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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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上包离开，自己却没有办法拦。
桌子底下，林见深握住了闻溪的手。闻溪稍微动一下，他的力度便会加大。
闻溪尽力保持表面上的淡定，侧过头白了林见深好几眼。
林见深照单全收，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闻溪迫于形势，无奈开口：“林见深，你先放开。”
林见深反而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不放。”
闻溪：“画画呢？你握的是我的右手？我怎么画？”
不怕流氓不正经，就怕正经人是个流氓。
林见深在此时此刻恰好是后者，俗称——
衣冠禽兽
林见深：“你不用画，我动手。”
闻溪没好气地摆出笑脸来：“你画一个我看看。”
林见深应了下来：“好。”
说话间，林见深三根手指握住一支，食指跟大拇指发力，逆时针旋转，几秒后手中的东西脱落在桌子上。
他的手干干净净，桌面也是。
冬日的咖啡厅里，一男一女并排而坐，男孩专注地拿着口红在白纸上作画，女生的手拖着下巴，歪着头含着怒气看向旁边的男生。
桌子下方暗流涌动，手心的温度渐渐升高，林见深还是没有放开。
气氛静谧，体温也渐渐升高，闻溪不敢动，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如雷的心跳。
林见深没说话，把纸张移动到她面前。
那一刻，闻溪所有的感受喷薄而出，红晕由脸颊过渡到耳根，再由耳根蔓延至颈部。
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林见深放开了。
闻溪在那刻松了口气，随后便认真看起来。
其实林见深只是随便涂鸦，口红的成分所致，不好上色，主要目的是消耗那些奇葩的颜色。
闻溪：“我回去再拿颜料改改。”
林见深挑眉：“你嫌弃我。”
他脸上写着“夸我”两个字，闻溪看出来了，只是他那涂鸦的功力还有待提高，闻溪实在夸不出口。
“没有。”闻溪心说表露出嫌弃你指不定要怎么演。
上演一出男女错过，生离死别的戏码也未可知。
林见深把那张纸卷好，攥在自己手里：“别改，就这样吧。这幅画归我了。”
闻溪没意见。
林见深起身要走，闻溪斜挎着包跟上。走出门外，林见深很自然地牵上她的手。
只不过林见深又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还这么凉？”
闻溪笑呵呵地打圆场：“冬天气温低。”
林见深又看了一眼她的大衣：“凉还不知道扣扣子？”
闻溪：“……”
她没这个习惯，主要还是因为不喜欢。
总之她还是没想到。
“拿着。”林见深把手里的画都给她，闻溪木讷地接过来。
林见深低身，从第一颗扣子开始，直到最后一颗。
闻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见深：“以后记得就行。”
闻溪控制着视线不落在他身上，看向近处的路灯：“我尽量。”
“尽量就是记不住。”
平淡的语气说着平常的话，还轻而易举地揭穿了她的心思。
车子里的灯光昏黄，系安全带的时候，林见深缓缓道：“记不住的话我可以帮你。”
闻溪尴尬：“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以后记住就是了。”
林见深哼笑一声：“你最好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闻溪总是看着窗外，林见深不明白，窗户外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明明都已经看过那么多遍了。
回去以后，林见深在备忘录上写——
她喜欢看窗外，穿外套不喜欢扣扣子和拉拉链
写完这句话后，林见深想了想，又添上一行：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我了。
冬天风大，窗外簌簌作响。
闻钟以葛优躺的姿势瘫在沙发上，闻溪透过玄关看到这一幕，莫名觉得闻钟跟这个姿势还挺配。
闻溪换号鞋后想悄悄地溜进卧室，不料还是被闻钟叫住。
闻钟：“小溪，女孩子还喜欢什么啊？”
闻溪疑惑：“你上次送的口红不讨人家喜欢吗？”
闻钟滑着手机：“她说我送的颜色太丑了。但是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闻钟把手机举到她眼前，那个颜色，确实是还挺好看。
涂上就是黑魔仙，方圆百里没人敢靠近。
闻溪想到林见深说过一样的话，果然直男的审美都有共同点。
闻溪皱着眉头开口：“为什么男生送女生口红总是有一种迷之自信？”
闻钟：“……可能……”
闻溪：“是因为男生按照自己的审美去挑，况且又分不清口红色号。”
“太难了。”
兄妹俩默契开口。
闻溪拍上闻钟的肩膀：“哥，你要不还是送点华而不实的工艺品吧，比如水晶球，工艺摆件之类的。”
“你跟口红，怕是这辈子都没什么缘分了。”
闻钟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这暴击还来自于亲妹妹。
“知道了。”
随后各回各屋，相安无事。
闻溪是回到房间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攥着那张画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发觉，林见深送她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也没说。
闻溪在想要不要还回去，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留着。
闻溪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比如说这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以前身边的爱情大多如此，闻溪看惯了，也听多了。
闻溪常常设想，自己喜欢一个人那必定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总有一个理由，一个节点，让她喜欢。
直到她碰到了林见深，一个无论做什么都能想到她的人。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因为他是林见深，所以她不需要任何借口。
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才喜欢上你。
爱情的力量也莫过于此。
这是闻溪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林见深又恢复了他的扑克脸。施今墨对于自家老板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日常见怪不怪了。
整天围绕着他的就那么几件事：闻溪怎么了，闻溪今天给他发消息了没有……
施今墨都不稀罕直接挑明。
林见深刷着淘宝页面：“女生们在冬天是不是都不会觉得冷？”
这个问题把施今墨难住了，淮城怎么说也是一个北方城市，你能尊重一下人家吗？
施今墨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林见深：“穿外套不扣扣子。”
施今墨：“……”如果这也算理由的话，那他可以说的多了去了。
施今墨知道他说的是闻溪，心里吐槽你就暗戳戳地秀吧。
“怕是不止这个吧？”施今墨说
“还有手凉。”
“手凉买个手套不就得了。”
林见深点了几下手机：“已经买了。”
施今墨内心：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嘛？
闻溪一连收了两个快递，手套跟暖宝宝。
张夜见状凑过来：“又是哪个好心人给你寄的？”
闻溪正要开口，于淼也凑过来：“让我猜猜，男朋友？”
剩余那俩人起哄：“是不是，说实话。”
闻溪弯腰把快递包装扔进垃圾桶里：“是。”
四个人如遭暴击，张夜仰面干嚎：“我那么好的闻溪怎么就被拐了去做人家的女朋友呢？”
于淼，贺涵和赵岩抱头痛哭：“瞧这架势，以后的狗粮看来不会少啊。”
四个人一起开口：“没法活了。”
闻溪：“……”
闻溪脸上的表情人畜无害，什么也不说，就是看着四个人淡淡地笑。
张夜：“别光笑啊，说说，谁追的谁？”
闻溪被问住了，谁追的谁？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非要说的话，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们是顺其自然。
闻溪沉思片刻，脸上显出一种轻松的笑：“水到渠成。”
引来一阵感叹：“啧啧啧，果然别人家的爱情。”
“令人羡慕。”
“别人家的男朋友。”
“令人嫉妒。”
闻溪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拿她打趣呢。
张夜还在想下一句说什么，被她赶忙截住：“你们以后也会有的。”
“切。”
“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闻溪：“……我是不是就不该说这话？”
四个人以一种“你知道就好”的眼神盯着闻溪，盯得她心里发毛。
“好了，好了，工作吧。哪天有机会带你们看看。”闻溪一个一个把他们推到工位上。
接到闻溪电话的时候，林见深正在街上四处转悠。
他也说不清因为什么缘由出来，总之就是想转转。
林见深接了电话：“闻溪。”
闻溪停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又不在店里？”
林见深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店里？”
闻溪顿了片刻，稍稍叹了口气：“你那边的声音太吵了。”
林见深回过神来，往四周看了看，确实很吵。
这是一条小吃街，为了招揽客人，店里大都放着音乐，用音箱放的。
声音很大。
林见深：“怎么了，听起来你的声音怪怪的？”
闻溪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没有，撒狗粮被当场抓获。”
林见深：“……”
这语气，这用词，说到了他心里。
林见深又笑，闻溪埋怨道：“你还笑，听不出这话是骂你的？”
林见深敛了笑声乖乖做人：“没有，不是，两个包裹用得着你打个电话来骂我？”
闻溪接了杯水，喝了几口后才慢慢说：“用得着，是挺用得着的。”
林见深的心情如坐过山车急转直下，从高峰一下子跌到了低处。
闻溪：“以后快递可以寄到店里或者家里吗？”
林见深蹙眉：“为什么？”
“寄公司感觉影响不太好。”
林见深笑答说好。
闻溪：“那我挂了，你接着转。”
电话挂得快，林见深恰好走到炸鸡店门口，点了一份。
等待的过程中跟老板闲聊，老板是个实在人，手艺好。
几年前从外地过来，靠着这家小店在淮城安身立命。
老板晃动着锅铲：“小伙子刚刚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吧？”
林见深点头：“您怎么知道？”
老板把握着火候：“年轻人跟女朋友打电话都是这样，起起伏伏都写在脸上。”
林见深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老板又说：“跟女朋友有分歧了？”
林见深：“算是吧。”
老板把调料粉洒在刚出炉的鸡肉上：“你有时候想给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女孩儿啊，心思都细腻，有时候不好意思说出来，就需要你自己去揣摩。”
“男女朋友关系最复杂了，多设身处地想想，才能长久。”
林见深本来还在想闻溪话里的意思，经老板这么一提点，明白了。
林见深接过老板手里的东西，笑着道谢：“谢谢老板。”
林见深想了一路，设身处地，想想也是。他最开始做的事情，好像都没有征求过闻溪的意见。
他以为自己思虑得周全就好，以为这样闻溪会开心。
没想过闻溪要不要，但闻溪总是接着。
林见深想起很久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段子——
“女生说不要，那就是要。”
他以前还把这句话奉为圭臬，现在想想，更多的还是看她的意见。
以闻溪的性子，不会跟林见深说什么，就连电话里委婉地跟他提起这件事应该也是下了很久的决心。
林见深开着车赶到店里，做了份甜品打包带走。
施今墨瞪大了眼睛：“老板你怎么了？”
林见深丢下两个字：“赔罪。”
给谁赔罪？你做了什么？不等施今墨问出这些话，林见深开着车又走了。
闻溪一个人走在街上，寒风让她缩紧了脖子。
后面有车跟着，林见深按了一路的喇叭，都没能让她引起注意。
到底他还是停在边上，叫她：“闻溪。”
闻溪转过头，看见了林见深搭在车窗上的腕骨。
“美女，坐顺风车吗？”林见深吹了个流氓哨
闻溪笑，一路小跑着上去。
林见深并没有发动车子，递给她一袋椰蓉酥。
闻溪眼睛一亮：“好久没吃了。”
尝了一个之后，闻溪眯着眼睛：“你做的？”
林见深：“不然你以为谁做的？”
闻溪逗他：“施今墨。”
林见深的脸黑了。
闻溪抓紧时间哄：“我知道是你做的，放心吧。”
林见深恢复正常。
闻溪找话题：“今天怎么了？又寄包裹又开车过来的？”
林见深玩着手上的表，没搭话，闻溪也不强求。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无聊拿出手机开始玩儿游戏。
林见深来了兴趣：“玩儿什么呢？”
“消消乐，这一关怎么也过不了。”
闻溪手机里的游戏这算是活的时间最长的一款，她也曾经下载过那些大火的游戏，后来发现自己不适合这一类的。
闻溪在抬头时脸皱成一团，林见深笑：“又没玩儿过？”
闻溪唉声叹气：“这是第几遍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林见深借势拿过她的手机，点了重来，开始玩儿。几分钟的功夫，通关了。
闻溪凑到他身边，两个人离得很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见深把手机递给她：“好了。”
闻溪忍不住夸赞：“你怎么这么厉害的？”
林见深：“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闻溪很认真地反问：“能帮我玩儿通关吗？”
林见深伸出十根手指比划一通，又扫了一眼手机页面，拒绝了：“不能。”
闻溪：“那好吧。”
随后她换了个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姿势：“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见深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抱住她：“来找你赔罪，”
“是我考虑得欠缺，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闻溪问他：“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
闻溪的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用跟你说对不起，也不用跟你说谢谢。”
林见深动了一下，他听见闻溪说：“现在这句话送给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也不用跟我说谢谢。”
亲密的人不需要客套话，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会包容，也不必跟我说谢谢，因为我知道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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