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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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林湛目眩魂摇,手里的酒杯从指间往下坠,一只手往下一捞,稳稳接住了半空中的酒杯。
林湛一看,是林森,他泄了气,将手重重地撑在林森手臂上,林森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将他扶到一米外的沙发边:“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林湛嘴唇微张,轻喘着气:“太热了吧。”
“你把外套脱了,这里面暖气太足了,再加上人多。”林森伸手就要去脱林湛的外套,却被他拦住了,“不用了,西装口袋。”
“什么?”
“西装口袋的东西。”
林森去翻他的口袋,抽出一封印着硕大的“辞呈”二字的信封,惊讶地问:“这是谁的?”
林湛没有回答,林森打开信封,展开一张带着香味的白纸,直接将目光移到末尾,一个端正的手写签名,“金玉”。
可以说,看到这两个字,林森心里压抑不住的高兴,他仔细读了辞职信的内容,情词恳切,既有感谢,也有祝福,没有任何抱怨。
林森把辞职信收起来,明白了林湛失魂落魄的原因,也不忍心揶揄他,他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端了一杯白开水,递到林湛唇边,“大哥,先喝点水。”
林湛一口气喝完了,林森接过空杯,低声说:“大哥,你就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林湛斜着眼看林森,声音都变调了,“谁来放过我?”
林森刚要说什么,林湛就放弃了这个话题,转向了另一件不爽的事,“卢露最近怎么了,老是请假?”
他想问的是,自从让卢露跟着林森工作了一周后,她经常请假,这次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年会都请假。
林森往舞池望去,张超正在和一位女下属热聊,他心不在焉地说:“那你没问原因?”
“不舒服呗,女人还有什么理由。”林湛咂摸了几下,真是奇怪,一个个都这样,以前都不这样。
他从心里溢出了一种恐惧感,似乎从此以后,再也掌控不了任何人,明明他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却似乎所有人都要离他而去。
“小森。”
“唔?”林森往前跨了一步,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你不会离开我吧?”
林湛侧脸望向林森,看见那双乌黑的眼眸一缩,被抓到做坏事的慌张完全显现出来,他明白了,晃着脑袋笑:“我懂了,我懂了。”
林森按住他的手臂,皱着眉问:“大哥,为什么?”
“什么?”
林森闭了嘴,他想问,为什么不信任我,但他知道这个问题他永远得不到真实的答案,林湛能说出口的答案,他几乎都能猜到。
拍话筒的“咚咚”声传来,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舞台上,艳光四射的主持人拿着话筒,抬了抬手,“各位尊敬的领导,同事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行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我们最可爱的员工家属表演节目,那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亲爱的大林总上来抽签!”
林湛整理好西服扣子,刚想站起来,被林森拉住了,“我替你吧。”
林湛笑了笑,“你又能替得了多少呢?”
他迈着大步走到舞台中央,站到了一个全透明摇奖机边上,他扫了一眼底下的员工和紧张不已的员工家属,纪明月也站在最前排,盯着林湛抬起的手。
摇奖机有一个红色底座,底座上是直径一米的透明大圆球,里面装着上百个彩色小球。
林湛抬起手,往底座面上的圆形按钮上轻轻一按,所有彩色小球开始飞速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圆球下端有一个出球口,第一个冲出来的是一个粉色小球。
林湛伸手一捞,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粉球,球里蹦出了巴掌大小的彩色横条,上面写着三个字。
林湛笑了笑,展示给所有人看,并拿着话筒念了出来:
“纪明月!”
一阵欢呼声传来,叫得最欢的是那个给她吃甜品的小伙子。
纪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冲着林湛问:“啊?真的是我吗?”
林森一听到姓氏,就快速穿过人群,走到纪明月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小月,这也太巧了。你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
纪明月在林森耳边悄悄说:“放心吧,林先生,我一定不让你丢人。”
林森捏了捏她的手,以示鼓励,耳边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纪明月面向大家,提着裙子低了低头,再走到琴凳边坐了下来,她望了一眼林森,朝他眨了眨眼。
林森以为她会弹前段时间教她的《悲怆》,结果不是,而是一首浪漫的英格兰民谣《绿袖子》。
林森瞬间被打动了,这首曲子相传是英王亨利八世所作,他是位长笛演奏家,写这首曲子就是倾诉他对一位穿着绿袖子的民间女子的爱慕,他忽然想用长笛去配合她。
一些夫妻走进舞池,跳起了优雅的华尔兹,还有一小部分人和林森一样在原地听着,陷入了一种迷醉。
越来越多人离开钢琴边,林森静静站立着,望着纪明月的侧脸。
很多人听不出来,但林森听出来了,纪明月将这首曲子弹了整整三遍,就是为了让舞池里的人跳得更久、更快乐。
他走到纪明月身边,坐了下来。
纪明月望着他如墨一般的眼睛,笑了笑,他望见林森抬起了十指,悬空于钢琴键上方,满是讶异。
林森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公众场合弹钢琴,但这一刻,他太想为纪明月演奏了。
懂的人会发现林森弹的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它最为人知的是出现于柯南的《月光杀人事件》,这里的情绪由缓到急,让人陷入沉思。
林森的表情安静柔和,纪明月盯着他的十指,像是有生命一般,自然流畅地演绎这一段《月光》。
接下来,第二乐章、第三乐章,林森全部演奏完后,现场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但林森的眼里只有纪明月眼眶里的泪珠。
“小月,喜欢吗?”
纪明月猛地点了点头,几颗泪水洒在林森的手背上,他拿出手帕,擦了擦纪明月的脸,“傻瓜。”
“太好听了!”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林森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秋红。
秋红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激动,她在没接触林森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事实上他可真是风情万种的男人!
林森站起身,牵着纪明月朝着观众鞠了一躬。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林氏钢铁集团的年会了。
观众当然想象不到,他们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林森弹钢琴。
年会结束了,林森、纪明月跟着林湛一起回了青岩老街,郝碧云已经离开了,林湛心情很不好,林森陪他在花园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烟,直到深夜十二点,他才把林湛的烟掐掉:“去睡吧,大哥。”
林湛跟着林森进了屋子,但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还是睡在了客房。
第二天是除夕,中午在纪宅吃完饭,林森就把纪如秋、秦道心和小柳接到了云河左岸的三楼,因为晚上浮云塔有一个线上ar灯光秀表演,浮云河上的船票卖到了史上最高价,无座六百一张,有座一千。
在林宅吃完晚餐,林森把一家人也接到了云河左岸,林老太也就是在林森婚前来过几次,婚后没来过,望到璀璨的浮云塔,也露出了难得的慈祥笑容。
ar灯光秀是浮云塔首次表演,以塔身为载体,利用光束灯、激光投射,显示出虚拟和奇幻场景。就像是在看一出浮云塔电影。
一群热带鱼围着浮云塔畅游,十分震撼,纪明月的手都伸到围栏外了,林森把纪明月一搂,“说了多少次,别越过围栏。”
林老太坐在沙发椅上,望着浮云塔边流动的漫天星河发呆,世界原来这么大。
烟花、金牛和浮云塔一起,上演了一出玄幻剧,小波小澜凑到纪明月身边,“婶婶,快看!牛!”
“是呀,还有许愿树!”
林森听到各户邻居传来的尖叫和呼喊声,仿佛从里面听出了三楼传来的小柳的笑声,看完灯光秀后,他带着纪明月下了楼,陪她的父母聊了一会天,又给小柳包了压岁钱。
再上楼时,林湛安排小波小澜睡次卧,他和林森睡楼下,老太太一听,也要跟着下去,“我也睡楼下。”
纪明月拦住了她,开起了玩笑,“妈妈,您就跟我一起睡嘛,我睡觉不打呼噜的,您放心。”
林森也说,“妈,楼上更舒服。”
林老太这回听劝了,纪明月伺候她洗了澡,扶她躺在了林森平时睡的位置,看着她睡着,自己才睡下。
半晌,林老太把脸转过去,盯着纪明月的睡颜,盯了十分钟,才合上眼。
林湛也睡不着,他站在窗台抽烟,听着隔壁传来的笑声,心上的肉一片一片被割了,剩下个空架子。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纪明月就起来了,在厨房忙了一个小时。
见林老太起床,纪明月过去帮她穿衣服,还给她讲笑话,林老太笑了出来,“做什么逗我开心?你不怕我赖在这里不走。”
“那妈妈就别走了,在这里住下,我把林嫂也接过来。”纪明月带着她洗漱完,去厨房盛了一碗山药红枣糯米粥,又端上来一盆水煮菠菜和一碟卤牛肉。
林老太笑了,“你呀,嘴上说说而已。”
“哪有,您回老宅也没人照顾,是该搬过来啦!”
林老太想了想,郝碧云不在家,确实没人当家了,念叨起来,“你那个大嫂说走就走,也不管我这个老太婆死活,哎。”
“妈,大嫂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拦着她了。”
话音刚落,大门开门声响起,纪明月望了过去,是林森。
林森也望着她,很久没有动作。
纪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快进来呀,愣着做什么?”
林森换完鞋,大步走过去,盯着桌上的菜,全是养肝的食物,问:“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纪明月把林森推到主卧,“你快去刷牙。”
林森走到浴室,揉了揉眼睛,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冷水进到眼睛里,把眼珠刮得通红。
纪明月留林老太住了下来,亲自做饭照顾她。
初五的时候,林森说初六要和纪明月去参加朋友婚礼,林老太就嚷嚷着要回去,林森拗不过她,把她送回了林宅。
林湛倒是初一下午就带着波澜回宅子了,他们打算初二去澳门拜年,顺便把郝碧云接回来,他已经跟波澜说好了,极力把妈妈劝回来。
结婚的朋友就是宋清风,他们婚礼很特别的,在任平生家附近的一片空旷的田野上搞仪式,别有一番风趣。来的人不多,三四十个人,却很热闹,摄影师拍了很多照片。
冬天的风很大,又很冻人,林森真是佩服宋清风,穿着一条蕾丝婚纱和一双水晶鞋,踩在枯枝败叶上。
别说,真有一种极致的反差美。
仪式搞完了,他们就在任平生的院子里摆酒,本来林森和纪明月要留下来住的,但晚上六点多快要开饭的时候,林森接到了一个重要电话,离开了。
中午有林森在,纪明月没喝多少,但晚上,林森不在,她喝了很多酒,宋清风自顾不暇,直接被任平生扛回了房间睡大觉。
纪明月坐在院子里,吹着冷风醒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生锈铁门上的“囍”字,她想起了自己的婚礼,林森喂她喝的那杯蜂蜜水。
现在她有些醉了,但没有人喂她喝蜂蜜水。
林森离开时交代她,他晚上要办的这件事很重要,也不确定要忙到什么时候,让她就在清风这里睡,明天她醒来之前,一定能第一个看到他。
林森在忙什么呢?
他正在浮云中心城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休息区,身边坐着程海川。程海川见他额头上都是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的人办事,你放心。”
林森点了一下头,他不是紧张,而是矛盾。他不知道,当一个做了坏事的人无法得到应有惩罚时,他们用一种更加极端的方法让他入罪,这是不是正确的。
很快,四个男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往程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到前台出示了身份证件,一个服务生领着他们走进了电梯。
程海川低声说,“走吧。”
林森跟着他从另一部电梯上了楼,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怒吼:“不许动!”
惊恐的叫声传来:“——你们是谁?”
林森站在原地,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是警察!快点把衣服穿起来!”
周围的房间好几个门打开了,程海川和林森就站在电梯门口,没有过去。不到三分钟,张超被押了出来,“我怎么可能□□,她是送上门的,是她主动要求玩sm的!”
张超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中了仙人跳,他立马闭了嘴,说多错多,还是等律师来再说。
张超被押送进电梯的时候,林森站在了消防通道里,但程海川毫不避讳地用阴鸷的双眼怒视着张超。
张超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睡了他的妞?看这个人身份非凡,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医生走进了房间,关上门,查验了床上女人身上的痕迹,取了证据。女人穿戴整齐后,大摇大摆地跟去了警局录口供。
林森这才站出来,敲开隔壁的房门。
卢露打开了门,她瑟瑟发抖,满眼带泪,仰头望着两个救命恩人,“这、这样也可以入罪吗?”
林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他这次跑不掉了。”
从被张超胁迫以来,卢露根本没有他的犯罪证据。
张超智商很高,从来不把她带回家里,只在酒店,而且一定会提前到酒店检查好房间,包括她到了之后,会把她脱光检查一遍,将她的手机放进一个特殊的黑箱子。
最重要的是,控告□□调查取证非常困难,张超一定会诬陷是卢露勾引他,再者,张超曾几次给卢露转过好几笔钱,还逼着卢露收了下来。
这是一个非常不利的证据。
林森找到程海川,他们考虑过好几种办法,一是在酒店房间装录影设备,但这极容易被谨慎的张超发现,也意味着卢露会再受到一次伤害,林森立刻否决了这个做法。
他们也可以把张超抓去,严刑拷打,用暴力逼他承认错误,让他投案自首,但问题是这也就暴露了卢露的身份,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卢露的视频公布出去。
他们最后想了这个方法,卢露曾听张超提过一句,他喜欢卢露的桃花眼,所以他们找了一个有桃花眼的美艳小姐,给她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敲开了张超的房门,做了这个局。
张超被抓,大概想不到是卢露做的,因为他以这种方式玩的女人太多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如果说这个办法还是不奏效,那程海川还有更极端的办法。
同时,程海川的人在张超的手机和家里的硬盘都发现了不少□□视频,而且是跟不同的女人,那些画面令人恶心至极!
他们把卢露的视频删除了,将其它的交给了警方,作为证据。