就照我这个梳……”
东珠细细交代了一番。
“记下了吗。”
“嗯，谢谢东珠姐姐。”
“那快换衣服梳洗吧，那些宫人伺候小姐我不放心。”
“好。”
西玉照着东珠说的迅速的换了衣服和发饰，又简单安置了一番，便跟着东珠回了正殿。
彼时，东珠是清漪身边最信得过的丫头，也是最上心的丫头，东珠对清漪更是没话说，事事操心，事事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